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那你家教还怪好的咧
平阳侯身体底子好,养了十来天,伤好了大半,他天不亮就进了宫,把宋礼和吉祥留给了江玉棠。
江玉棠吃过早膳后,就被郁嬷嬷拉来上妆了。
看到那隆重繁复的服装,江玉棠头就有点痛。
话说这裙摆这么长,拖到地上脏了不可惜吗?
一会她走路要是踩到裙脚怎么办?
正在梳发时,老太太来了。
老太太上来就给了江玉棠一对金玉凤钗。
在大夏朝,除了皇后,其他人也是可以戴凤钗的。
只不过皇后戴九尾凤钗,皇贵妃为七尾,其他嫔妃则为五尾,其余的贵女臣女民女只能是戴一尾。
老太太给的这一对是四尾凤钗。
江玉棠并没多问这对凤钗的出处,随手将凤钗插到发间。
“玉棠,这是你第一回在众人面前露面,老身知你向来有分寸,所以就不叮嘱别的了。”老太太道,“只一点,离皇室远些。”
“我倒是巴不得没人注意到我,但平阳侯是新帝身边红人,怕是避不可避。”江玉棠拨弄了下,替凤钗调整了下角度,更满意了。
“不过老太太的话,我记在心上了,不到万不得已,一定谨言慎行,若是忍无可忍,那我就……再忍忍。”
老太太捏着额头:“罢了,还是老身陪你去吧。”
这是宫宴,不是开玩笑的。
儿子又是夏帝跟前的红人,江玉棠要是不小心说错点什么,言官就得追着参儿子一本,说他居功自大,目无君威了。
只是从平阳侯受重伤那天起,老太太就病倒了,这几日好好坏坏的,药是吃了不少,但始终都是不能好全,这会脸还是没什么血色。
以这样的面貌进宫,参加的还是新帝继位这样的宫宴,那是极不合适的。
要是皇室计较起来,那老太太高低就得扣一个藐视君威的罪名。
江玉棠从铜镜里看到老太太的脸色,正了正脸色:“我说笑的,老太太放心,我会捏着分寸。”
事已至此,再不放心也只能放心了。
不过老太太最后把蓉嬷嬷给了江玉棠,再加上桂嬷嬷和郁嬷嬷,对她们各种叮嘱。
一次进宫,三个大嬷嬷压阵,这阵容放要是还摁不住江玉棠,那她也没办法了。
只能洗干净脖子等死了。
自己宠出来的儿媳妇,跪着也要宠到底。
侯府门前停着一辆低调又阔气的马车。
天子驾六诸侯五,卿为四,平阳侯非诸侯,却能用五马拉车。
见江玉棠对马车似乎有疑惑,宋礼连忙解释:“今日的马车是陛下御赐特批,命太仆寺送来,用来接夫人您入宫的。”
“威风。”
江玉棠感叹一声便上了马车。
马车快起行时,宋礼递进来一本册子,说是今日进宫的人多,马车也许会堵在路上,册子上的东西可以看着解解闷。
听着挺有意思,翻开来看,嗯,确实挺有意思。
是今天参加宫宴的所有朝臣及其家眷的资料,资料很详尽,还标了重点。
大到朝臣在朝堂上被皇帝斥了什么或是夸了什么,怎么斥的怎么夸的,小到朝臣晚上与小妾恩爱时的时长与,最关键时刻是尖叫还是长叹,事后小妾是否满意等等。
江玉棠不禁咋舌:“果然每朝每代,都有属于自己的锦衣卫。”
名册内容丰富,行文也很有趣,当中偶尔夹有执笔者的吐槽,江玉棠有种在看弹幕的感觉。
某些晦涩难懂又错综复杂的人物关系与人物背景,也以这种奇怪的方式迅速进入江玉棠的脑海。
放下名册时,江玉棠感觉自己强得可怕,左搅风右搅云,将皇帝的脑袋摁在地上摩擦都不在话下。
蓉嬷嬷随后跟她讲起宫里的事情,顺便跟她提了一嘴她头上这根四尾凤钗的来历。
江玉棠觉得自己更加强了,想要干一番大事。
除了三个大嬷嬷,英姑也随行了。
英姑一见她这神色就知道她想搞事,连忙摁她:“夫人,冷静,冷静。”
“放心,我分寸拿捏着呢。”
平阳侯是当红炸子鸡,江玉棠坐的又是夏帝特批的马车,一路上遇到的车马纷纷给她避让,到了宫门口更是连队都不用排,一路绿灯,直奔皇宫内院。
宫宴设在御花园,分为两部分,中间由两个小绿化带和用高过人的屏风隔开,分出男宾区与女宾区。
江玉棠跟着宫中女官到入口,第一眼只看到一片乌泱泱的人头。
穿行在其中的各式宫女太监,忙着社交的命妇贵女,各种声音嗡嗡嗡的往耳朵里钻,江玉棠有种来到菜市场的即视感。
正要随女官去自己的位置,突然有一群人围了过来,直接将蓉嬷嬷她们挤了出去,江玉棠身边只有一个英姑。
人们露出灿烂的笑容:“这位便是平阳侯夫人吧?”
“久仰大名,今天终于得见,谢夫人,我夫君在平阳侯手底下做事的,他姓许……”
——“许夫人你好。”
“谢夫人,我乃太常寺少卿家的长媳,与你长姐是妯娌……”
——“哦。”
“谢夫人,小时候我们见过的,还一起风过纸鸢呢,您还记得吗?”
——“……不记得。”
江玉棠从容地进入社交模式。
一片欢声笑语中,突然传来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
“谢夫人这模样,这身段,堪比那红颜馆的怜衣姑娘!怪不得平阳侯连先皇的赐婚都不要,就只要你。”
江玉棠笑笑:“倒是不能怪平阳侯肤浅,主要是先皇看了一圈,这偌大的尚京城竟没能找出一个能跟怜衣姑娘打个平手的,这不就不好意思再给平阳侯赐婚了嘛。
毕竟先皇也是要面子的。
要是赐个长得丑不自知,又日日攻击别人长相的,那不是给平阳侯添堵嘛。
先皇胸襟宽广,对待敌国都不会用这么下作的手段,更何况平阳侯可是守护过大夏河山的臣子。”
众人默了默。
有人笑出声来:“先前有人说侯夫人怯懦胆小不敢言,现在看来传言果然不可信,这不挺能言会道的嘛!”
另一人接话:“能言会道是好事,但蛮横霸道不讲理就不行了。我可听说她嫁过去的第二天就打了侍妾,还气晕了婆母,对继子继女也是苛刻得很。
不过我这都是听说的,但这要是真的,那这江家到底是什么样的家教,才能教出这样的女子呀。”
江玉棠看过去,发现这两人是还未出阁的姑娘家,前者着黄衣,后者着绿衣。
她朝绿衣姑娘微微一笑:“敢问这位姑娘,你刚才说的那些,都是在哪听说的呀?”
“我娘前不久去饮宴,她——”
“跟未出阁的姑娘家搬弄别家八卦是非,那你家教还怪好的咧。”
绿衣姑娘噎住,她的脸比她身上的衣服还要绿上几分!
黄衣姑娘拉着绿衣姑娘悄悄退出人群,另一群人马上补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