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市井坊间的传闻
天河贪腐窝案被媒体曝光后，关于天河重组也成为街头巷尾闲聊八卦的热点。
“知道吗，天河的案子还有一个人，唉，干脆我直接跟你们说，那个报纸上没有点名的公司，就是我们市长的娃儿开的。”三个男人在后巷子一个看起来破旧的院子里喝茶。一个男人神秘兮兮地说。
“是不是哦？你咋个晓得的喃？”另一个说。
当时还没有智能手机，也没有达到人均15个手机的普及率。人们获取信息的渠道除了报纸和电视就是茶楼酒肆里的坊间新闻。
“那天去了一车武警，直接在家头抓的。我一个朋友亲眼看到的。”
“抓得好！狗日的这些当官的，整的钱都可以天天吃火锅了。进去遭弄没有喃》？”另一个长得苦大仇深的男人伸过脑袋大声地问，不但那薄薄的嘴唇大开大合，肉眼可见的唾沫星子溅到了水泥桌上的茶碗里。
“肯定三，跑得脱，马脑壳！我那个的朋友说的，进去就遭打惨了。”刚才发布新闻的男人身子往后一仰，一脸“我上面有人”的样子。
“哼，开桑塔纳，耍大哥大，天天带起婆娘吃火锅，跳莎莎。这些公子哥儿，就该全部抓起来枪毙了！”苦大仇深的男人拿起水泥桌上的一盒红梅烟，抽出一支。
“你妈p的建娃儿，天天当孱头你好意思哦，要吃烟自己买三。”那个用手指天的男人伸手拿起放在水泥桌上的烟，揣进自己的衬衣兜里。
“对了，建娃儿，你买断工龄给了好多钱？”上面有人的男人问。
“一万多点，管球他的呢，现在天天喝茶，哪点不安逸，上那个麻p班，一个月还不是就两百多块钱。”
“你娃都成万元户了，都不买包烟请客？”上面有人的男人斜着眼看建娃儿。
“锤子万元户，我跟婆娘上领了八千多，就交了八千多，自己只留了两三千。”
“你慢慢喝，我们先走了。”上面有人的男人站起来。
“你们又去洞洞舞厅？”建娃儿伸着脖子问。
“你弹你的三花，管求得我们去干啥子喃。”两个男人已经转身准备往院子外走。
“等到三，一起嘛。”建娃儿跟着站起来跟了上去。
坐在这三个男人旁边看报纸的苏易放下报纸，抬头看了看走到门口的三个男人，心想，井里的青蛙其实也很快乐。
苏易一个人没事的时候，喜欢到这样的环境中喝一杯茶。
蜀省的茶馆文化，其实就是市井文化。这种老茶馆在蜀郡随处可见。茶客从从前袍哥大爷，贩夫走卒，到现在的倒爷串串，混混闲汉，形形色色。在这里，小道消息，坊间传闻，大到两伊战争，小到隔壁婆娘偷人，信息量简直不要太大，而且，总有一款适合你。
这不，刚才说自己天天带着婆娘吃火锅的刚走，隔桌的一对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女的对话又让苏易哭笑不得。
“苏大爷你晓得嘛，以前我们是邻居。他娃儿现在开多大一个公司，前天还给我打传话，说给我两百吨钢材的指标。这个指标一拿到，一转手，少说五六万，弄好了，整个十万都有可能。”男人一身油腻，说话的时候连比带划，肢体语言比说的话更生动形象。
“他咋个要给你这个指标喃？”女人也四十左右，身材微胖，长相倒还不算丑，只是那一头黑刨花和黑丝袜总让人想起电影电视里的老鸨。
“苏大爷从小看到我长大，把我当幺儿。现在当大官了，咋个说也要帮我的嘛。但是怕影响不好，怕人家说他开后门。就让他娃儿把这个指标给我。”
“苏大爷看起来也不老啊，咋还把你当幺儿了？”女人一脸不相信。
“你是不晓得，人家吃得好好哦，咋可能出老嘛？再说，辈分在那管到起的。”男人好像也觉得自己吹得有点过了。
“哦，原来这样啊。那挣到钱你咋个花喃？”女人看着男人，那眼神，就像一只猫看到一条鱼。
“我是这样想呢。等拿到钱，我去买个大哥大，把我这个中文传呼给你，你那个数字传呼给你妈用。”中年男人豪横地说。
“走嘛，我们去跳舞嘛。正好连到跳两场。”女人热情地邀请男人。
苏易看了看这个男人，心里说，这个哥老倌，冲壳子骗婆娘，你好歹也打个腹稿啊。
没想到自己在这里，一会被抓了，还打惨了；一会又多了一幺兄弟。还给了这个幺兄弟两百吨钢材的指标。
苏易不太在意这些市井坊间的八卦，嘴长在别人身上，封不住，也管不了。爱咋咋的。
英业集团的确有钢材业务，一年的交易量在一万吨左右。这是刘副市长在当交通局局长的时候给苏易牵的线，客户是省路桥集团。英业给省路桥集团供应钢材已经有两年了，是省路桥的入库供应商。
今天上午，建材公司的经理董刚到总部汇报，说下一个立交桥项目的供应商需要投标。还说，路桥集团要更新入库供应商名录。
苏易心想，这大概就是走个过场，没怎么放在心上。
黄浩今天上午也到集团总部，跟苏易汇报解困房项目的进度。项目已经到了收尾阶段，目前来看，算是比较顺利。就是乳胶漆，以前做的预算是两底一面，现在甲方要求三底两面，所以现在施工班组要求涨点价。
苏易问涨多少，黄浩说，一块钱。
苏易心想，一块钱，也不多，就在黄浩拿来的报告上签了字。
在公司吃过午饭，苏易有点静不下来，就到后巷子这家茶铺喝茶，没想到，却听到了两个跟自己有关的闲扯。虽然是闲扯，但也不算空穴来风，自己的确被纪委调查，而且也确实有钢材业务。也不知道这些信息是怎么传到这些人的耳朵里，又被添油加醋地扩散开来。
洞洞舞厅，是榕市近年来兴起的一个娱乐场所。据说里面都是跳贴面舞，五块钱一曲，可以陪舞的女伴零距离接触。苏易突然有些好奇，想去看看这洞洞舞厅到底是什么样一个地方，听大猫说，那些小偷到了洞洞舞厅，都主动把镊子交到吧台，绝不在这里干活。
苏易起身，把报纸放到桌子上，在这样的茶铺，有人不舍得买报纸，就捡别人看过的报纸看。就像沙漠里的人，在吃过西瓜后，会把西瓜皮扣在沙漠上，万一有断水的旅客，可以用这些瓜皮解渴，危急的时候，可以救人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