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雪地里的“小房子”
三人跑出一段路，眼看猎人没有追上来，便停了下来。四处一看，白雪茫茫，硬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一个人影也没有了。
想来三人自从出了家门，风餐露宿，见鬼就跑，见人还得跑，身为养尊处优，人见人招呼的万家二少爷，此时的万如玉胸中烧起一股无名火来。“你们俩小孩儿！又给我闯祸！”万如玉瞪着虎子和板板道，将这股窝火气都撒到了他们身上。
“为什么说又！”虎子不服气地问道。
“是啊，为什么说又！”板板在一边应和道。
万如玉一愣，心道：是啊，为什么说又呢？“刚才你们干嘛乱说话！”万如玉心有点虚，但是依旧装模作样地质问二人。
“我们哪里乱说话，那狐狸就是咱们放的，你也有份！”
“对！你也有份！”
“你们。。。”万如玉的气又被两个孩子堵了回去。万如玉脑中回忆着两个孩子做过的错事，想要找回“大人是不会错的”颜面，有了！“那早上时，那乌云鬼是不是你们招来的！”万如玉又问。
虎子听了原地跳三跳：“天大的冤枉！那乌云鬼明明是从你身上出来的！”
“是吗？”万如玉心虚地看向别处，“我怎么不记得了！”
板板凑过来道：“你怎么不记得呢！是你把石塔上的符都撕掉了呀，是你把石塔里的妖怪也放出来了！”
“啊？不会吧，我记不得了，一定是你们记错了！”万如玉心虚道。
“是你，就是你！要不是我虎子哥施法术，你早被那妖怪害了去了！”
“就是！你还反倒来怪我！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虎子梗着脖子摆出一副生气状。
“我。。。我。。。”万如玉本想借口找人撒气，没想到自己反而挨了损，真是气不打一处来，连说话也说不出来了。他原本一直认为自己是天之骄子，家世显赫，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自己长得又是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人见人爱。谁知这一出了天津卫便谁都不认得，谁都不买账了。原本的什么绅士礼仪、贵族做派一概用球不上，自己突然一下子竟变成了一无所有的穷光蛋，要钱没钱，要本事没本事，就连自己引以为豪的相貌在鬼怪和男人面前也是一无是处，这巨大的落差怎能不让他沮丧！
就在万如玉杵在原地发怔时，天空中一片鹅毛般的雪花悠悠然飘了下来，落在了他高挺的鼻子上，随即形状一变，化开了。
“下雪啦！”虎子长着两只手掌接着飘下来的雪，脸上泛起笑容来。
“欧！下雪喽！”板板也在雪地里蹦跶起来，留下一个个小脚印，连肚子饿都忘了。
可没等他们高兴，上天就给他们浇了一头冷水，不，是冷冰雹！一个个石子大小的冰雹稀里哗啦地砸了下来，把头上没有遮掩的三人砸的啊啊呀呀叫个不停。三人双手捂着脑袋便跑，林子里显然是不能去，没准猎人还在那儿，于是，他们只能往另一方向跑起来。
“快去那儿！”万如玉长得高看得远，见野地里鼓起了一个半人多高的草垛子，上面盖了层雪，下面露着一半黄色的草芯。因为手要保护自己的脑袋，所以只能用嘴朝着那方向努了努。
“多亏了这小房子！”万如玉半蹲在草垛边，拍了拍草垛的顶上延伸出的短短的草檐。
板板听了笑道：“万少爷，这叫草垛，是打过的秸秆堆成的！”
万如玉找到了躲冰雹的地方，心情大好，笑道：“哦，是草垛啊，我们城里人没见识！嘻嘻！诶？虎子呢？”万如玉四下一环顾，不见了虎子的身影。
这时，他身后的草垛开始窸窸窣窣地动了起来，一捆秸秆从他的脑袋边上飞了出去，接着虎子的脑袋伸了出来：“我在这儿呢！嘻嘻！”
“你钻那儿去干嘛！怪脏的！”万如玉没好气地说，自己在天津卫好好将虎子和板板从衣着到举止都□□了一边，好让他们不再被姨太太们称为小猴子，眼看已经有了起色，没想到这回出来又一下回到了以前了。
“这里面暖和极了！”虎子舒适地晃了晃脑袋，眯起了眼。
“真的！我也要进来！”板板听了也从虎子开出的洞里钻了进去，随即万如玉身边又一束秸秆飞了出来，板板的脑袋也钻了出来，她嬉笑着朝万如玉挤眉弄眼：“大爷！进来玩啊！”
“我才不呢！我又不是小猴子！里面又那么脏！”万如玉双手缩在怀里，他想两手相互穿进袖子筒里，但他的西装袖口太小，不容许做这样的动作。尽管自己躲在背风处，可寒冷的空气还是时时刻刻钻进他那单薄的衣服，侵袭着他的□□，让他不住地打着哆嗦。
“哎呀！暖和呀！”
“哎呀！舒服呀！”草垛里传来了虎子和板板引诱万如玉的声音。
我才不跟你们两只小猴子学呢！万如玉这样想着。可这时，风向突然乱了，寒风从四面八方吹来，吹得万如玉冰凉，冰雹也开始随着风向噼里啪啦打到了万如玉的身上、脑袋上。万如玉急地叫了声“我的妈。”随即立刻钻进了草垛子里。
草垛里传出虎子的声音：“哈哈，万少爷，这下你也和我们一样变成小猴子了！”
“不对不对，万少爷是大猴子。”两人哈哈大笑。
“板板，以后不许说那样的话了，听见没！”万如玉严肃道。
“什么话？”板板不解。
“不许说：大爷来玩儿啊！”万如玉尖声尖气地学着姑娘招徕客人的声音。
“哈哈，万少爷，你学得真像！”虎子笑道。
“可是，凤来楼的姐姐们都这样叫呀！”板板仍是不解。
“那是因为她们是。。。。是。。。。”
“是什么？”
“那是因为她们是大人！”
“只有大人才能这样叫吗？”
“对！哦！不对！”
“那到底是对还是不对？”板板更加糊涂了。
“对了一半！”
“那。。。”板板仍想问时被万如玉打断道：“这里好黑啊！”话刚说完，草垛子里又飞出一捆秸秆，虎子笑嘻嘻道：“喏！我给你开个窗！”
风渐渐大了起来，阳光被漫天的飞雪遮盖了，草垛里的声音被淹没了。冰雹在雪上砸出一个个小坑，但小坑很快又被新下的雪给填满了，如此往复。
“咕。。。咕。。。”三人的早晨由肚子的打鸣开始了。
“虎子哥，我肚子好饿啊！”板板动了动身子想要站起来，可饿了快一天了，哪里还有力气，她又靠回了秸秆边。
虎子将插在板板头发上的草拔掉，随即强挣着身子起来了：“我去看看外面有什么吃的！”他一步一踉跄地走到外面，接着突然传来一声大叫。
万如玉和板板只当出了什么是，脑袋探出去，便看到虎子手里提溜着一只灰白色的兔子，那兔子在虎子手中毫无挣扎，脖子上还有两个血洞，周围的毛发上还染着干了的血迹。
虎子眉开眼笑道：“你们看！我发现了什么好东西！”
板板也是眼中一亮：“哇！”
万如玉却不咸不淡地说道：“什么好东西，一只死兔子！”
“什么死兔子！这可以当咱们一餐饭了！”虎子朝着万如玉晃动手里的兔子，以引起万如玉的重视。
“啊？你。。。你们要吃死兔子？”
“难道你要吃活的？”虎子挤兑了万如玉一声，又凑近兔子闻了闻：“真好！没烂！许是这地上的雪把它冻了冻！”
万如玉鄙夷地连连摇头：“你俩可真成了野人了！野兔子也吃！还是死掉的！”
虎子不屑地冷哼了一声，心道：一会儿烤熟了，看你闻着香不香！馋不馋！
“虎子哥，这兔子哪里来？”板板环顾了四周问道，此时雪已在清晨的阳光下化去了小半，有些地方隐隐约约露着本来的底色。
“我也不知道，我刚出来就看到地上有这么一只。”虎子也想四周张望了一下，随即笑道：“兴许是撞到咱们的屋子上，撞死了！不是有句古话叫守着猪等兔子！”
“那叫守株待兔！那也不是猪，是树！”万如玉纠正道，他凑近虎子手里的兔子看了看：“这上面还有牙印，哪里会是撞死的！这种来路不明的东西还是少碰为妙！”万如玉刚说完，虎子突然把兔子送了过来，几乎贴到了他的脸上，吓得他向后一仰，摔了个底朝天。
虎子见自己的恶作剧得逞了，大笑道：“哈哈！你不吃那你就不吃！板板，咱俩分了它！”
“好嘞！”板板欣喜道，口中口水已经咽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