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公交车

    夜幕低垂，城市的灯火渐次熄灭，只剩下偶尔几盏路灯孤零零地照亮着空旷的街道。关文轩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匆匆走向公交站，准备搭乘末班车回家。站台上只有他一人，秋风带着寒意，吹得树叶沙沙作响，显得格外冷清。

    公交车缓缓驶来，老旧的车身在昏黄的灯光下投下长长的影子。车门开启，关文轩踏上了这辆几乎空无一人的公交车，只有司机和一位坐在最后排的老太太。车内灯光昏暗，弥漫着一股陈旧的气味。关文轩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心中莫名生出一丝不安，但他很快将其归咎于疲惫和环境的压抑。

    车启动了，随着每一次停靠，上来的乘客都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有的面无表情，有的眼神空洞，还有的穿着过时的衣物，仿佛是从另一个时代走来。关文轩试图不去在意，闭上眼睛，打算小憩片刻。

    突然，一阵急刹车将他惊醒，公交车停在了一个荒废的站点。这里没有站牌，也没有行人，只有一片漆黑的森林。司机却打开了车门，而那老太太竟缓缓起身，一步步朝车门走去。关文轩心里疑惑，但更让他震惊的是，老太太下车后，司机竟没有关门，而是目光呆滞地等待着。

    接下来的几分钟里，公交车就像被某种力量操控，每到一站都会自动开门，却没有新的乘客上车，只有下车的人——那些看起来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关文轩开始感到脊背发凉，他想要大声询问，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卡在喉咙里，怎么也发不出来。

    当车再次启动，关文轩注意到车上的气氛变得更加诡异，那些下车的人留下的座位上，逐渐显现出一些模糊的影子，仿佛他们的灵魂被囚禁在这辆公交车上。他环顾四周，发现除了自己，所有的乘客都已消失。

    关文轩的心跳加速，汗水顺着额头滑落，他尝试着站起来，走向驾驶座，想看看是否能从司机那里得到什么解释。然而，驾驶座空荡荡的，司机不知何时也消失了，只剩下方向盘静静地转着，仿佛有看不见的手在操控。

    他猛地转身，决定逃离这个充满诡异的车厢。但当他伸手去拉车门把手时，发现它纹丝不动，仿佛被无形的力量锁住。关文轩开始用力拍打车窗，呼喊求救，可外面的世界似乎完全听不见他的声音，一切努力都显得徒劳。

    正当他近乎绝望之时，车内的灯光突然闪烁起来，伴随着一阵阵低沉的电流声，整个空间似乎在扭曲。关文轩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当他再次睁开眼，发现自己依然在那辆公交车上，但周围的一切似乎又有所不同。车厢内恢复了往日的喧嚣，乘客们穿着现代的服装，谈笑风生，完全不似刚才那番死寂。他疑惑地四下张望，发现司机也回来了，正专注地驾驶着车辆，仿佛之前的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关文轩心中满是困惑，他尝试与邻座的乘客交谈，询问刚才的异常情况，但他们均一脸茫然，表示并未察觉任何不妥。这时，他注意到那位原本坐在最后排的老太太正对他微笑，眼神中似乎藏着深意。

    老太太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清晰，穿透嘈杂的车厢直接钻进关文轩的耳朵：“你看到的，感受到的，都是真实的。但这辆车，这座城市，有着自己的规则，不是每个人都能理解或逃脱的。”说完，她从口袋里掏出一面破旧的小镜子递给关文轩，镜子里映出的却是另一个世界的景象——灰暗的天空下，公交车孤独地行驶在无尽的虚空中。

    关文轩颤抖着接过镜子，突然间，周围的声音开始扭曲，乘客们的面容再次变得模糊不清，他们的笑声变成了刺耳的尖叫。他惊恐地发现，手中的镜子开始发热，烫得他几乎握不住，而镜中的画面渐渐清晰，是一个个熟悉的身影——那些曾经在车上，然后下车消失的乘客，他们正从镜中伸出枯槁的手，向他抓来。

    关文轩尖叫着扔掉镜子，但一切都已太迟，那些冰冷的手已经穿过镜面，紧紧抓住了他的手腕，将他往镜中那个未知且恐怖的世界拖拽。他拼命挣扎，但力量却在迅速流失，周围的乘客似乎对此视而不见，继续着他们的日常对话，仿佛关文轩即将遭遇的恐怖命运只是他们每日旅程中微不足道的一幕。

    就在他即将被完全吸入镜中那一刻，老太太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他模糊的视线里，她的嘴角挂着一抹神秘莫测的微笑。“记住，”她轻声说，“这里的一切都有代价，你看见了不该看的，就必须留下。”话音刚落，关文轩彻底消失在了镜子里，只留下一片寂静和乘客们毫无察觉的日常。

    公交车继续前行，驶向下一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而那面镜子，静静地躺在座位下，等待着下一个好奇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