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生意经
透明的鱼缸里，红尾鱼不安地游动着，她鼓鼓的眼球中反射出了厅堂内众人觥筹交错的场景。
“来来来，大家静一静。”秦响站在席首朗声道，他面色红润，不知道是因为酒劲上来了还是礼物收多了。等到众人安静下来，秦响接着说道：“这段日子来，多亏了众位同僚和老板的支持，我才能凑足这十万大洋的款项，就在今天上去已经运往大使馆了。我相信咱们万富城从民国这棵腐朽之树上独立出来也是指日可待啦！”
“好！”众人皆起身鼓掌。
秦响双臂一按以示安静：“在座各位对我的支持与厚爱我也都记在心里，要不是各位带头，万富城的居民捐款也不会如此踊跃，更没办法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凑出这么多钱来。请大家放心，很快，你们的捐款就会回到你们的手里。并且，多出的部分我也会按提成分给大家。”
众位官员老板听了秦响的话个个都喜上眉梢，原本泛着红光的脸上更加润色了：“秦哥客气了！”
“是啊，您也太客气了，万富城独立，我们自当是该出一份力。”
“要说这独立最大的功劳还得是数咱们秦总统的，要不是他一年前想出了这么个捐款模式来，咱们万富城的每笔建设款项哪里能这么容易从老百姓口袋里掏出来。”张老板推了推自己的眼睛吹捧道。
“是啊是啊，多亏秦大总统雄才伟略！”众人同声应和着干了一杯，喝罢大家再次落座。
“来！江局长，李某敬您一杯！前些天犬子的事情多亏了您呀，要不然我还真是头疼的很呐。”
江局长头发梳得是油光发亮，手一摆：“诶，李老板客气了！小李少爷本是算是小儿间的打闹嘛，是那些个刁民自己把自己儿子弄成重伤来讹钱，我江某严正法纪自然是义不容辞！来！干！”
“哦，对了，江局长，李某还有一事要麻烦您。”李老板压着声音侧身对江局长说道。
“李老板请说。”
“哎！”李老板欲说还休。
“李老板还跟我客气沈某，只要是咱公安局帮得上忙的自然不会推辞。”江局长拍了拍胸脯道。
李老板皱着眉头一拍大腿：“不久前，那个孽障又把一姑娘弄了。就在昨天，那姑娘的家里人找上门来问我们讨说法，说要是不满意就往大了闹。”
“哦？可有证人？”江局长问。
“没有没有，这孽障的两个朋友都参与了，量是不敢说出来的。”李老板说道。
“那姑娘是什么人家？”江局长脸色一变。
“就是王法街边那个给人修鞋老头的小女儿，他大儿子是码头拉货的，朋友个个壮得跟牛似的，真要闹起事来我府上的家丁还真摆不平。”李老板面有愁色。
听了李老板的话江局长脸色顿时轻松：“我道是什么人家，原来是寻常人家。”说着江局长拍了拍李老板的手背：“李老板莫愁，莫愁！到时候我就派人去找两个证人，就说是姑娘本是风尘女子，见三位小少爷家世显赫又心思单纯便有心勾引，待与三位少爷轮流发生关系后，却因讹诈不成，反咬一口。”
李老板一喜：“那就多谢江局长了！”转而脸色又一苦：“只是这女子他哥要是闹起事来又如何。”
江局长一摆手：“诶！这更是小事，我明日便派一队巡逻队在贵府周围巡逻，个个配枪，量他身强力壮也挡不住子弹！”
李老板大喜：“若真是这样那就好极了！江局长为犬子之事操劳，李某甚是过意不去，正巧，前天有人送了两盒长白山人参，我明天就命人送到贵府上去，给江局长好好补补身体。”
“诶！李老板客气了。”
“哪里哪里，江局长为了维持咱们万富城的治安多有操劳，李某只是心存感激，聊表心意罢了，江局长可莫要推辞啊。”
“行，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来，咱们再干一杯。”
“干！”
酒席已经持续了好久，但似乎并没有停止的势头，大盘大盘的菜往桌上端，又大盘大盘的菜往桌下撤，伙房里已经吃上了长官老板们的剩饭，可餐桌边仆人们只能巴巴地望着酒桌上大盘大盘没碰的鱼肉不停的咽着口水，他们多希望秦响能站起来说一句：今天差不多了，就到这里了，亦或者是大家都喝趴下。可局长们、师长们、老板们哪个是一般人，他们有无穷无尽的话题可以聊，胃有无穷无尽的空间可以装酒肉。
“来来来，钱老板，我敬您一杯。这段时间您的生意可是越做越大啊，将来要有什么生意合作可别忘了沈某呀。”
“诶！沈老板抬爱了！说道做生意，还是沈老板在行。沈老板的厂子封闭化管理，这住宿、伙食就能从工人们的工资里削去一大笔，真是妙啊！妙啊！”
“沈某主要也是为了工人们生活着想嘛。要说精明还得是钱老板呀，您和王老板那是布行里的两座大山，如今你俩一联手，那全城的布价都在您掌控中啊，这一天涨多少还不是您说了算。”
“诶！诸位放心，我钱氏布行的布价不管如何，给你们的价永远都是进货价。”
“那就多谢钱老板了。”众人拱手。
“客气客气！”钱老板：“我这也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真算得上翻云覆雨的还得是咱们郑老板。”钱老板抬手亮了亮坐在一边的绿衣胖子，“我听说就在前不久不知道哪里来了些农民在永安街那里搭了个摊子卖低价米。郑老板当天立马把自己米铺的价格调到了亏本价，那些个庄稼佬一袋米没卖出去就关门倒闭了。现在万富城的米行又是郑老板说了算了，就这魄力，咱们谁也比不上。”
“是啊是啊，好魄力！”众人应和道。
郑老板笑着摆了摆手，“说起来，我这米行做得小有起色还多亏了咱们江局长和叶主编啊，前几天行里死了几个劳力全靠两位帮我把事情压下来了。来，郑某敬你们一杯。”
江局长和叶主编同时举杯饮毕，江局长道：“江某也只是尽份绵力维持一下当地的秩序，贵米行是受咱们万富城法律保护的，怎可叫那些个劳工胡来。”
“是啊，叶某也是举手之劳而已，这劳工行业哪有不死人的，明明是自己不爱惜自己身体，强撑着干活，偏说是累死的，要讹钱。这等不实的信息我报社怎么能报道呢，作为一个有职业操守的报社主编，这种事情定然是要有自己的原则的。”
“不愧是叶主编，这文人气节令人钦佩啊！”
“是啊，叶主编也帮了我不少忙呢！”
“咱们万富城的报纸由叶主编来编排着实是令人放心啊。”
“是呀是呀！”众人纷纷应和道。
“不过江局长，近来这万富城可又有些不太平啊，这对咱们独立可不是什么好事啊。”秦响看着江局长说道，虽然脸上的态度柔和，但言词语句里却充满了生硬。
原本被美酒佳肴和奉承话抬得飘飘然的江局长立马酒醒了大半，他正了正坐姿，脸上甚是难看：“您是说万富城里传的那个双头杀人魔？”
“什么双头杀人魔，那只怕是那群愚民以讹传讹罢了，一个杀手能在这里翻出什么大浪来。”秦响面目一板，显然因为江局长没有领会他话里的意思而感到不悦，他放下酒杯，用指关节微微敲了敲桌面：“我是说城里的老百姓好像对咱们万富城的大方向不太支持，我听到了好些异端邪说，甚至还有工人学生上街游行的！”
“是啊！自从被那个姓孙的拱了把火之后，那些个蠢货就自以为是的很，屁本事没学，倒把洋人那套什么孜然卤煮什么的东西先带了进来。”
“是自由、民主。”秦响一个字一个字清晰的念道。
“哦对，就是那个。我看啊就是那帮刁民想搞事。”江局长愤愤道。
“我看也是！”边上一人说道。
另一人也说：“我看就是那学堂出了问题，学些什么西洋鬼子乱七八糟那一套，要我说啊，干脆让那些小屁孩还学学千字文三字经得了，学多了一个个都不老实。你看以前，哪有这么多事，还敢上街游行，反了他们了！”
“要我说就是那些个刁民吃饱了没事干，就干让他们累死累活扛大包，种地，看他们还哪里来的精力造反！”郑老板说道。
“我还需要你们给我分析吗？”秦响扫了一眼众人，随即又看着江局长问道：“我是问你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做？”
“我。。。”江局长脑子里此时灌满了酒，哪里还想得出什么主意。
“在下倒是有个主意，不知秦总统要不要听一下。”众人闻声看去，却是方才送红尾鱼的那个陈老板，只见他泰然安坐，似胸有群策。
“哦？”秦响转头过去看陈老板，“你说说看。”
“陈某这个计策还得诸位群策群力，团结一致才行。”
“如何群策群力？”“如何团结一致？”众人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