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苏易以前的同事要出国
苏易这几天过的比较轻松，心情也比较愉快。
和无盐通过几次电话，双方也相互留了真实姓名。当时，网上流行一种关系，叫网恋。虽然苏易和无盐都没说是网恋关系，但苏易却已经觉得自己网恋了。只是有点遗憾，对方叫无盐，估计人长得不咋滴。因为苏易几次让对方发个照片，对方没有给。单无盐给苏易的感觉那是相当自信。苏易估计，应该是因为才华在支撑。
杨洪进办公室的时候，苏易一时竟没叫出他的名字。
杨洪是他在旅行做导游时的同事，是那种很敬业也很难交心的人。
在旅行社，当时能和苏易无障碍飙英语的只有杨洪。杨洪性格随和，带团时也不刻意宰客，在游客中的口碑不错。
苏易在离开接待部以后，向公司推荐杨洪接任接待部经理，但最终杨洪却输给一位法语导游。其原因倒不是这位法语导游的业务能力比杨洪强，而是因为这位法语导游更知道怎么迎奉领导。
当时旅行社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导游带团回来后，会请综合计划以及其他后勤人员小聚个餐，一来表示对后勤人员的感谢，二来也平衡一下后勤人员的心态。
当时旅行社处于初创阶段，也就二十来个人。请全公司小聚一次，也就花个三四百块钱。而当时导游是当时社会公认的十大高收入职业，除了客人给的小费，还有购物的回扣。这是行业公开的秘密。苏易曾经就一个团净收一千五百美金，当时美金和与人民币的汇率是1:7，而在黑市，达到了1:11。
但这个规矩，却因为这个法语导游而渐渐废了。这位法语导游从来不请后勤人员，而他理直气壮地说：“我自己辛辛苦苦赚的钱，凭什么请他们吃饭。”有人开了头，自然又有人跟上，渐渐地，一些导游也不再请后勤。
而把这一规矩坚持到离开的，只有杨洪和苏易。
“没想到几年不见，你已经是真正的苏总了。 今天本想先给你打个电话，可人已经在你楼下了，再打就假打了。人家说，老板的办公室不在酒楼茶房就在夜总会。我想你也未必在办公室，一打电话让你放下生意跑回来我更过意不去。就先上来碰碰运气。没想到运气真不错。你不会怪我不速而至吧？”杨洪灰色的衬衣，深蓝色条纹领带，深蓝色西服。当时的白领标配。
“哎，哎，杨 -- 洪！好你个汉奸，还真敢回乡了？当心李向阳听到风声。”苏易边说边从椅子上站起来，走过去将他拉到沙发上。
“我来看你这里还有空的办公桌没有。你不会拒绝吧？”杨洪接过苏易递过来的烟。“怎么？抽‘红梅’？你寒碜我？” 在旅行社的时候，苏易很长一段时间抽万宝路，而杨洪，喜欢抽三五。
“看不上别抽。有好烟拿出来。”苏易坐到沙发上，自己点燃。
小张过来给杨洪一杯茶，苏易对小张说：
“弄两杯咖啡进来，假洋鬼子来了。”
“老板的感觉真好！我老板就常这样：‘小杨，送杯茶进来。’我都四十出头了，还小杨。”
“要不我们换一下？现在年薪得二十万了吧？” 杨洪是当时接待部年龄最大的，三十五岁后，成了第一批北漂的人，因为那个年纪，在一线带团已经不合适了。于是，杨洪通过接团时认识的一个老外，到了北京一个外资企业。当时，很多人还没有年薪的概念，千元月薪已经是高薪了。但杨洪已经在外资企业拿到了十万年薪。
“腰疼不？疼的话站起来说，人家说站着说话腰不疼。我倒是想换，可干不了。”杨洪喝了一口咖啡，眼光在办公室四处看了看。“就这办公室，比我老板的都气派。”
“要不，我跟你老板换一下？你去说，成了，回扣20。”苏易喝完咖啡对杨洪说。
“不扯了。我走的时候，你都是副总了，大好前程，怎么就想起下海了？”杨洪看着苏易。
“头脑发热。现在都还后悔呢。”
“因为你那个女同学吧？”杨洪在后来听说有人跑领导那里去说苏易借带团的时候，在宾馆开房和一个大学的女同学乱搞。虽然，领导没有过分追究，但还是找苏易谈了一次话，让苏易检点一些，注意影响。而这个去找领导打小报告的，就是那个法语导游。
“算是原因之一吧。现在，我老人家已经离婚了。”苏易不喜欢人事倾轧，觉得浪费精力。
“和那个大学同学？”
“也分了。”
“现在那不是夜夜当新郎了？”
“说点正经的。我找几个以前的同事，一起聚聚。”苏易说完，拿起一个商务通，准备联系以前几个同事。
“算了。我今天也是路过这里，才来看看你。我要出去了，这次回来就是办一些手续。你要是有空，我们一起吃个饭，要是忙，我们就此别过。”杨洪阻止了苏易。
“走吧。老地方。”苏易说的老地方，是一个叫玉山倾的小餐馆。当时是旅行社导游请后勤吃饭的定点餐厅，价廉物美，尤其是火爆鸭肠，堪称一绝。据说，现在已经是县委书记的当时旅行社总经理，还时不时去那里点上两份火爆鸭肠。
苏易从书柜里拿出一瓶轩尼诗，杨洪却说：换五粮液吧。以后再想喝可能就难了。
“你也算是功德圆满了。记得以前你的目标就是出去插洋队。”两人已经点地四份火爆鸭肠，五粮液已经喝完，两人开始喝啤酒。
“知道我当时为什么离开旅行社吗？”杨洪眼睛有点红了。
“不是年龄不适合再带团了吗？”这是旅行社公认的原因。
“你当时不也是很少带团了吗？”杨洪看着苏易，一副你继续装的样子。
“怎么？往上走？那你咋……”苏易记得当时那个法国导游虽然经常给领导弄点小礼物啥的，但杨洪当时的收入并不比他少，而且，杨洪一直坚持带团回来请大家吃饭的规矩。所以说，杨洪挣得不比那个法语导游少，花的也比那个法语导游多。但杨洪的确不怎么在领导面前讨好卖乖。
“你知道，我的英语是自学的。当时干旅游，就是为了有一个体面的工作，是想出去看看，但也不是非出去不可。最后离开，是因为于欣。”杨洪说。
“于欣？”于欣也是旅行社的导游，但不是外语导游。只能接港台团队。在接待部属于最低层级。但于欣人漂亮，据说，那位法语导游一直对于欣有意。然而，当时于欣已经结婚了。
“反正要走了，跟你说说。”杨洪又要了四瓶啤酒，一份火爆鸭肠。
原来，杨洪跟于欣保持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情人关系。
“你们的保密工作做得真好。不像我，见个女同学，还被人告到领导那儿。”苏易简直无法想象，杨洪和于欣居然能做到一点风声都没有。
“那是因为我不起眼，不挡别人的路。而你，不一样。”杨洪说出了当时为什么没有和那位法语导游争接待部经理的原因。“如果，我们的事一旦闹出来，我单身汉一个，无所谓，但于欣恐怕就难过了。”当时社会虽然对婚外情宽容了许多，不至于拉出去游街批斗，但依然会有影响，尤其是在干部提拔上，一旦有这方面的事，多半是不可能了。
“于欣呢，这次你回来见了吗？”苏易问。
“没有。多少年了，过去的，已经回不去了。”
“结婚了？”苏易想起杨洪已经四十多了。
“也没有。估计，不打算结了。”杨洪说得洒脱，神情却有些黯然。
下午，苏易还是约了几位旅行社的同事，算是给杨洪饯行。苏易问杨洪是否约于欣，杨洪有些犹豫了，最后，苏易还是给于欣打传呼。
当于欣过来，看到杨洪的时候，有些意外。但因为大家都不知道两人的曾经的关系，倒也表现的很正常。
当晚散场的时候，苏易已经喝醉，至于杨洪与于欣是否重温鸳梦，苏易就不知道了。从此以后，苏易和杨洪、于欣再也没见过面。
旅行社的那段记忆，在苏易的脑海中，渐渐成了一段模糊的黑白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