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金口玉言
寒玉公主脸色刷白，动了动唇，不敢再多说一句。
太后眯着眼，不发一语地打量着贺云曦。
这个一句话就让皇帝震怒的女子，年纪看起来也不过十七八岁，听说是威武侯府养女，不太得宠，嫁给锦王之后一直深居简出，待在内院照顾锦王起居。
听起来是个贤良恭顺、安分守己的女子。
可真正恭顺的女子，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违背懿旨？会让皇后派去的人都屡屡吃瘪？会在短短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里，完全控制锦王府，让皇后派去的眼线不是消失就是闭嘴？
“瑾儿。”昭武帝站在马车外，对着车内的轩辕瑾说话，“你现在身子怎么样？朕让人叫个太医过来给你瞧瞧？”
“不……不用……”轩辕瑾剧咳暂缓，声音嘶哑而无力，“儿臣……儿臣已无碍，这就下车。”
阿蛮转身掀开车帘。
轩辕瑾躬身从车厢里走出来，侍卫长羽连忙上前，小心翼翼地扶着他：“王爷小心点。”
轩辕瑾扶着长羽的手臂，极为缓慢而小心地走下马车，双脚站在地上那一刹，身体忽然踉跄一下。
长羽眼疾手快，连忙将他扶好：“王爷小心。”
昭武帝抬头看去，轩辕瑾身子清瘦文弱，素来俊美苍白的一张脸此时通红似血，眼角泛着湿气，显得波光潋滟，是方才不间断的咳嗽造成的效果。
只是此时这般羸弱姿态，让昭武帝不由自主地一怔，眸光暗沉，心头生出一种说不出来的复杂滋味。
“咳咳。”轩辕瑾掩嘴轻咳两声，随即深深吸了一口气，苍白而自嘲地开口，“儿臣这身体确实是个累赘，今天本不该进宫给父皇添堵，扰了父皇祝寿的心情，只是——”
“瑾儿。”昭武帝连忙打断他的话，面色心疼又无奈，“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今日状况比起以往已大有好转，这一切都是王妃的功劳，朕高兴都来不及，怎么会是添堵？”
轩辕瑾苦笑：“近日王妃为了照顾儿臣，日夜不曾懈怠，整个人瘦了一圈不说，无形中还得罪了许多人，以至于个个看她不顺眼。”
他站直身体，缓缓环顾眼前这些面孔：“儿臣久未踏出王府，如今连宫里的规矩都快忘了，只知道马车到达宫门外，就遭到三皇兄和三皇嫂的连番盘问。进宫之后来到崇明殿，寒玉公主又讥讽儿臣给父皇添了晦气，这些都是儿臣的罪过，儿臣被不该来——”
“四弟！”明王面色青白，“我不知道你在马车里。”
轩辕瑾冷冷看着他：“所以你才为难王妃，不是吗？”
“我——”
“皇上，既然锦王身子不好，就让进殿坐下来吧。”德妃柔声开口，“站久了，只怕他更吃不消。”
昭武帝命令：“长羽，把你家主子扶到殿内坐下。”
“是。”长羽领命，扶着轩辕瑾往殿内走去。
贺云曦一双眸子紧紧落在他身上，眼底的担忧藏都藏不住。
昭武帝开口：“云曦，你也去。”
贺云曦点头：“是。”
昭武帝一双冷沉的眸子扫过在场之人。
视线所过之处，一个个不自觉地垂下眸子，骇得几乎大气不敢喘。
尤其是方才当着众人嘲讽锦王夫妇之人，这会儿只恨不得自己是隐身的，让皇上看不见才好。
“明王和寒玉公主不愧是一母同胞。”昭武帝语气平静，却夹杂着一股山雨欲来的暴戾之气，“既然你们如此看不上锦王夫妇，今日这寿宴，你们三人就不必参加了。从此以后，但凡有锦王夫妇在的地方，你们三人全部回避。”
丢下这句话，他转身往大殿走去，浑然不理会脸色煞白的明王夫妇和寒玉公主。
没打骂，没罚跪，也没关禁闭。
就只是让他们避着点锦王夫妇。
可这比打罚挨骂严重得多。
帝王金口玉言，若打一顿不过养些日子就好了，罚跪禁闭也有期限。
可锦王夫妇出现的地方，他们都得回避？
这无疑是在告诉众人，他从此必须避着锦王的风头，锦王若参加宫宴，他们就不能参加。京城世家任何场合，官员家中设宴待客，只要邀请了锦王，就不能再邀请他们。
父皇心里偏爱锦王，聪明人知道该讨好谁，舍弃谁。
明王从此将远离权力中心，逐渐无人所知。
“父皇！”明王跪在地上，大声开口，“儿臣知错，儿臣知道错了！儿臣只是关心四弟，担心锦王妃信口开河，才盘问四弟身体状况，求父皇明察！”
皇子公主们陆陆续续进殿，依次坐下，唯有明王夫妇和寒玉公主还跪在殿外，没有旨意，不敢踏进大殿一步。
“皇上。”太后坐在主位上，目光落在皇帝身上，“明王和寒玉公主虽说言语无状，可若真是出于对锦王的关心，哀家认为小惩大诫一番便可，让他们从此避着锦王，是不是有点太过了？”
昭武帝淡道：“母后别管他们了，今天是朕的寿宴，瑾儿的身体虽说还未完全恢复，但气色和状态明显比以前好转许多，这是喜事，应该好好庆祝一下。”
说着，他转头看向贺云曦：“锦王妃照顾锦王有功，朕打算赏赐你们，云曦，你可有什么心愿？”
“父皇。”轩辕瑾站起身，“父皇若真要赏赐，就多赏赐一些金银就行，儿臣府中拮据，王妃嫁过来之后，儿臣饮食起居所用皆是王妃嫁妆，儿臣着实汗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