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悔之莫及
贺夫人吓得一颤，整个人僵在当场。
威武侯脸色铁青阴沉，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冰冷震怒。
“我……”贺夫人面色苍白，眼眶发红，“皇上下旨让我们断绝关系，我能违抗吗？又……又不是我愿意的……”
威武侯冷冷看着她，不发一语。
“侯爷在外面辛苦打仗，我难道不知道？可是我……”贺夫人捏着帕子，心虚又惶恐，“我也不知道贺云曦是沧澜国公主啊，侯爷……”
威武侯怒道：“就算她不是沧澜国公主，你就如此苛待她？断绝母女关系？她牵连到你了吗？”
“楚国开国这么多年，从未听说过谁家母亲这么迫切想跟女儿断绝关系，权贵之家更无可能，你也不怕被人戳脊梁骨！”
“她跟你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
“云曦是你的眼中钉肉中刺吗？还是你上辈子的仇人，你就这么容不下她？”
“云曦到底怎么你了？到底怎么你了？！”
随着最后一句怒吼落音，书房里噼里啪啦响起摔东西的声音，怒火蔓延，像是要焚烧一切，让人心惊胆颤。
贺奕璋和贺奕鸿站在门外，脸色苍白难看，却未发一言。
从父亲这番怒吼中，他们不仅听到了震怒，更多的是对将来未知命运的不安。
气急败坏，震怒无力，失望寒心。
贺奕璋沉默垂眸，仿佛此时才意识到自己这个贺家长子有多狭隘自私，他不但没能担起长子的责任，甚至连最基本的大局观和危机感都没有。
在对待贺云曦的态度上，他无疑是有失偏颇的，自私而短视，即便无法做到一碗水端平，他也不该对贺云曦抱有太大的偏见。
同处一个屋檐之下，朝夕相处了十几年的妹妹，哪怕没有血缘关系，又何至于让他们厌恶至此？
他甚至想不出，他们当初对云曦的厌恶到底从何而来。
贺夫人吓得几乎魂不附体，连连后退，出征之前张牙舞爪找他兴师问罪的气势早已不复见，此时只剩下惊惧和不安。
威武侯失望而疲惫：“宅内之事我一向不怎么管，你是当家主母，就算偏心自己的亲生女儿，对云曦也不能太过分吧？你的贤惠之名就那么无关紧要？”
“云曦嫁的是皇子，且皇上最喜欢的皇子，你怎么就敢一次次去得罪她？你们真以为锦王必死无疑了是不是？”
贺夫人被骂得不敢还口，只讷讷开口：“侯爷，妾身知道错了，你对云曦一向疼爱有加，若你出面，她是不是能原谅我？我之前去求过她一次，可是……可是……”
威武侯冷道：“她但凡有点骨气，都不会搭理你。”
贺夫人噎了噎，面上一阵阵难堪。
威武侯冷道：“我已经上交兵权，楚国跟几个国家都签了结盟协议，往后至少二十年之内不会再有战事，侯府再也不会有立军功的机会。”
贺夫人脸色微变，想说什么，可涉及到战争之事，她到底还是有点分寸，不敢轻易发言。
威武侯闭眼：“不过这也是好事。战争劳民伤财，每次都要死伤无数，和平才是最让人向往的结果。”
只是侯府以军功起家，往后没有战事，就意味着侯府不再有立功的机会。
贺夫人被夺了诰命，两个儿子被剥夺入仕的机会，如今被他们得罪彻底的轩辕瑾即将登基为帝，贺云曦将成为皇后。
只稍稍想一想，都觉得侯府即将迎来命运的转折。
新帝新后若是心胸大度，侯府就算走下坡路，至少也能安然等着退出权贵之列，若是记恨……
威武侯端起茶盏一饮而尽。
……
距离登基大典的日子越来越近，礼部格外忙碌。
龙袍和凤袍都在加急赶工。
朝中政务已全部送往东宫，轩辕瑾眼下已是真正的皇帝，只在登基大典之后，就会搬到崇明殿居住。
登基大典之前，威武侯在府里待了数日，最终还是决定进宫见一见轩辕瑾和贺云曦。
求见的折子递进去没多久，威武侯就接到了新帝召见的口谕。
一身稳重朝服进入东宫，威武侯在宫人引领下走进东宫长信殿。
这里是东宫前殿，通常是太子跟属官议事的地方。
不过此时住在这里的人刚搬过来没几天，就成了新帝，昭明帝过家家似的传位诏令让人措手不及，也让其他皇子再无一丝逆风翻盘的希望。
威武侯跨进殿门之际，看到轩辕瑾坐在偌大的书案前，对着案上一堆奏折发愁：“云曦，我给你研墨，你来看奏折。”
贺云曦站在案前专注地研墨，闻言淡道：“你才是皇帝，不要偷懒。”
“可是我——”
“你应该自称朕。”
“皇上。”小太监躬身禀报，“威武侯来了。”
轩辕瑾和贺云曦转头看去。
威武侯整了整袍服，走上前跪下行礼：“臣参见皇上，参见皇后娘娘。”
轩辕瑾搁下手里的奏折：“威武侯请起。”
“谢皇上。”威武侯并未起身，沉默片刻，“臣今日是特意过来请罪——为了贱内的所作所为。”
轩辕瑾猜到了他的来意，语气淡淡：“贺夫人的所作所为，父皇已经给了惩罚，威武侯不必再行请罪。”
威武侯面露惭愧之色：“臣这些年愧对云……愧对皇后娘娘，原本无颜面对，可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应该当面跟皇后娘娘说一声对不起。”
“侯爷还是起来说话吧。”贺云曦声音平静，“虽然父皇下旨断了我跟侯府的关系，但侯爷曾经是我的父亲，侯府多年养育之情，我不会忘。”
威武侯闻言，越发羞愧：“当年是我们主动把你带回家，本该好好对你，可你母亲……可夫人这些年对你冷落漠视，臣心里明白，是你受了委屈，臣应该跟你赔个不是。”
虽然十几年的委屈不是赔一句不是可以弥补的，但他已别无他法。
如今贺云曦已成婚，更是成了最尊贵的皇后。
没有什么补偿是她所需要的，威武侯府也没资格再谈补偿。
所以赔罪是唯一能表达歉意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