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冰嬉复宠
高贵妃心下松了口气，拍了拍手，只见一个宫女走上前来，手中端着一只供盘。
阿龙冷冷注视着来人，只觉她有些眼熟。
待她走到近前，阿龙猛然道：“阿箬？”他转向高贵妃，语气颇为不悦：“谁让你自作主张将她放出来的？”
高贵妃撅起嘴，那可爱模样让阿龙又不忍责骂她了，“皇上，臣妾知道这样不对，可您总得先听阿箬把话说完呀。”
“阿箬到底是功臣之女，总不能这样一直关在慎刑司里。”
皇上抿了抿唇，做出无奈宠溺之色，心中却是一片冷意。
阿箬的父亲桂铎在高晞月父亲手下做事，他不是不知道，高晞月胆子大到如此地步，都敢介入朝政，已然触怒了他。
他端坐椅上，俯视着跪下的阿箬，淡淡说道：“既然贵妃抬举你，那你便说说吧，若有半句虚言，朕定不轻饶！”
阿箬一个激灵，勉力使自己平静，深深吸了口气才道：“奴婢不敢隐瞒。”
“奴婢一直跟随娴妃娘娘，本不该说出此事，可奴婢实在看不过眼娴妃娘娘的所作所为，这才说出实情。”
“娴妃娘娘当初在冷宫，冷宫何等孤独寂寞，娴妃娘娘便常与冷宫侍卫凌云彻聊天谈话，凌云彻还时时帮娴妃娘娘带东西回来。”
“两人无话不说，谈天说地，情久渐密”
在阿龙黑如锅盖的脸色中，阿箬继续说道：“娴妃娘娘为证情谊，还亲手做了双鞋子送给凌云彻。”
说着，她将供盘高高举起，李玉接过供盘，递给阿龙。
阿龙皱着眉，随手扯开布包，只见里面是一双鞋，鞋面绣着如意云纹。
高贵妃淡淡说道：“这如意云纹，刚好暗合娴妃的闺名与凌云彻的名字，想来是他们的定情信物。”
阿龙却不理高贵妃，只看向阿箬，“此物，你从哪里所得，如何证明就是出自娴妃之手？”
高贵妃见阿箬脸色白了一分，连忙说道：“此物是臣妾搜延禧宫所得。”
阿箬连连点头，“奴婢、奴婢曾见过娴妃娘娘收起这靴子，知道大致位置。”
阿龙沉默着，好半晌都没说话。
他再度拿起那靴子，仔细看着上面的纹路，少顷，开口道：“你们先下去吧。”
高贵妃道了声是，又问道：“那皇上，这阿箬还回慎刑司吗？若是还回，臣妾就着人送她回去。”
听见此话，阿箬也紧张地咬住唇，做出一副可怜姿态。
阿龙斟酌再三，摆了摆手，“既然贵妃如此提携她，她又揭发此事有功，她阿玛，亦是功臣，那就封她为慎答应吧。住到你宫里去。”
两人闻言，喜不自胜，阿箬是因为乍然攀龙附凤，高贵妃却觉得，阿龙既然如此安排，一定是信了七八分。
两人出了养心殿，阿龙倚着案几沉思着，随即轻声道：“进忠，去查查，娴妃在冷宫时，是否常与凌云彻来往。”
进忠应是，眼底却闪过一道冷光。
阿龙派进忠去查探冷宫之事，得知确有其事，气得将如懿降为贵人。
魏嬿婉得知此事，却没有什么反应，她唤来澜翠，冷声说道：“你去告诉凌云彻，问问他，难道就这么看着如懿因他受罚？”
“他若还是个男人，就该做些什么，来证明他和如懿之间是清白的。”
澜翠领命而去。
果不其然，传来了凌云彻自宫的消息。
她躺在美人榻上，忽然就叹了口气，若是原主看见凌云彻这样，一定会心疼的吧。
春节已至，阖宫欢宴，更令人欣喜地是，皇后的儿子永琏身体好了些许，连带着皇后也打起了精神。
众人齐聚一堂，魏嬿婉却得知，如懿竟被放了出来。
据说，凌云彻自宫之后，如懿便求李玉给皇上送去一截断发与一封信，信上只有两行字：
“墙头马上遥相顾，一见知君即断肠。”
阿龙一个心软，加上凌云彻已然如此，又听李玉在旁劝说团聚之时云云，便放了如懿出来。
只不过她已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娴妃，而成了娴贵人。
转宴之上，上头唱着《升平除岁》，下头的嘴也没闲着。
只听嘉妃轻笑一声，“娴贵人虽说一直在冷宫待着，却好像珠圆玉润了不少呢，难不成这冷宫的日子，比咱们这些在外头还好过些？”
慎答应听见，笑着应和：“可不是，怕是冷宫里头，有娴贵人放不下的人呢。”
如懿紧抿双唇默不作声，却听海兰冷声道：“慎答应，观戏不语，你却喋喋不休，还将冷宫这等不吉之地放于嘴边，是不敬皇上太后吗？”
慎答应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半句反驳的话，只好求救地看向嘉妃。
“好了，大过年的，就不要提冷宫这种不吉利的东西了。”阿龙和事老似的笑道。
慎答应娇滴滴地说道：“是~嫔妾敬皇上一杯。”
阿龙却只是笑笑，并未理会慎答应，让她气得面色臊红。
太后淡淡说道：“今日的饭菜，想来是不合你们胃口，竟堵不住你们的嘴。”
众人直道不敢。
戏台子撤去，一队队威武气盛的兵士手持利器与令旗，足踏冰鞵而来，队阵变幻宛如游龙，看得阿龙连连点头。
“高贵妃啊，办得不错。”
高贵妃笑道：“多谢皇上夸赞。”
皇后苍白的脸颊上划过一抹淡笑，“可惜本宫病还未愈，叫妹妹好生辛苦。”
众人正说着话，却忽然都直了眼睛。
只见数名宫女手持红梅，姿态优雅地在冰面上驰行，她们分散开来，从中分花拂柳而来一红衣女子。
衣带翩跹，轻若柳絮，她在红梅间穿梭，广袖轻转间，藏在里面的梅花花瓣洋洋洒洒迷了眼，仿若梅花仙子，与天地共舞。
众人看着这一幕，妃嫔们都面露复杂之色，某些藏不住心思的更是嫉妒横生，唯有富察琅嬅眼中露出几分欣赏之色。
嘉妃看得脸色煞白，低声叱问贞淑：“她不是病的床都起不来，这是怎么一回事。”
阿龙却已看痴了，口中喃喃念道：“好、好，没想到朕的宫中竟有一位活生生的梅花仙！”
太后眯起双眼，思绪悠悠，眼前女子一颦一笑，一舞一动，竟都像极了一位故人。
她平静已久的心忽地百感交集，复杂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