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自言自语
曾经在我的工作当中，接触过一种叫做“危险的味道”的直觉感，因为效果非常的独特，所以直到如今我也依然印象深刻。
那种感觉并不是一种可以详细描述的存在，更多的是一种异样的不适感，例如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里面感到浑身发毛，或者像是现在这样能够在浑浊的空气中捕捉到不该有的芬香和莫名其妙的火药味，让我不禁皱起了眉头。
“别藏了，‘爱’！我发过消息告诉你会过来的，这件事很急，赶紧给我出来！”
我大声喊叫着，全然不顾外面的路人是否会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只是想着赶紧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然后赶往西区的市外钢铁厂去。
“啧啧啧，我亲爱的‘处理人’先生哦，别那么粗鲁嘛，会引来不必要的注意哦？”
一只手唐突地搭在了我的右肩上，接着从我的背后传来了魅惑无比的声音来，那股甜腻的香水味道也瞬间几乎近在咫尺，而我却连一点脚步声都没有听到。
“虽然很想说，好久不见，让我们坐下来好好喝杯茶聊一聊也不错，不过看你这副模样和严厉的语气，我还是不要再惹你好了，对吧？‘处理人’先生？”
这么说着，一名染着粉蓝色渐变长发的女性一个轻盈的跨步便走到了我的面前来，背着个看上去就很沉重的双肩包，而她微笑着说话的调调充满了魅惑感，让人拿捏不透真实的意图来。
这就是“爱”，曾经负责给我提供物资和工具的合伙人，一个危险无比却又非常可靠的女人，不从属于任何一个组织，只是自由自在的在四处倒货，据说还经常涉及走私生意。
“你知道就好，‘爱’。”
我耸了耸肩，一把将她的手挪开，接着故作严肃的继续说道：
“那么就别废话了，我发给你的清单看到了吧？东西你都拿来了？还是说有什么实在弄不到的东西？”
说实话，我很不想和她打交道，因为“爱”这个人实在是太过于虚伪了，不管是名字还是容貌，其实我都不曾有过一丝一毫的确定。
只是知道她叫做“爱”，并且曾经有过很多恋爱对象，然后那些人除了一个外，如今全部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了，仅此而已。
“呵呵呵，你知道的，‘处理人’，虽然我能带来很多人们想要的东西，却也带不来很多东西……”
“爱”痴痴地笑着，接着熟练地扔下背包，蹲下去伸出食指轻轻在拉链处滑动了起来。
“比如时间，比如生命，比如彼此真心的爱……这些都是我不能够所带来的东西，与之相比，你想要的这些俗物，实在太过轻易，也太过无趣，自然是没有任何困难的咯。”
她讲这些话的时候，还抬头看了我一下，似乎别有用意的眨了眨眼。
“那么，请你查收吧，我亲爱的‘处理人’先生。”
说完后，“爱”站了起来拍了拍自己的褐色大衣，接着毫不顾忌地点起了一根烟来，却并没有放进嘴中，只是夹在手指间任其燃烧。
这是“爱”很久以前就有过的习惯，在我第一次和她见面的时候，就曾好奇过她为什么要这么做，而回答我的只是一个神秘的微笑，直到如今也不得而知。
“谢了，‘爱’，等到事情结束后，加急的额外费用我会一分不差的转给你的。”
应付了一句后，我便将背包翻过来打开，顿时一大堆杂七杂八的东西全部被倒了出来，杂乱无章的互相堆叠在了一起。
“嗯，我不急哦，反正看你这次要的东西，能不能回来都得打个问号呢，对吧？”
“爱”掐灭了烟头，语气变得平淡起来，接着把头埋了下去，让人看不清楚脸上的表情，只是拿起了一件黑色的东西喃喃自语了起来：
“防弹背心，也不需要备用的插板吗？是为了轻便行事？还有配套的护膝、胸挂，这是战术手电、电棍、瞄准镜还有飞刀……啊，这个你以前就经常用呢，呵呵，让我想起来‘处理人’曾经那副令人惧怕的模样呢。”
“是吗？你很关注我吗？‘爱’？”
兴许是有些紧张了，我脱下了外套，在接过防弹衣的时候我下意识的就搭上了她的话，同时也检查了下手中的烟雾弹和震撼弹，将其放进了胸挂的口袋里面。
然而“爱”却没有接话，只是靠在墙边来回扭着脚腕，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会死的哦，夏辉？”
良久，“爱”才突然开口说出了话来，同时也抬起了眼睛注视着我，甚至直呼了我的名字，虽然依然保持着职业的微笑，却让我感到非常奇怪。
“让我猜猜，你是想要和‘猎狐’的人交火吗？他们最近的动作可是非常大呢，连我都快受不了~”
“爱”继续说着，又从兜里面掏出了一块毛巾出来，似乎包裹着什么东西。
“一边忙着刻意露出破绽吸引条子的注意力，一边在四下寻找着什么，也难怪‘桥’那家伙会求我搞来一支手枪，原来是要给你准备的啊，呵呵呵~”
我不明白她想要说什么，只好保持沉默，不过却也知道了原来“桥”给我的武器是“爱”帮忙准备的啊，难怪她会知道我的目的。
“‘纵使’代理人的手段人尽皆知，也为之恐惧，但‘猎狐’可不是那种轻易就会被打败的废物哦？何况这次他们还用起了枪来，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他们可是亡命之徒。”
“爱”缓缓走了过来，几乎就要贴在了我的身上，碧绿的瞳孔中倒映着昏暗的灯光，显得尤为奇异。
“所以我才说，会死的哦，夏辉？”
她用空着的一只手温柔地抚摸着我紧绷的脸庞，却因为身高差距悬殊的问题不得不踮起脚尖，一时竟让我感到有些惹人怜爱。
“也许你说的对，‘爱’，你也确实了解很多，可唯独不了解我，不是吗？”
我握住她的手，缓缓从脸上挪开。
“也许曾经的我会好好考量这种情况，觉得应该保险起见不去参与，或者直接报警，这点除了你，也有个麻烦的少女对我说过好多次了呢。”
听到我的回答，“爱”短暂的愣神了一下，似乎在想着什么，不过很快又恢复了平常的神态来开口道：
“是吗？真是羡慕她呢，可是为什么你又会选择回来呢？那样不是辜负她对你的担忧吗？”
“因为她相信我，我也相信她，她对我下了约定，我也许诺了她自己会平安回来。”
我几乎是不带犹豫的便说出了自己的理由来。
“所以，放弃吧，‘爱’，我知道你也同样担心我，却努力装出毫不在意的模样，试图活在过去吗？可是人不管活在黑白的哪里，都是要向前看的，一味沉浸在过去只能给自己带来痛苦和麻木。”
我彻底松开了她的手，而“爱”则是有些颤抖的后退了两步，是我从未见过动容。
“你真的和以前大不一样了呢，夏辉，不再是需要用‘处理人’来遮掩自己不成熟表现的那个小孩子了，呵呵呵……”
等到我收拾好全部的装备后，“爱”突然再一次走上前来，接着把那块毛巾和里面的东西递给了我，又平静地说道：
“那么，作为饯别礼，虽然没有酒肉，不过却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请你收下吧，‘处理人’。”
“你不会想着最后狠狠宰我一笔吧？”
“爱”笑了起来，不过并没有回答我的打趣，于是我便带着些许疑问，将毛巾展开，这才看到了里面包裹着的东西是什么。
那是一把带鞘的短刀，是我非常非常熟悉的，一把银色的短刀。
“这是夏辉你当初交给我的武器呢，说是我实在太弱了，好歹应该拿个什么东西来保护自己吧，当时的我对此很惊喜呢，就又托人定做了鞘来保养，现在还给你，至于怎么处理的话，就看你自己咯。”
“……是吗？谢谢你，‘爱’。”
我并没有多说话，只是接过了那把刀，然后顺手挂在了自己的枪套旁边，这时，“爱”又拿出了一个注射器，里面装有一小剂透明的液体。
“然后这个呢，是有些难搞，却也非常强效的镇痛剂呢，混合还有止血的成分，我想应该不用再做解释了吧？也许关键时刻能救你一命也说不定哦。”
这一次我沉默了，而“爱”也再没有说任何多余的话来，只是依然保持着微笑，最终我接过了那管药，收拾起来后便披上了外套，头也不回的便转身准备离开这个地下室。
突然，从我的身后又传来了她的呼唤来：
“不介意的话，也给我下一个承诺吧？一定要活着回来哦？”
我顿住了脚步，有些诧异的回过头去看向“爱”，此时此刻的她似乎非常疲惫，再一次的靠在了墙上喘息着，流露出了极为少见的担忧来。
“即便你不这么要求，我也会做的，‘爱’。”
毕竟，你也算是我的初恋啊——这句话终于还是没能说出口，我便已经推开了门，走到了外面渐渐阴霾起来的天空下去了，这时我才反应过来，自始至终自己都是在自言自语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