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外出打工节衣缩食
孔垂景耐心解释：“他本人已同意，保安怎会阻拦？”
“你少在这文绉绉的，以为写了两本没人看的小说就成大文豪了吗？”舒绿春正在气头上，平时基本不说这种伤害女儿自尊的话如今也脱口而出。
气氛骤降至冰点，三人都愣住了。
“妈，你是不是打心眼里，压根就看不起我？”
孔垂景这话问到舒绿春心里去了，仔细想想，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儿。
但是，即使自己的女儿再无能，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
看不起归看不起，她总不能让自己不会挣钱的女儿出去风餐露宿，流浪街头吧？
“看得起，看不起的……说这些干什么……”舒绿春为刚才自己那句伤人的话自责，语气里透着股子虚。
此番，孔垂景百分百确认母亲就是看不起自己。
自尊心作祟，她觉得自己非得做出点儿什么成绩来才行。
但是，现在又啥都做不了！
真气啊，这是一种被人说中了，又改变不了的，无能的愤怒。
鞋都没换，她夺门而出。
手机电量还剩下百分之十六，身份证在手机壳里，背后的双肩包里只有她的电脑和充电器。
这是她今晚离家出走的全部家当，都在她身上。
青春期都没这么叛逆过，为了一个素未谋面的男明星，她居然离家出走了。
无处可去，她只能投奔颜如念。
孔垂景握着手机，祈祷着闺蜜千万别拒绝自己，否则她带着身份证也没法出去住宾馆。
因为她没钱。
“快来快来，我姑妈家的儿子要结婚了，我爸妈今晚都不在家，他们过去帮忙了！”
什么叫运气，这就叫运气。
孔垂景滋着牙傻乐，“马上到。”
＊
入夜，两个女孩挤在一米二的单人床上，身上盖着一床被子，双双失眠。
“念念，这次去看演唱会，可能所有的花销都要你来出，我写小说一共才挣了两百多块钱。”
颜如念长叹一声。
“念念，我给你打个欠条，一共多少，我日后一定还给你。”
颜如念又是一声长叹。
“念念，你别这样，实在不行，你算算利息我最后一并……”
“不是，”颜如念终于开口，“我爸妈明天就回来了，你明晚去哪里住呢？”
好问题。
孔垂景看着窗外透进来的路灯，心又凉了几分。
“真难呐，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没钱寸步难行！”
颜如念猛的坐起来，一手握住她的肩膀，“你去我堂哥家住啊！他明天结婚了，从今往后家里没有长辈，肯定可自由了！”
孔垂景：“……”
那还不如回家受辱。
“小恐龙，我觉得可能是你有点儿敏感了，父母看不起自己的孩子，其实也挺常见的。人会下意识觉得自己的孩子在某方面不如自己，或者方方面面都不如自己。”
“我是说常见，不是正常哈，我肯定是觉得这样不正常的！你看前段时间那个天才少年的新闻，次次都被他妈强行做决定，最后他勉强有了个普通工作，泯然众人矣……”
“没有深仇大恨，要不你还是回家吧。安全，可靠，最关键的是免费。”
听到免费两个字，孔垂景就难过。
免费的东西才是最贵的东西！
她非得靠写书挣出点钱来！
＊
次日，阳光急匆匆的往人间挥洒，照的孔垂景两个即将垂到苹果肌上黑眼圈万分明显。
她找了份在服装店的兼职，每日底薪九十元，如卖出服装，成交价格可提成百分之五。
最主要是工资日结，这简直千载难逢。
一天八小时，早班晚班交替。
她能挤出些时间写作，只是没有时间做饭。
一日三餐被她压缩成一日两餐，在附近买了打折的苹果，每天的晚餐只吃一个苹果。
老板娘可怜她没地方去，同意她在后面库房里的旧行军床上凑合凑合。
孔垂景当然知道不是老板娘大发善心，自从她去库房住了之后，那个原本看库房的大叔就再没出现过。
她给一个人，等于给老板娘打了两份工，只拿一份钱。
老板娘只说让她随意充电，她随身带的手机电脑都可以，还说什么商水商电最贵了，和住宅里的费用不一样，不过她不跟她一般计较。
孔垂景笑笑，她也没跟老板娘计较。
外出打工两个月，她硬生生攒了5000块钱。
平日里只花买衣服的提成，每日两餐也是将就着填饱肚子而已。
光是王致和腐乳就吃了三罐，白馍就水，瘦成干鬼。
意料之外的成功减肥给了她莫大的勇气，最后一天上班的时候，她提出要买店里模特身上的一条及地长裙。
她向老板娘请示，能否走员工折扣。
那是一条缎面香槟色长裙，孔垂景偷偷试过一回，居然还挺衬肤色的，不像别的香槟色那样显黑。
微弹的面料，也不易皱，加了百分之五的氨纶。
不过她也不懂，只是听老板娘在电话里跟客人提过一次。
只是那客人没买，说是太不日常了，担心男朋友会取笑自己想嫁给他，最主要的还是贵……
“你买那裙子干啥？结婚啊？”老板娘不理解这个每天中午都是吃腐乳夹馍的女孩为什么突然这么大手笔要买一条礼服款式的长裙。
她以为女孩存钱是另有他用。
孔垂景坦言相告，全盘托出，事无巨细地告诉老板娘自己为什么打工，试图用自己的真情实感打动眼前这个唯利是图的商人。
“小景啊，你先坐。”老板娘熟络地拉着她的手腕。
“这两个月来，我看得出你做事认真，日结的工资也从不拖欠。我知道，谁都有困难的时候，我只是想帮帮你。”
“那裙子将近三千块了，是咱们店的招牌，就算再给你打员工折扣，打四折，也得一千多块。我是舍不得看你好不容易存上点钱，又……”
孔垂景此刻还没听出老板娘的意图，她笑的天真烂漫。
她红唇开合，贝齿轻启，“没关系，我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