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转变的悲剧（三）
我受伤了，在短暂的肉体折磨后，更多的痛苦来源于内心的不甘与愤怒，因为姐姐她居然被人类给洗脑了，为此不惜打了我，也要去维护那些虚伪的屠夫？我不能接受！
明明好不容易才重逢，明明妈妈和我为了寻找姐姐她花了这么久的时间，甚至于不惜离开家乡，要再一次将我们的存在暴露于人类眼下，仅仅只是为了找到姐姐而已……到底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果？
说到底这件事真的很奇怪，我会从她的身上感受到“敌意”和“恐惧”的味道？在自己姐姐的身上？开什么玩笑……这一点都不有趣！
那是极为显著的、直冲着我而来的仇视意图，虽然只有一瞬间，但想不明白，也无法理解……这一年的时间里面她究竟经历了什么？
“喂……小姑娘，这东西是要花钱来用的，你不能——”
“闭嘴！！烦死了！！”
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为什么人类都这样絮絮叨叨的喜欢教别人做事？就像这种放在巷子口的柜子，里面有那么多的罐装水可以喝，却要自私自利的关起来索要钱财？
真是愚蠢，难道他们就没有想过会碰上我这样的家伙直接暴力破拆吗？就凭借一群所谓名为“警察”的家伙来维护整个社会的安全？未免有些太好笑了吧！
“你干什么！？这东西很贵的！弄坏了你赔得起吗！？”
看上去像是店主的男人走了进来，而我根本就不想再和他们打任何交道，只是自顾自地继续猛烈敲砸着柜子玻璃，若不是因为实在口渴难耐，才不会冒着暴露在摄像头下的风险来这样做。
“好啊！年纪轻轻就不学好！真不知道你妈妈是怎么教育你的！我看八成也是小偷小摸惯了！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报警——呃！！”
“你说什么？”
稍微肘击一下，孱弱而又不自量力的人类便会被自己直接撞翻在地，理由则是无可原谅的挑衅，这家伙居然敢说我妈妈的坏话？他凭什么！？
“像你这样的家伙！像你这样的家伙！！怎么有资格评价我的妈妈！！她是那么的伟大无私！！孤身一人把我和姐姐抚养长大！！怎么能被你侮辱！！？啊！！？”
一拳接着一拳，这样的力道足以将门板洞穿，然而却不得不让自己猛地冷静了下来，因为是妈妈的话，她就不会允许我这样做……
“要记得，人类的社会是‘秩序’的体现，也作为‘文明’的象征，如果随意闹事的话，后果会很严重，而伤害他人本身也是不可被原谅的事情，你明白吗？”
牢记这样的训斥，我只是在捶着地面发泄内心的不满，而自从来到新海市的这些日子里来，也从没有真的下手杀过任何一人，即便我本心上是彻彻底底的厌恶他们。
“呼……呼呼……”
因为仁慈？还是软弱的表现？才没有那回事，只是因为我不想让妈妈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伤心而已。
就连那个组织里面所谓想要“帮助”我的家伙，所产生不满意愿试图造反的一部分，也只是揍了他们一顿后，交给自己人处理了。
毕竟自始至终，我的目的都只是找到姐姐，然后把她带回去而已……可是现在却做不到了。
因为被拒绝，甚至因此而被追捕，就像是人类曾经对妈妈做过的事情一样，自己完完全全的孤身一人，又应该怎么样让姐姐回心转意？
“给我滚……别再多管闲事！肮脏不堪的家伙！”
踢开被吓傻了的男人，我不顾周遭围上来的人们目光，径直走到柜子前拿出了两罐不知什么口味的水来，在听到远处若隐若现的刺耳警笛后，头也不回地迅速逃离了现场。
“所以就是这样？一个帮那什么‘处理人’判断情报真假的十三四岁的女孩？甚至不确定有没有像我这样尾巴和耳朵的存在？你们就干掉了他？”
回想起那一天的血腥气，这些愚蠢的家伙居然在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连续将自己的老大弄没了两人？实在是虚伪到让我都不禁作呕起来。
作为将这个秘密告诉最信赖手下的他，背叛的滋味想必十分苦涩，正如同“黄牛”那家伙的尸体一样，自己也被粉碎溶解后冲到了下水道里去缓慢发酵。
“……我不在乎，你们别留下痕迹就行，好不容易把‘冰糖’给运出去栽赃陷害了，要是因为这个让警察找到理由拿下你们，就得不偿失了。”
强大的镇定，使得“猎狗”那家伙居然能瞒着我这么长时间而不泄露出内心的想法，如此有胆识的家伙倒也值得自己称赞，兴许利用好的话还真能掀起那什么，一番事业？
可惜当天才混在一群庸人当中时，自己再大的抱负也无从得以实现，至少就过程上来说，自己并非不能理解他的行为，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尤其在警方极度关注的情形下，单单“也许是那个女孩”的猜想，并不足以确信。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想要把这个秘密藏在心底呢？如实告诉我的话，自己也不至于冲动到立刻去确认，还能在这些家伙面前保住他的小命，实为可悲。
“下一步呢？你打算怎么做？”
撂倒在“红手”他被释放出来一路跟踪的警察后，焦急的那家伙陷入了进退不得的两难地步，说来反正是我不理解的人类社会制度，自己也只是尽显旁观的姿态毫不在意。
“我们现在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以为可以独善其身吗！？”
“……听不懂你们人类的谚语，反正多半不是什么好话。”
试图绑架我一并走到底的低级威胁，虚伪、恐惧、担忧以及愤怒的情绪油然而生，“红手”猛地扑了上来，而自己只是纵深一躲，轻松避开了他的攻击。
而那时，我才终于发现了空气中一丝熟悉无比的“气味”，源自躺在地上昏迷过去的警察，是接触过姐姐才会沾染上的，那独一无二的怀念感。
“什么！？你要把这条子带走？？他妈的有没有搞错！？哪里有时间去干这个！！”
自己的提议毫不意外遭到了抵制，然而已然不顾他们这帮乌合之众的我早就对此感到不耐烦了，只是一把将“红手”作为保险措施的手枪还给了他，接着冷冷地表态道：
“那你自己滚吧，我不需要你们的帮助，好不容易得到这样的线索，难道要我为了所谓‘组织’的利益而放弃吗？别做梦了！”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自始至终我都没有把这些人类当作朋友来看，如今工具的作用已经发挥完毕，那唾手可得的团聚就近在眼前，当然要以自己的目的为主才是！
最为搞笑的地方，便是“红手”他纵使万般不情愿，因为自身的无力也不得不跟上来，企图在事情到达最坏的时刻，想要我也能带着他逃离，着实过于难堪。
“明明直到这里……事情都还在控制中才对……为什么会发生那样的事情？”
自言自语的我，此时此刻在不知不觉中来到了一座看上去有些年头的小区里，是因为没有多少人类的味道和摄像头“注视”的感觉，所以才想着要休息一下，缓解路途的疲劳吗？
“……呼……呼呼……”
像是橙子味道的水还富有气泡的口感，人类总是在这些无关紧要的地方意外的细心和大开脑洞，然而过于明显的“加工”气味却冲的自己有些难受。
下一次果然还是拿点纯净水好了，这样的东西完全不能明白为什么会被喜爱，至于薯片那就另当别论了，反正吃到嘴里面基本也就是些调料味，权当尝鲜而已。
“竟然敢伤害夏辉……竟然敢这样做……！？？饶不了你们喵！！！”
撕心裂肺般的吼叫，回想起姐姐那时的模样，自己从没有见过她如此激动，而且还是为了那个叫做“夏辉”的人类么？他到底有怎么样的魔力，才会让姐姐变成那般模样？
再明显不过的伤痕，大概是在“自愈”还没有显现出来之前留下的吧，姐姐一直以来都要比我更加迟钝和晚熟，直到再一次相见的时候也亦是如此。
按照妈妈的话来说，像自己这样很小就展现出可以识别“气味”的能力和远超人类的身体素质才是再正常不过的情况，而姐姐似乎是因为什么什么的基因什么的反正我也听不懂的一大堆乱七八糟的话，总而言之就是会迟来很多。
结果，在好不容易得到后，居然首先拿来对付我吗？姐姐……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即便能够读出情绪，我也看不透你那阴霾的内心。
至于那个叫“夏辉”的男人，说实话就更为令我感到奇怪了。
他是彻头彻尾的人类没错，虽然不清楚究竟是怎样找到完全清理了痕迹的我们，但那都已经不重要了，关键是其所表现出的身体素质，尽管不及我和姐姐，但也绝非普通人类可以达到的地步。
单单能挡下自己的拳头，就已经极为匪夷所思了，甚至还想要还手？为什么？他是怎么做到的？完全没有道理。
不论如何，伤害了姐姐的事实也不会因此改变，一想到如此我便恨的牙直痒痒！再有机会的话自己一定要好好教训他一顿！满是欺骗的谎言！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啊？是迷路了吗？还是和爸爸妈妈走丢了？”
“喵！？”
什么时候？！一名人类女性居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自己的旁边！？害我被吓出了小时候的叫声来！是因为太过于专注想事情而忽视了身边的情况？太糟糕了！
“唉……这附近可不是很安全的地方哦，看你的装扮也感觉很……独特？难道是离家出走？赌气躲起来了吗？”
“就、就当是那样吧！”
搞什么鬼，这家伙身上的“气味”简直大混杂！意识到这一点的我甚至下意识的想要远离她！直觉告诉我眼前的女人非常危险，各种意义上！
何况……有姐姐和夏辉那个家伙的气味，在这人身上同时存在，霎那间让自己警惕了起来，但既然没有认出我的话，那也许可以稍微谈话，获得些自己不知道的情报？
因此可以知道姐姐为什么会变成那样的话，就再好不过了。
“是吗？那果然还是闹矛盾了啊……姐姐叫做‘沐雪’，放心好了绝对不是人贩子哈……你的名字是什么呢？可以告诉我吗？”
“……我……”
对于这个问题，理由十分简单，除开自己不想回答的部分，更多的是因为我……根本没有名字。
妈妈的话，她有个在人类社会时混迹过的名字，但是因为照顾自己和姐姐的时候从未过多提及，加之打小来也只是拿“白”和“黑”来区分我们，所以对于这种情况，我想肯定不能称之为名字吧？
唯有在人类社会的管理下，才需要“名字”这种标签来定义，对此我十分不屑，那样的东西也根本就不需要，徒增烦恼罢了，没有任何的意义！
“保持沉默吗？嗯……姐姐也不是不能理解啦……毕竟我也有过类似的经历，虽然不至于出走，但结果上也和爸爸妈妈分开了就是，哈哈哈……”
深蓝宛如故乡天空般的长发，自称“沐雪”的女人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流露出了自嘲的苦笑，如同她那血红的瞳孔所想要隐藏的情绪一般，埋藏着的是“痛苦”和“隐瞒”的味道。
果然，不管是谁，人类都只是喜欢伪装自己的动物罢了，都一样的丑陋，令我为之作呕。
“不过呢，我想要告诉你，其实有些时候，为一些很小的矛盾而闹翻的话，是很蠢的选择哦？尤其是在面对家人时的选择……更为如此重要。”
“那是什么意思？”
不明白，家人不应该是理所应当互相搀扶与支持的存在吗？那样朴素的联系才是正确的，像人类这样掺杂私欲的社会才是另类吧？姐姐也是因为接触了这样的世界，所以才会被玷污吧！
“意思是，你有想过家人的感受吗？仅仅是因为自己和他们抱有不同的意见，就如此选择背过身离开他们……这样真的好吗？”
“才不是那样！我是——”
想要开口反驳，但是明明应该是很明了的一件事才对，不知为何自己却顿时哑语了，找不到任何辩解的理由，难道要搬出最为决断且幼稚的回答，“因为他们不尊重我”吗？
姐姐不会这样做，她只是被洗脑了！才不是因为不能理解我们才做出那样的举动……我不会承认！不想、也不敢承认……
可是，她说的没错，如果真的是、真的是姐姐发自内心不想要回来的话，那届时自己和妈妈又该怎么做？强行带走她吗？还是选择支持？
“你没事吧？哪里不舒服吗？我这就给警察叔叔打电话哦，他们会把你带到安全的地方——呜呃！！”
“闭嘴！！别再说了！我绝不会认同的！你听到了吗！！？”
那根本无所谓！为什么我要去想这些事！？把姐姐带回去不就好了吗？为什么要转变自己的思想？错的一方是人类！不是姐姐！更不是我和妈妈！
“你……你是……矢车菊的……妹妹……？”
大概是动作太大，导致自己本来就破破烂烂的兜帽被掀开了吧？不过已经无所谓了，反正这一拳，对于她这样的普通人类，大抵都是会丧失行动能力的。
“等……等一下……！我……！”
没有什么好说的，扔下没有喝完的罐装水，我便不再关注倒在地上的女人，迅速逃离了现场，只想着再找机会带走姐姐就好，除此以外……与自己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