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收徒
三日内，梁笑每日带着小五在烈日下做法，向天祈愿。
三日后，傍晚时分，乌云密布，狂风大作，天降甘霖，群民在雨中欢呼！
梁笑、我、小九连同疾风，一同被邀请入驻二层，梁笑本可以住在三层的，他以恐高拒绝了。虽然未曾听闻双目失明者仍会恐高，但是眼睛看不清，住太高确实不方便。
小五在暴日下连晒三日，被太阳伤了眼睛，作法结束后，便双目失明，却也因此成了英雄，住在了三层，某日不慎滚下楼梯，摔死了。但他母亲的牌位确实被奉在了最高层。
这雨不大不小，一直下着，时隔两年大旱的蛮岛，恢复生机，山中溪流再次有了水，庄稼开始有了生机，院子里的井也将要填满。
半月之后，天气放晴，梁笑在昔日做法的山中，带着整座岛的人叩拜上苍，我知道，这一次他真心感谢老天爷。
而我，也真正见识到了梁笑的实力，也终于明白仅37岁的梁笑为什么能让毕景、江天晓称之为师，他不仅对古生物有研究，对医学、天文、地理均有涉猎，不折不扣的天才。
但天才和疯子，只一念之差。
没有了食物和水源的争夺，之后的日子相对平稳，某日午后，小九带着疾风开心的在院子里跑，隔壁梁笑竟也出来晒太阳，我问梁笑：
“你早知会下雨，但任由他们将小九抓走祭海？”
他不以为然道：“你怎知，你不站出来我不会救她？”
我笑笑狠狠地说：“梁笑，你真该死在这里！”
他仍是轻蔑的笑。
看不惯又如何呢，终究打不过。但是这样的人才可不能就此浪费，我看着小九，诚心道：“梁笑，你收小九为徒吧！”
他不经考虑的拒绝：“不可能，你也不是不知道，能称之为我学生的都是什么人。”
别人我确实并不知道，但是能让毕景、江天晓却非一般人。
“是，你的徒弟都很厉害，但你沦落至此有一个人来救你吗？”
“木姑娘不也颠倒众生，现在不和梁某一个境地。”
“颠倒众生不敢，木夕没什么本事，死就死了，只是梁学官一身才能，可惜了。”
他不在说话，我又道：“如果，你答应了，我可以试试治好你的眼睛。”
他似听到了什么玩笑话道：“没听说木姑娘还通医理？”
“略通一二，一直没有实践，左右时间漫长，死马当活马医。”我确实不懂，但我记忆那姑娘，没记错的话，她的专业是生物医学。
“木夕，我答应你，但有一个条件，日后你一定要带小九出去！”他的话常常听不出真假，这句话却好像带了真心。
“我自己尚不知如何呢？还是你自己比较靠谱。”我不知他为何突然改变了决定。
“你不是说，我会死在这里吗？”
这男人，真记仇！
之后的日子，梁笑正式收小九为徒，从语言文字开始，到天文形象，生物史学，无一不落。
而我，充当梁笑的助教，他的眼睛，替他跟小九解释一些不好辨认的东西。
同时，用记忆里少的可怜的内容，在山上采药，并在梁笑的指导下，制药，炼药。除去为梁笑眼睛的药，也做一些感冒风寒，解毒疗伤的药，送给需要的人，他们会送一些食物来。
一年后，我已经将自己经营成了这里的大夫，而梁笑成了受人尊敬的先生。只是梁笑的眼睛一直没有成效，所幸也没有更糟。
小九本来就聪明，经梁笑点拨便通，不说其他，这该认得字都认识了，山上的草也基本熟悉了。
那日，疾风又误食了当时让自己“中毒”的果子。小九在院中教训它，梁笑听见了，喊小九拿些果子过来，顺便递给我一个，让我尝，我疑惑的看着他，他先尝了一个，对我道：“吃一个醉不了的。那小畜生醉成那样肯定当饭吃了。”这小畜生自然是指疾风，但我和小九互相看看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我尝了一个，皮有些酸，内核酸酸甜甜，但入喉之后，有辛辣之感。“什么感觉？”
“确实像是酒，疾风怎么能吃下那么多！”
“小九，这果子呢，其实没毒，我的家乡称它为醉果，吃多了会有头晕、恶心的感觉，但其实那只是因为里面有一种叫‘酒精’的小元素，会让你产生这样的错觉。少吃点没事，但不能多吃，特别在用药的时候不可食用，以免相冲相克！”
相冲相克！
“梁学官，你可听闻近两年前，长海那场疫病？”我突然想起疫病中死去的那家人。
“有听说过，最后是毕景用的西方的药剂对吧！”
“对，但是但是长海中有一家人在服用了这副药剂后暴毙身亡，毕景也因此被革职！你说会不会是因为这家人饮了酒！”
“如果我没有记错，酒在汉国买卖饮用是有限制的吧，况且毕景是医师这种隐患，他应该会提醒到的。”
“那如果是吃了类似的果子呢？但类似的果子我在汉国没有见过！”
“是吗？”梁笑似乎沉思了，他知道这种果子在苍梧却是常见的。
我在等着他解惑，他却对小九道：“记住了吧，不可以随便食用！”
随即不再理会我，转身回屋去了。
而我，也不再追问，即便能查又怎样呢，终究还是被困在这里。
而这座楼也是有更替的，我们从下层住到了上层，而便有人从高层下来，一日我与小九正在井边打水，一个衣着体面的老妇人也来打水，看着有些眼生。
小九让开，对她很恭敬道：“我们用的比较多，您先来！”
那妇人也没说什么，点头致谢，便先去打了，小九退到我身边凑近小声跟我道：“这是蓝夫人，她住在四层？原来都是别人给她送东西的。”
在我们等的时候，过来两个身体强壮的男子，一脚踹翻了她的桶道：“蓝夫人，可否让我们先打呀！”
这位蓝夫人也不争辩，提了自己的桶等在一旁，那二人打了水，似又想到什么对蓝夫人道：“蓝夫人，您那朋友大概两年没来看你了吧。而前几年大旱，您也没帮上族中什么忙，不如，您搬到一楼吧！”
“这木姑娘正好需要个帮忙晒药的，我这眼睛也帮不上忙，左右二层也空着，两个小哥，不如让蓝夫人住到木姑娘隔壁，这样万一蓝夫人朋友来了，也不失了体面。”梁笑不知何时来到，并且少有的主动揽事。
“能帮到木姑娘与梁学官，自是极好。”自求雨之后，这梁笑被岛中人奉为可通神明般的存在，他一开口，自要给几分薄面。
“我也要打水，但这眼睛不太方便，两位小哥能帮我送两桶吗？”
“可以可以，这刚打好的，这就去。”
说着，这两个小哥麻利的装了两桶水，给梁笑送去。蓝夫人打了水，然后走到梁笑面前，向他揖手道：“感谢两位好意，但我年纪大了，住四楼确实也不便，住在一楼挺好的。两位也听到了，我朋友很久没来了，两位的忙我真的帮不上！”
说罢，提了水走了。
我靠近梁笑问：“她真有办法吗？”
梁笑不语，问小九道：“小九开心吗？你可以少打两桶水了。”
而后蓝夫人从四楼搬至一楼，我和小九搭了把手，蓝夫人留我们少坐，她的家当相对于其他人来讲确实是比较“奢华”的，有很多衣物和器具，而更有一些是现代化的游玩物件，但是没有任何电子设备和通讯设备，也许她让我帮忙就是为了让我死心吧。
安排好一切她对我道：“木姑娘，我知道你们来的地方跟这里很不一样，但是我真的无法帮你们出去。”
“蓝夫人，无需带我们出去，只需与外界取得联系便可。”
她叹一口气，似有无奈道：“木姑娘，虽不知你因何来到这里，但我相信是个好人，而且你还年轻，有学识，有抱负确实不该困在这里。但是眼下，你确实很难出去了。眼下战争爆发，海域被封，你跟本出不去。”
“战事？什么时候？这才平静了几年呀！”汉国建立不过数十年，这又要倒了？
“内战！大概一年前吧，对，就是你来那年，我本以为你和梁学官是避乱才来这里的。”她看了我一眼，确认我真的不知道，才从一堆书简中，抽出一支简片，是一只单简，上面写道：
茵，苍梧与汉国起战事，海域被封，私船无法出海，恐不能赴约！
……
后面还有一些内容，我没有再翻阅。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蛮岛虽然距离苍梧、汉国都不远，但在地理位置上，军事价值远不及月亮泊，月亮泊横在汉国语苍梧之间，是内泊，而蛮是一座远离陆地的岛屿，这也是它一直未被开发的原因，而今它附近的海域都受到影响，可见这场战事必须要有个结果。
“师父！”我与小九出去后，见到梁笑就在院中等着，显然他听到了一些，我看着他道：“梁学官，这次我们真的没地方去了。”
“木夕！你们要离开这里吗？”我与梁笑还有小九走着，小九突然问。
“没规矩，怎么称呼！”梁笑端起了老师的架子。
她不再问，等着我回答。
“现在还不会，不过你放心，我要是能出去，一定带你走，当然还有疾风！”我拍拍她的头。
“不带师父吗？”
“你放心，要是木夕姐都能离开了，师父早就困不住了。”
前走的那人停下了脚步对小九道：“对，记住木夕姐姐的话，若真有那一天，一定不要管我！”
而那一天很快便来了，一个月后，院里的小孩子哭喊着跑进来喊道：“登岛了，一大批人拿着武器登岛了，他们还有人受了伤！”
而很快他口中的这批人就向这岛上唯一可以栖息的院落走来，白衣青靴，是苍梧的军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