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野心写在眼底
阿蛮带着侍女准备热水之际，贺云曦回到凌波院，进殿看了一眼轩辕瑾。
满头大汗的轩辕瑾趴在床上，虽熬过一轮毒发，看起来很是虚弱，但不管是从眼神还是气色，都比两日前好多了。
印堂不再暗淡，俊美容颜在灯火映照下，流泻出明亮艳丽的光泽。
贺云曦道：“王爷感觉怎么样？”
“跟以前发作时相比，症状轻了许多，持续的时间也短了一些。”轩辕瑾缓缓翻身坐起，靠着床头，疲惫地阖眼，“本王大概还要再熬多久？”
贺云曦道：“王爷不要太心急，你中毒时日长，毒素沉珂，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清除的，太快也不是不能，只是王爷这身体就废了，可能连武功都保不住。”
解毒治病都要循序渐进，不能过于追求效率。
轩辕瑾没说话，安静地靠着床头。
“这两天照顾王爷，我也累了。”贺云曦道，“王爷身边应该有靠谱的侍从可以伺候，我今晚回紫竹楼休息，夜间若有什么意外状况发生，王爷可以派人去紫竹楼叫人。”
轩辕瑾嗯了一声：“辛苦你了。”
“谈不上辛苦。”贺云曦颔首，“告辞。”
确实谈不上辛苦。
毕竟她也是有所图。
贺云曦跨出门槛之际，脚步下意识地顿了一下，觉得自己好像心软了。
早些给他把毒解了才能早些争夺储位，至于身体亏不亏损，其实并不重要。
反正她本来也没打算他能活太长。
三十而立。
活到坐上帝位生下嫡长子就可以了，一个皇帝驾崩得越早，皇后才能越早垂帘听政。
不过也不能太着急。
贺云曦提醒自己，前世她用了七年时间才让轩辕廷坐上太子之位，这一世就算有经验在前，至少也得三四年吧。
这么心急做什么？
回到紫竹楼，贺云曦沐浴更衣，穿着一袭宽松寝衣，清清爽爽靠在床头，闻着阿蛮熏过香的枕头被褥，舒服地叹了口气。
眼下天色还早。
贺云曦放下枕头，倚着床头，拿过一本书悠闲翻看起来，原本以为精神尚可，然而没看两页，倦意袭来，她眼皮子已开始打起架来。
迷迷糊糊中，仿佛又回到前世扶着儿子坐上九五至尊宝座的那天，大殿外广场上，御林军林立，满朝文武三跪九叩，那般浩大的声势，将帝王家高高在上的荣耀展现得淋漓尽致。
啪嗒。
书跌落地上，贺云曦醒了过来。
“小姐困了？”阿蛮走过来把书捡起来，将烛火熄灭两盏，只留了内室一盏柔和的灯火，“小姐两天没休息好，今晚早点睡吧，奴婢守着，不许任何人过来打扰小姐。”
贺云曦声音疏懒：“这两天白夜颠倒，辛苦的人可不止我一个，你也早点去睡吧。”
卧房里还有一方小榻，是当值侍女用来休息的地方。
阿蛮应了声：“是。”
贺云曦在床上躺下来，脑子里不由自主开始思索着下一步计划，除了给轩辕瑾解毒之外，她还要笼络人心，替锦王府收服一些可用的人手。
锦王有皇帝的宠爱，但朝中没有人脉，手里没有兵权……当务之急，是不是应该先笼络几个武将供他使唤？
朝中人手反而不用着急。
有内阁首辅萧子沐在，早晚都是可用之人，现在最主要的是兵权……
贺云曦想着想着就阖上了眼，这一觉睡得很安稳，夜间无人打扰，没有意外发生。
就连轩辕瑾也难得睡了这么长、这么踏实的一个觉。
翌日她起身洗漱，吩咐元嬷嬷给轩辕瑾煮了红枣人参粥，抵达凌波院时，轩辕瑾正好洗漱结束。
在殿内伺候他的人叫长羽，是轩辕瑾的贴身侍卫。
这两天之所以没见到他的人，是因为他被严嬷嬷调离了凌波院，昨日下午严嬷嬷离开王府之后，他才得以重新回到凌波院。
至于他为什么连一个嬷嬷都对付不了，贺云曦没问，也不用问。
几道丰盛的早点摆在桌上，蒸饺，煎饺，灌汤包，银耳粥，红枣人参粥，还有几样小菜。
样式虽多，但分量不多。
“王爷身子还虚弱，暂时不宜吃油腻的。”贺云曦把蒸饺和红枣人参粥放在他跟前，“这两样你可以吃，不用太控制饭量，吃到七八分饱就行。”
轩辕瑾今日穿着一身锦白袍服，衬得他玉树临风，贵气清冷，除了脸色一如既往的病态苍白之外，哪哪都俊美得无可挑剔。
长羽像是搀扶着耄耋老人一样，小心翼翼，生怕主子走路磕着摔着。
直到轩辕瑾桌前坐下，他才松了口气。
轩辕瑾淡道：“你先退下。”
长羽朝贺云曦深深一躬：“谢王妃，属下告退。”
“这是什么意思？”贺云曦挑眉。
“谢谢你救了他家主子。”轩辕瑾语气淡淡，“昨天半夜就想去谢你，被我拦住了。”
“你这个侍卫比你懂得感恩。”贺云曦失笑，“昨晚半夜没再发作？”
“没有。”轩辕瑾说着，表情微顿，“发作了一小会儿，疼得也不是很厉害，跟昨天下午发作的症状不太一样。”
贺云曦嗯了一声：“这两天因为中毒太深，而我又急需让王爷清醒过来，所以施针和药浴并行，往后解毒需要放慢进程，王爷身子会一天天好转起来。”
轩辕瑾吃了口人参粥，声音淡漠：“所以你是不是想让本王开始筹谋，争夺储位？”
贺云曦挑眉，有些诧异地看着他。
“你的野心没写在脸上，都写在眼底。”轩辕瑾淡道，“本王没有看透人心的本事，但你既敢得罪太子，连皇后也不放在眼里，必定有所图谋，否则就是不给自己留后路。”
贺云曦不置可否：“那王爷愿意争吗？”
“你觉得呢？”
“王爷中了多种毒，从小到大活得如此艰难，却至今还在苟延残喘，我觉得王爷应该不想死。”贺云曦语气平静，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不想死就是要活着，活着就意味着要争要斗，因为就算你不争不斗，皇后母子也不会放过你。”
轩辕瑾沉默片刻，开门见山：“所以你想要的是后位？”
贺云曦沉默片刻，想说他猜错了。
她的野心不仅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