第74章 不愿囚心
这日,意欢在魏嬿婉宫里陪璟妧学写字,空隙间见魏嬿婉凝眉翻着账册,不禁笑道:“选秀这么大事,姐姐少不得要操心吧。”
“是啊”魏嬿婉抬起头来,“你还有闲心来我这,不去多瞧瞧皇上?”
“不趁着这回有个一子半女,等新人入宫,便更难了。”
意欢垂眸看了一眼璟妧,魏嬿婉说道,“春蝉,带璟妧去御花园看花儿去。”
春蝉应了一声,过来牵起璟妧的小手,和奶娘哄着往外走去。
意欢轻叹一声,“我想说的那事,孩子在这听着总归不好。”
魏嬿婉不动声色,“到底怎么了?”
意欢笑了笑,“当初你劝我将坐胎药停了,我后来回去,左思右想总觉得奇怪,你怎会忽然如此劝我呢。”
“于是我便请外头的郎中瞧了那坐胎药的方子。”
意欢言尽于此,她轻轻摇着手中玉扇,抬眼看向窗外灼眼桃花,不禁感叹道:“花红易衰似郎意,早在那时,我便已想明白了,后来与你说的那些话,不过都是宽慰自己的话罢了。”
魏嬿婉默然,少顷,她轻声道,“你倒是想的通透。”
意欢轻笑,“我还要多谢你。我知道这样的事,你不便直说。若无你的那话,我可能还活在虚无的梦境中。”
魏嬿婉劝道,“即便如此,你还是得想法子要个孩子,有子傍身,也不至于旁人欺负了你去。”
意欢却摇了摇头,“既然他不想要我的孩子,我又何必去为他受那生子的苦楚。”
她盈盈一笑,继续说道,“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想想当年东坡先生宦海浮沉,如此坎坷,却仍旧悠然自得,能脱却苦闷。”
“我不过是个普通女子,不过被囚在这深宫中做一只囚鸟,不过是得不到所谓真情,此等小事,又何必想不开呢?”
“我身虽已囚,却不想囚了心。”
魏嬿婉听罢,久久无言,她刚想说些什么,门却被急急敲响。
“进来。”
门应声而开,小宫女伏在魏嬿婉耳边说了些什么。
魏嬿婉站起身,对舒妃道,“我要去长春宫,你可同去?”
意欢见她的神情便知不妙,“出什么事了?”
“永琮忽发急症,只怕是不行了,咱们得去帮皇后娘娘照看着。”魏嬿婉边说着,一旁澜翠替她整理着衣裙。
“皇后娘娘本就身子不好,前几日又受了惊吓,再逢此事,怕是”
二人坐了轿撵赶至长春宫,只见太医院当值的太医尽皆在此。
“如何了?”魏嬿婉上前问道。
今日江与彬不在,是赵太医在此为永琮诊脉,其余几位太医皆是行礼。
“回贵妃娘娘,七阿哥突发急症,臣等正全力救治。”
未过多久,阿龙也赶了来,永琮是他最寄希望的嫡子,他怎能不顾,一来见到生死不知的孩子就那么躺在那,只觉心痛万分。
永琮到底没能救回来,未过多久,琅嬅便也跟着去了。
恰时西川前线失利,无人敢应,原本因琅嬅阻拦未曾出征的富恒再度上奏,请求出征,皇帝也终于下了决心,将富恒从内务府正式调入军机处行走。
问及总管大臣何人以继之,富恒便荐举了佐禄。
阿龙思虑半晌,觉得既有魏嬿婉照顾前皇后的功劳,佐禄继之也未尝不可,只是佐禄的性子还需磨炼,便先允了他做副总管,待日后再升为总管。
琅嬅这么一死,选秀之事也暂时休止,只能待到明年再提。
如此一来,魏嬿婉倒也清闲不少,阿龙正沉浸在琅嬅去世的伤痛中,她得空时便去安慰。
时渐入夏,冷宫中却仍旧阴冷,时有阴风拂过,叫经过之人瑟瑟发抖。
海兰刚挨了巴掌,只觉得眼冒金星,这样的日子她一天也过不下去,只想了结了自己。
这么想着,一阵恶心感又涌上心头,海兰不禁趴在地上呕吐起来,终于脱了力,她倒在地上,却见刚挨了打,脸上一道道鲜明红印的如懿正神色淡淡地看着自己。
她不禁有些好笑,出言讽刺道,“你看着我做什么?现在的你,与我有何区别?”
如懿看着海兰的眼神透出深深的失望,“海兰,你变了,变得我真的不认识你了。都说冷宫会改变一个人,看来是真的。”
“变了?”海兰气得笑出声,她强忍着呕吐的不适感,站起身走到如懿面前,“我是变了,变得不再对你言听计从,不再甘愿当你的棋子儿了!”
如懿被她说中心中隐私,只觉得羞怒,嘴上却道:“我何曾让你做过什么,那些不都是你自愿的?”
“况且,就算你不做那些事,皇上也是挂念我的。你等着看吧,过不了多久他便会顾及年少情谊把我接回去。”
“到时候,你便一个人好好地在这冷宫里思过吧。”
海兰像看傻子一般看向如懿,“你当真这么觉得?”
她低头扫了一眼如懿依旧留得修长的指甲。
只不过那指甲中已藏满了污垢。
“既然你这么觉得,那我必定让姐姐如意。”
说罢,她看也不看如懿一眼,站起身回了那破败的冷宫之中。
她已有呕吐之状许久,在心底默默算着时间,竟与承宠那日对得上日子。
想到此,海兰眼底闪过一抹寒色,“如懿,这是你逼我的。倘若你不是那么高高在上咄咄逼人,我们昔日姐妹,我也不会如此。”
冷宫哪有笔墨,她撕下一块破布,咬破手指,写下一行血书。
待血迹干涸,她将破布折成一枚极小的布团,藏入袖中。
夜色渐暗,海兰掐准了时间,端着一盆水从屋中走出,放于院中,过了会,果然听见开锁的声音响起。
自从如懿闹了那么 一场,她们所居之所便被上了重重枷锁,那日放如懿跑出去的侍卫不仅被扣了当月俸禄,还被革了职。
小声哔哔:意欢既然是才女,饱读诗书,就该有更宽广的见识,凭什么就非要恋爱脑,就不能有自己的思想,就要去不顾亲族可笑的自戕,我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