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无知者的愚昧，狂妄者的失败（上）
“所以就这样咯？那行吧，夏辉老师你俩想吃什么？要不要我买菜提前准备一下？”
“倒是不用了吧，都快十二点了，沐你早点回去睡吧，明天还得上学不是？我和小家伙在路边看看有没有什么摊子买点宵夜填一下肚子就行了。”
“哦，那也行，不过我也有些饿了的说，就和你们一起走一走呗？”
看着来接我们的沐，走在这完全不输白日里明亮的夜街上，我不禁笑了起来，接着四处张望着附近的小吃摊有没有什么感兴趣的东西。
当然这还要基于跟在我身边的矢车菊的意愿，几乎没怎么见过这番光景的她表现的非常激动：
“夏辉，烤冷面是什么啊？为什么会有食物的名字会同时具备‘冷’与‘热’两种相反的含义喵？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冰火两重天’吗？好奇怪喵！”
“其实就是把冷面皮烤制而已，那个冷面是一种面食，不过到底为啥叫冷面我也不是很清楚就是了，你要是想吃的话不妨试一试？就当零嘴吃了也行。”
“可以吗？那矢车菊想试试喵！”
在小家伙的拉扯下，我苦笑着带她走到摊位前点了两份烤冷面，内心却思索起来她刚刚的问题。
尽管没有上过多少年学，但是曾经的我也经常通过读书来了解各种各样的知识，虽然不见得所有的事情都能记得，然而大多数情况下都是足够用的。
只是就在刚刚，我突然意识到对于小家伙的某些问题，我是完全回答不上来的，理由可能单纯的没了解过，即便如此却也不得不令我在意起来，自己到底能够教育她多远？
“体检的结果怎么样？夏辉老师，看你愁眉苦脸的，那孩子她看上去好像并没有什么问题？”
“为什么你觉得体检一定会出问题啊？放心好了，沐，啥事也没有，就是那些老头子折腾的我有点累而已。”
“这样吗？”
面对敏感的沐，我随便拿了个理由遮掩了过去，但基本上来说至少绝大部分也是实话，只有累这件事本身是另一回事。
“这个很好吃喵！原来不是冷的啊，矢车菊从来没尝过这个，独特的口感！”
“哈哈！小姑娘你要是喜欢吃，欢迎下次再来光临哦！”
端着自己手中的那份烤冷面，我和沐站在一旁默默注视着更靠近摊位的矢车菊，她和老板有说有笑的模样，似乎和几个月前我们相遇后的那段时光大相径庭。
当初只会喵喵叫的小家伙，如今已经可以非常流畅的用书面化的词语和句式来表达自己的意思了，行为举止也大胆起来，可以很自然的和外人交谈，即便完全不认识对方，凭借她那如同开了挂似的能力，估计也没人可以奈其如何。
想到这里，我的脑海中最先浮现的居然是“成长”这两个字。
是啊，毋庸置疑，小家伙她成长了，而且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适应着我们（人类）的社会，为此我想大概自己很快就会跟不上教育她的资质。
总不能说，要矢车菊走上我的老路，去混迹地下吧？只是想想那副光景就足以让我浑身发毛了，虽然就能力上来说也许很适合，但是人不能，至少正常点。
“抱歉，这位先生，您挡住我了，借过一下。”
“啊？哦哦，不好意思。”
正当我浮想联翩的时候，从肩膀处传来的轻柔触感将我拉回了现实来，紧接着一名打扮朴素的年轻女子便侧身走到了我的面前来，头也不回地径直离开了。
“夏辉老师？怎么了？你认识她吗？”
不知为何突然感觉空气里有一点点酸味，而沐也一脸疑惑地在盯着我看。矢车菊恰好也走了过来，看样子是聊的差不多了，而对于她的疑问，其实我也一头雾水，但还是诚实地回答道：
“倒不是认识，实际上印象里面我也完全没见过她，只是不知道为何刚刚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怎么说呢，就是她给我一种微妙的熟悉，尽管非常微弱……”
“喵？夏辉是在说‘气味’吗？”
不解释倒还好，说出来就更有些不可思议了。而小家伙也莫名其妙地歪着脑袋，但如果是“气味”的话，我又不像是她那样的体质可以感知到，说到底如果真的很独特，也应该是矢车菊她先发现才是。
“矢车菊也注意到了喵，那个姐姐身上有卅警官的味道，虽然很淡，但也和很亲昵。”
“啊？”
然而小家伙却立刻矢口否认了我的想法，不是她真会读心术吧？我刚刚可是什么都没说哦？明明是一脸天真无邪的模样，却能够做到这么邪恶的事情，着实让我捏了一把汗。
“虽然这附近的‘气味’有很多，但在刚刚那个距离下，矢车菊闻到了那股很熟悉的‘气味’喵，就是卅叔叔身上会有的味道，在那个姐姐身上也存在。”
卅警官的味道？说实话这种事情也就只有矢车菊能做到了，即便已经见识过许多次，我也感到非常不可思议。
可是既然小家伙这么说了，那我就有足够的理由去相信或许是真的，毕竟在这方面她的能力可要比我强太多了。
加上刚刚确实我也莫名的有种奇怪的感觉浮上心头，就似乎更加确定了小家伙说的事情。
“如果要说是卅警官的‘气味’，我想大概率应该是和他接触过的人吧，只是这也得不出什么结论来，毕竟说到底谁也都是会去社交的嘛，而且卅警官那种情况需要经常和其他人接触，似乎并不值得奇怪？”
而且这种说法简直就像是，“你身上有她的香水味”这种奇奇怪怪的桥段似的，一个男人，一个女人，不过放在现实的话一般没那么狗血，大概是不太成立的就是了。
“可能是那样，但又有些不同喵，矢车菊还从她的身上感受到了亲昵的‘气味’，不过矢车菊也不太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什么？亲昵？那就不好说是什么情况了，绯闻女友吗还是说更刺激的关系？不过这跟我们也没啥关系就是了。”
“喂！你在孩子面前说些什么奇怪的话啊？”
沐唐突地狠狠掐了我一下，才让我终于思索起来，刚刚全然没注意自己说的话是多么糟糕，不禁略显尴尬地咳嗽了两声。
先不论那个所谓的“亲昵”是什么情况，就算真的是和卅警官有关系，那也不是我们应该管的事情，这素不相识的，总不能直接走上去问人家“你认识卅卌吗”？太不礼貌了。
而且说到底，本来因为体检的事情和李博士谈了半天就够累了，我也实在不想再闹下去了，还是赶紧吃饱然后回画室睡觉为好，明天还得找沐警官去谈遗产案的新情况呢。
“等一下，夏辉，沐姐姐，虽然不知道该不该这么说，但是矢车菊想要跟上那个姐姐去看看。”
然而事与愿违，小家伙她并没有听我的话，反而上来拉扯着我的衣袖继续说道：
“夏辉难道不好奇吗？为什么和卅叔叔有亲昵关系的人会在这么晚独自一个人行动喵？之前矢车菊有在书上看过，和警察有关系的人可能会被打击报复喵，很危险的。”
“你这又是从哪里看的？又不是三四十年前，现在新海的街头治安没有那么乱吧？”
我大概是猜明白她的心思了，其实就是很简单的好奇呗，还编了个如此笨拙的理由，现在表现的又像是一个小孩子会有的情况了，才让我终于反应过来她也就只有十一二岁而已。
虽然现在力气和速度都比我还夸张就是了。
“夏辉老师真的不明白女孩子在想什么呢，如果我是你的话，就会答应矢车菊哦？”
“啊？你俩这又是内部通话抛开我了是吧？”
“我只是实话实说哦？”
“唉……好吧好吧，就依你们的意思，不过就只能跟上去看一会儿哦，这要是被发现了那多少要落个尾随痴汉的名头，我可不想因这事被抓……”
“好耶！”
结果最后我还是心软了，顺着小家伙和沐的意思吃完了烤冷面后，三人便开始悄悄跟着那个女人靠着街道走了起来。
而这个过程中，有好几次都差点被对方给发现，好在以往在地下跟踪目标和躲避警察时练了反侦察的本领，结果是有惊无险，却也让我不禁更加怀疑起来自己到底在干嘛。
“就像是侦探游戏一样喵，好刺激！”
而矢车菊她倒是乐在其中，而且单论躲避和追踪上，她也比我机敏许多，估计就算真的被发现了也能平安无事脱身吧。
“等一下，不对劲啊，怎么附近的人越来越少了？她这是拐到巷子里面来了啊？”
但是很快，我就发现了值得注意的地方，因为目标她似乎是在刻意回避着人流，甚至于在现在一个转身走进了昏暗的巷子当中去。
而一想到巷子，我的脑海中就涌现出许许多多不好的回忆来，每次一进到那里面去就总是会发生很多不好的事情，唯一的一次好事还是三年前遇到秋先生那次。
“怎么办？夏辉老师？还要继续跟下去吗？”
看透了我的顾虑，沐不禁也开始打起了退堂鼓，而我也非常清楚恐怕现在就折返才是最好的选择，对于我们来说。
“……矢车菊，沐，你俩在外面待着，附近还是有行人的，如果五分钟内我没有出来的话，就去喊人过来帮忙，明白了吗？”
然而都到了这地步，我是完全放不下悬着心了，于是便向她们交代好了准备工作，接着便弓起身子蹑手蹑脚地走进了巷子里面。
其实按理来说，一起进去可能会更好，不过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就算矢车菊她的反应和力气再怎么夸张，我也不想让她陷入有一丝一毫的受伤可能风险中去，更不要提完全就只是个普通人的沐了。
“妈的，怎么这么慢？！你还想不想做交易了？臭婊子！”
没到很深的地方，我便隐约听到了粗鄙的脏话来，而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在不远处的角落边，那个女人正在和三四个混混攀谈着，见状我便躲到了垃圾桶后边偷听了起来：
“少废话，你当我想不守时啊？警局里面的事务很繁杂，光是带着东西溜出来就已经非常危险了，赶紧交货，然后各回各家吧！”
说着，女人从衣服口袋中拿出了一个黑色的小包裹来，因为很严实的缘故，我完全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但既然是从警局里面带出的，肯定不会是什么无关紧要的小玩意儿。
嘶，这不对吧？我这是在目睹地下交易啊？还真让小家伙给猜中了？有危险啊这是，而且和卅警官有关的女人，怎么感觉开始不对劲了起来啊？
“你这是什么态度？是你他妈先违约在前的！好意思和我们讲这些？”
果不其然，这些地下的残渣完全没有想要就这么简单过去的意思，曾经我和他们打交道的时候也经常遇到类似的情况，说到底和一群傻逼谈信用本身就很抽象了。
而那个女人，似乎完全是新手的模样，面对这样的挑事只是平淡地开口道：
“那你们想怎么样？东西我带来了，你们交钱，不就直接两清了？在拖拖拉拉下去小心警察找上来，到时候你我谁都跑不了！”
“啧，臭婊子嘴巴倒是挺厉。行吧，就这样，但是违约这事你跑不了，作为补偿你得再拿出这个数来才算完事！”
“哈？30万？你怎么不去抢？要就拿走，不要就拉倒！我有的是地方处理货！”
继续听着他们的争执，我却感觉越来越奇怪，那个女人的气场很独特，怎么看也不像是会混迹地下的人，而且能从警局里面拿东西出来，又和卅警官有亲昵关系，黑白两吃的意思吗？
那样的话，抓住这家伙，岂不是也算帮了卅警官一件忙了？如此想的我，握住了垃圾堆里面的木棍，随时准备动手拿下他们。
“我是不是给你脸了？就你一个臭婊子还挺嚣张！兄弟们动手！把她拖回去今天晚上让大哥爽爽！肯定会奖励我们‘冰糖’吃的！”
得了，听到这些话我是彻底坐不住了，又要强奸人家又弄毒品的，这是嫌自己命长啊？“猎狐”还活着的时候也没见有这么蠢的人，看来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
“啧，一群禽兽！都不许动！新海市警察办案！全部给我跪在地上双手抱头！”
然而，就当我刚刚准备站起来的时候，那个女人居然毫无征兆地从衣服的内衬里面掏出了一把手枪来，并迅速打开了保险，一下就让在场的所有人冷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