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百鬼鉴
三人一路经过了他们的“家”也就是那个草垛，但头也不回地走了过去。可惜，老天似乎知道他们打的什么主意，并且存心想要留他们过冬一般，没等他们走出几步，便阵风四起。接着石子大小的冰雹又淅淅沥沥地打了下来。
“该死的！”万如玉咒骂了一声，连忙又调转头来直奔草垛，三人一鹅往草垛里一钻，只得看着外面噼噼啪啪的冰雹往下落。冰雹下得是那样的猛烈，就好像上天想要借着这场冰雹来发泄它的愤怒，那一颗颗石子大小的冰雹，扎进雪里、泥土里砸出一个个小坑来。砸到石头上，撞出一个个碎冰花。
次日，外面飘着点点小雪，尽管雪下得稀稀拉拉，但还是将昨日冰雹对大地造成的“伤痕”给尽数抚平了。周遭再次呈现出一片清色，犹如空白的画纸，在等待某人的画笔落下。
大白在狭小的草垛内部连叫带扑腾，搅了三人的清梦。
板板将脑袋探出了草垛，惊喜地发现雪地里半露着几条兔子腿，她将半硬的晶雪刨开，拉出两只兔子来，三人便开了饭，他们讨论了好久也没想出来到底是谁在天天给他们送早饭。
至于大白，好在板板从猎人屋子出来时偷偷拿了几捧粟米，装了有一口袋，勉强也能算上几顿饭。
饭毕，百无聊赖的虎子正翻看着他的“漫画书”百鬼鉴。放在平日里，这点雪根本阻碍不了他的玩兴，估计这会儿正在挖野菜或者堆雪人呢。可如今食物匮乏，能少动弹省点肚里的食为好。最重要的是附近的某处可能藏着一只狐狸精，正觊觎着三人，要不是大白在身边，三人是断不肯再在此地多留一刻。三人管那只狐狸精取了个诨号，叫作白眼狐，是由白眼儿狐演变过来的。因为三人救了这狐狸精一命，那狐狸精却反过来要害他们，就是只白眼儿狼，因此得名叫白眼儿狐。
“万少爷，闲着也是闲着，你给读一读书吧！”虎子讨好地捧过百鬼鉴来。
万如玉瞥了他一眼，无奈地接过书来，虽说他觉得这书荒诞可笑，甚是幼稚，但比起幼稚来，他更怕无聊。他随手翻了一页，并将书往洞边靠了靠，以借外面的光看清书上的内容。他看到书上画着一块椭圆状的不明物体，清了清嗓子读起来：“鬼灵，鬼之流，迷失野外受困而死之人魂所化，能聚地之灵。统分为三阶，一阶能现虚形，说人语，形状多为椭圆或云状，颜色半透如图；二阶能读人心；三阶能化幻象。”
“听着这么熟悉呢！”虎子犹犹豫豫的回忆起来，突然他眼睛一亮，“你说的不就是那天晚上咱们在林子里碰见的那几个鬼魂！他们不就变成了如云和奶奶！”
“对！”板板点头同意道。
“还真是！”万如玉只觉虎子说得挺对，为了证实，他接着读道：“三阶鬼灵多藏匿于树林山谷之中，昼伏夜出，如遇生人，便能依其所想化出幻象，以假乱真，将人迷于其中，不得出。待死者魂魄亦化为鬼灵，便将之编入成群。曾有人窥见数以千计的鬼灵聚于一林之中，林中生灵不得出，活物不能过，犹如鬼界。”万如玉咋舌道：“嗨呀！想不到这鬼灵如此可怕，幸亏咱们当时识破了它们的伎俩，要不然，咱们也变呢样了！”
“幸好它们只有四五只！要不然，咱们就没处逃啦！”虎子应和道，接着他推了推万如玉道：“那书上可有说咱们上回遇到的骷髅？”
万如玉前后翻了几页，遗憾地说道：“没有。我只当着龟画书是杜撰出来给小孩儿看着玩儿的，没想到它还能歪打正着上几个！”
“万少爷，接着读，接着读！”虎子和板板连忙催促道。
万如玉斜了一眼两个孩子：“我是你们用人么？”
“嘻嘻，您哪是我们用人，我们是你佣人！”虎子嬉皮笑脸道。
“是啊，是啊！”板板乖巧地给万如玉捶起了腿。
万如玉只得扁了扁嘴道：“真拿你们没办法！哟！这东西长得奇怪！”他的手停留在了百鬼鉴的一页上面，只见那怪物长着两个脑袋，都是人脸，一个在脖子上，还有一个在肚子上。双手双脚都又细又长，光是图画就占了书画上的一页。
“快给我俩念念内些字！”虎子也见了新奇，连声催促万如玉。
“肉？奇怪，这怪东西的名字叫做肉，可真新鲜！”万如玉笑道，“怪之流。”
“什么叫怪之流？”
“不知道。”万如玉摇了摇头，正巧他翻到了第一页，只见上面写着解释，他欣喜道：“找到了！听好了啊。”万如玉故意清了清嗓子，以低沉的声音道：“百鬼者，妖魔鬼怪四流也。就是说妖魔鬼怪是四种不同的鬼。”万如玉生怕两个孩子听不懂边念边解释道。
“哦。”虎子和板板连连点头。
“所谓妖者，妖精也。生物多聚于地之灵浓厚之处，久之可以为力，如幻化、迷惑、操纵等，此皆妖之术也。如狐妖、树妖、鱼精、鸟精之类。”
“哦！”虎子和板板边点头边拖出长长的尾音，其实，万如玉前面念的一段他们都没听懂，因为他们没读过书，就是白话文，都只能勉强听懂，碰上有些谐音还能听岔，更别说是古文了，什么之乎者也，犹如催眠曲了！但是结尾提到的狐妖、树妖之类他们就懂了。
“你们哦什么？都听懂了？”万如玉笑道。
“当然！咱们之前遇上的□□精和蛇精就一定是妖啦！”虎子得意道。
“哼，算你小脑袋瓜停使！”万如玉戳了戳虎子的脑袋，接着念道：“所谓魔者，大类也。凡妖、人、仙，道行高深且心有欲念而以地灵之力所为者，皆可称为魔。如吞噬魔、血魔之类。”
“没听懂。”虎子和板板眨巴着眼睛。
“我也没听懂！也没个图什么的。管他呢，先看别的！”万如玉也被这抽象的文字绕得云里雾里，“所为鬼者，生者三魂七魄不归地府，久之所化也，多为虚体，而无实形，喜阴惧阳。故多借他人身体行生前之事，常曰鬼上身。余者有迷惑、操纵等法术。如饿死鬼、吊死鬼、鬼灵等。”
“这个鬼灵我也知道！”板板举手道。
“废话，咱们可都见过了！”万如玉不以为然道。
板板失望地努了努嘴，因为万如玉没夸他。
“我估计咱们遇上的那只乌云鬼也是鬼。。。之流。”因为书上这样写，虎子也吧这“之流”二字补上，以为“鬼之流”是个全称。
“你怎么知道？”万如玉一挑眉毛，对于虎子说的那个乌云鬼，万如玉只是匆匆见上了一面，因为他被上身之后，后面的事情都不记得了，只有最后醒来的那么一点。
“那当然！它也上过你的身！”虎子说道。
听虎子再次提起，万如玉心有余悸，“那我被上身之后有没有变得很丑。”万如玉担心地问，自己英俊潇洒的形象可不能被毁了啊。
“那倒没有。”
“那就好！”万如玉长舒一口气，不自觉地摸了摸脸，生怕被鬼上身后会有什么后遗症。
“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那乌云鬼上了你的身后你就自己锤着自己脑袋大声喊着：我是笨蛋！我是笨蛋！”虎子连说带比划好让万如玉信以为真，脸上满是嬉笑。
“对对对！”板板知道虎子在逗万如玉，便配合道：“万少爷还拍着屁股大声喊道：我是傻瓜！我是傻瓜！”板板也连说带比划起来。
“啊？不会吧！”一脸窘态，要是自己扮过那种傻样子，以后自己在两个孩子当中的威严可就荡然无存了，说不定虎子还会以此作为要挟他的筹码。
“当然，骗你的话，板板就是小狗！”虎子笑道。
“骗你的话虎子哥就是小猫！”
“小狗！”
“小猫！”虎子和板板嬉闹起来，使得拥挤狭小的草垛里扬起了一阵灰。
“行了行了，别闹了。你们还听不听了！咳咳咳。”万如玉被呛得咳嗽起来。
两个孩子立马安静下来，听故事要紧。
“咳咳！”万如玉用手在脸周围扇了扇，好让自己能吸到更为清醒的空气。“所谓怪者，异类怪物也，人、飞禽走兽形状非同寻常，或多肢体或缺部位者，是为怪。怪分天生之怪和后天之怪。天生之怪，母体受异使然。后天之怪，触及非常之物以致，或身中蛊毒妖术或得以仙术天赐。怪之善恶多受本性影响，或善恶，或邪恶，仅凭样貌不可分也。形状多异难类，或怪力或怪形，多不通妖术，惧人。如僵尸、鸟人、龙人、飞虎等”
“僵尸！”虎子倒吸一口凉气，“奶奶说过，僵尸白天躲在棺材里，晚上。。。”
“晚上怎样？”万如玉问道。
虎子却不肯再说了，生怕把自己的胆小给勾起来。
“晚上就出来吃人！”板板抢道，“就跟你大娘一样！”
“别扯上我娘！我娘是被人害的！”万如玉皱眉头道。
板板吐了吐舌头，不再说了。
“哎！”万如玉重重叹了口气，他想起了童年时自己和万如海两个小脑袋瓜枕在大太太的肚皮上睡午觉的情景，接着又想起了如云，他从草垛的洞里向外张望着，嘴里咕哝道：“不知如云现在怎么样了。”
“哎！不知道现在小黑怎么样了！”虎子叹了口气，他戳了戳在一边打瞌睡的大白，“大白，快说！小黑呢！我的小黑呢？”
大白被戳得昂昂直叫，板板连忙护住大白道：“虎子哥，你就别难为大白了，你都问过好几次了，可惜它又不会说话！”
虎子没法，所回了手，“万少爷，咱接着看！”
“看到哪儿来着？”万如玉翻找着百鬼鉴。
“这儿！这儿！”虎子连忙伸指头戳。
“哦对，是这儿了！”万如玉看到了熟悉的图画，他清了清嗓子道：“肉，怪之流，上下双首，四肢狭长，能飞檐走壁，有怪力，疆域蛊术所制，夜明砂、童子尿克之。”
“没啦？”虎子瞪着眼睛问道。
“没了！”万如玉摊了摊手无奈道。
“哼！写这书的人可真懒，就写这么短短两三句，连个故事都没有！”虎子怒道，就好像有人说要给他一个惊喜，结果惊喜却是一块石头。
见到虎子气急败坏，万如玉心里暗爽，嘴上却好言安慰道：“行啦行啦，咱们接着看。”心道：让我再念几个妖怪来气气你！这页，图上画着一条鱼状的动物，可它却长着狗一样的脑袋，背上长着一大一小两对翅膀。
“什么怪东西！”虎子牢骚道，见万如玉看他，赶紧闭了口。
“咳嗯，咳嗯。惊涛，生于黄海之滨，鱼身，体长数米，头状狗，背生双翼。善游，每出水面，可激数尺浪，伴暗雷隆隆声。”
“怎么？又没有啦？”
“嗯！”万如玉憋着笑。
“啪！”虎子猛地一拍大腿，“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