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羁绊与责任043
千里还小的时候，和沢田纲吉共用一间卧室，奈奈给他们买了一个上下铺。
沢田纲吉是一个平底都能摔倒的小废物，上铺自然归属了千里。只是两个小孩感情好，时不时会一起睡。等大了一点，千里对沢田纲吉有了不一样的感情后，就主动和奈奈提出了想要一间独立的卧室的要求。
那时候沢田纲吉还很费解，伤心地问千里是不是自己惹她生气了，所以她才要搬出去，逗得奈奈笑了半天。
从小大大，这还是她身边第一次有除了沢田纲吉以外的人。
千里本来担心她会无法入眠，奇怪的是，当白兰从她身上挪开没多久，她就陷入了沉睡。
后来她才知晓，那是希尔瓦娜斯的召唤。
相识至今，除了最开始的交易，希尔瓦娜斯从未召唤过她。
千里很早之前认为是因为两人并不熟稔，互相利用的关系，不需要见面。
后来则是认为两人的见面应该会消耗希瓦的力量。
再后来，她懂了。
就像是沢田纲吉不愿意她接触到mafia中最黑暗的那一面一样，希尔瓦娜斯也不希望她会直面属于希尔瓦娜斯世界的残酷。
他们总是这样，哪怕清楚地知道她根本不是一朵小白花，她从骨子里就不是什么好人，接触过太多常人没有接触过的阴暗，却还是固执地想给她创造一处伊甸园，哪怕一时一刻也好。
视线清明之时，一声锋利的破空炸起，在她条件反射躲避之前，一个熟悉的弓箭已经射来，将指向她的攻击打散。
千里有片刻惴惴不安的心情霎时间平复了下来。
千里环视四周，这里应该是一座非常古老的森林，所有的房屋都是古老的树木所堆建，此时此刻断壁残垣，一片焦土，森林上挂满了各类生灵的尸体。天空一片灰暗，再往远处看去，火光星星点点，黑烟笼罩。
这是战场。
“这里是……？”千里仰起头来，望向也惊讶了一瞬的希尔瓦娜斯。
希尔瓦娜斯身着铠甲，面色冷漠地眺望远方，不少生灵在痛苦地哀嚎着：“泰达希尔。”
千里听希尔瓦娜斯提过泰达希尔，这里是精灵们居住之地，是第二大世界之树。据希尔瓦娜斯所说，这里有魔法的力量，四季如春，舒适宜人，可是现在，满目的战火烽烟。
战争，带来的只有毁灭。
在希尔瓦娜斯身后，还站着两名将军。
其中一名是兽人，绿色的皮肤，大大的獠牙从嘴中突出，穿着厚重的铠甲，沉默地注视着远方。
另一名像是人类，眼睛和希瓦一样是红色的，他的神情和希尔瓦娜斯一样的冷漠。
这两人都很强，比她要强无数倍。
希尔瓦娜斯的世界，似乎站在顶层的人都已经强大到不再是人类可以抗衡的地步了。
也是，希尔瓦娜斯究竟是上百还是上千岁不可考，连希尔瓦娜斯自己都记不清了。漫长的岁月中，唯有变强、去复仇，是支撑着她一路走下去的唯一动力。
希尔瓦娜斯低头，冷硬的目光柔和了下来，比她小了一个号的千里在她眼中就是个需要保护的存在：“抱歉，我没想到你会这个时候过来。”
她和刚刚统帅大军、冷血无情的屠戮者简直判若两人。
她身后的两名将军古怪地看了眼千里。
“没什么。”
千里知道她们两个世界的时间流速不一样。
在她那边，她和希瓦认识了十多年；对于希瓦来说，却已经过去了百年之久。
希尔瓦娜斯想必是用了什么召唤的法术，生效的时间不一定，结果恰好在她发动战争时将千里传送了过来……
不，或许也并不是意外。
千里举目望去，尸山血海，还不待看清那颗遮天蔽日的世界之树，希尔瓦娜斯就将她拽到了身后，挡住了她的视线。
（这里引用了原著对话，对话是原著的，描写，心理等都是我个人的）
“为什么……”希尔瓦娜斯的面前，一个暗夜精灵痛苦地跪在地上，仰头看着希尔瓦娜斯：“为什么……你已经赢了，树上只有无辜的百姓啊。”
希尔瓦娜斯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冷淡地说：“这可是战争。”
“不。”暗夜精灵的声音再次传来，千里站在希瓦的身后，看不到对方的表情，却从对方的语气中，听到了绝望：“这不是战争，是仇恨，是愤怒……风行者，你以前……是人民的守护者，你不记得了吗？”
希尔瓦娜斯微微弯下身，挑起了暗夜精灵的下巴，冷漠又残忍地说：“我记得……我自己的愚蠢。”
这一瞬间，从希尔瓦娜斯内心深处升腾起的最猛烈的恨意和杀意尽数奔发，作为希尔瓦娜斯诅咒的承受的千里几乎是在瞬间就被无比恐怖的负面情绪所笼罩。
希尔瓦娜斯像是陷入了什么令她痛苦绝望的深渊之中，深红色的眸中只剩下对生命的漠视。
“生命即是痛苦，希望早已泯灭。现在，你明白了吗？”希尔瓦娜斯冷酷无情地说：“别难过，你马上就会和你爱的人团聚了。”
可是，和她心意相通、精神相连的千里，分明感受到了她话语下的……挣扎与痛苦。
希尔瓦娜斯想要毁灭一切的美好，想要用战争让所有人都感受她的绝望……
如果这真的是希瓦想要做的事情，那么她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被传送过来？
哪怕诅咒在千里的身上，希尔瓦娜斯肯定还是会受到诅咒的一点影响。
一念之差……这就是一念之差！
这就是诅咒的恐怖之处！
希尔瓦娜斯的一念之差，是要几十万的无辜平民来陪葬！
希尔瓦娜斯心底最深处的理智在求助，在让千里去拉她一把。
暗夜精灵的声音再次传来：“我在为你难过，风行者。你向生命宣战，但这样的战争你毫无胜算。你可以杀了我们，但你无法扑灭希望。”
“是吗？”希瓦站起了身，彻底挡住了千里的视线。她古井无波地、就像是再说意见稀松平常的事情一般：“烧了它。”
（从这里开始，所有对话都是原创）
她是指烧掉泰达希尔这颗从世界诞生之日起就存在的世界第二大神树。
那是所有精灵的家园，是她们的希望。
千里一怔。
希瓦身后的两个将军也怔住了。
暗夜精灵却在极度的绝望中，喃喃自语：“风行者，你真的没有意识到吗？”
希尔瓦娜斯冷冷地俯视着她。
“从那个女孩出现的那一刻，你就在恐惧。”暗夜精灵的神情千里无法看到，对方继续说：“你恐惧着让她看到这一切，为什么……？因为你知道，你现在在做的事情，是不能让她知道的。”
她咳嗽了几声，毋庸置疑的，她的生命即将走到了尽头：“在你心中，她是代表美好的吧？风行者，你说希望早已泯灭。那她的存在对于你来说是什么呢？她是不允许被这种战争所玷污的存在。风行者，你的内心深处，是有光明的。我祈求你，不要让它完全泯灭，发动这种只有仇恨的战争……”
希尔瓦娜斯身体绷紧了，下一刻，她的手被一双柔软的手握住。
希尔瓦娜斯一僵，在战争中养成的警惕让她条件反射地想要攻击，最后一刻才想到对方的身份，硬生生地按捺了下来。
千里从她的身后走出，终于看清楚了这位暗夜精灵。
暗夜精灵也看向了她，眸中的泪水滑落，满是悲伤。
千里又望向了整个战场，生灵涂炭。
“你要阻拦我吗？”希尔瓦娜斯淡淡地问。
千里回过神来，抬头看她。
她们两人精神相连，希尔瓦娜斯的杀意就是她的杀意，希尔瓦娜斯的恨就是她的恨。
“不。”
暗夜精灵绝望地瞪大了眼。
千里加重了握住希尔瓦娜斯手的力道，轻轻地说：“希瓦，只要是你想做的，我都支持你。”
希尔瓦娜斯紧绷的神色放松了些许，她仅剩恶念的红色瞳眸中，逐渐地有了几丝柔软。
当一个人处于绝望之中时，有一个人永远会站在她的身边。那是除了千里以外，没有其他人可以带给她的唯一的柔软。
千里又说：“希瓦，好好地想一想，这真的是你想要做的吗？”
这真的是你的初衷吗？
屠杀平民，泯灭希望，让痛苦、仇恨充斥在这个世界。
就像巫妖王对你所做的那样，把这份绝望传给所有生灵。
一念之差。
千里抱住了希瓦。
希瓦浑身的战甲坚硬无比，抱起来并不舒服，更何况希尔瓦娜斯比她整整大了一个号。
即便如此，千里还是尽力的拥抱住她，将自己为数不多的体温传送给她。
希尔瓦娜斯浑身冰凉，是彻头彻尾的亡者，再无任何生者的气息。
可是很奇异的，当千里的体温传过来时，她早已经没有心跳的心脏，竟然慢慢地有了一点……她几百年都没有感受过的灼热。
冰冷的四肢百骸都似乎有一点温热的血液在慢慢地流淌，逐渐的让她冰冻千里的内心出现了动荡。
希尔瓦娜斯沉默地注视着战场。
她说：“撤兵。”
那个长得像兽人的将军重重地呼出一口气，神色奇异地看向了千里。
希尔瓦娜斯将泰达希尔的俘虏和战术安排完毕后，才回到了自己的帐篷之中。
千里在帐篷中已经等了一段时间，她和这边的人语言不通，只有希瓦在的时候，她才能听懂别人说了什么——她和希瓦精神相接，那位暗夜精灵说的话都会自从翻译成对应的语言到千里的脑海中。
那位被希尔瓦娜斯称之为“萨鲁法尔”的兽人在这期间来过一次，他沉重地想和千里说些什么，结果因为语言的问题，不得不暂时离开。
希尔瓦娜斯回来时，就见千里正趴在桌子上玩着她的弓箭。
希尔瓦娜斯眉目舒展些许，令人震惧的女妖之王收起了高傲与冷漠，淡声道：“很感兴趣？”
“是啊。”千里坐起身：“你们这个世界很多东西都好粗糙，除了这些武器，它们一个比一个精致，尤其是你们这种顶尖战力，每个人的武器连花纹都雕刻的很精细。”
“那是符文，有特殊作用，不是为了美观。”希尔瓦娜斯解释。
“嗯~”千里托腮，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我没有给你惹麻烦吧？”
“没有。”希瓦脱下战甲挂在一边的帐篷上，随着一件又一件厚重的战甲卸下，外人从未看见过的、最为休闲的希尔瓦娜斯出现在了千里的面前。
她只穿着最便于行动的短衣短裤——不是千里所在的现代的那种潮流短衣短裤，而是由动物的皮制作而成的极其古老的款式。
“身材真好。”千里忍不住感慨。
希瓦肌肉紧实，一眼就能瞧出是长期战斗的体格，马甲线横在中间，两侧有薄薄的一层腹肌。
她的肌肉线条流畅优美，是千里最喜欢的那种身材。
希瓦瞥了色眯眯的千里一眼。
千里厚脸皮道：“之前每次看到你都是穿着战甲，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你没有穿呢。”
“这也是战甲。”希瓦实事求是。
“……好吧。”被打了脸的千里转移了话题：“为什么特地召唤我过来？”
希瓦没有立刻回答。
千里有些疑惑地挑了挑眉，希尔瓦娜斯向来有事说事，从来都不会有所迟疑。
在千里疑惑的目光下，希瓦走向床铺，在靠近床铺内侧的帐篷上悬挂着一个包裹，她从里面扔过来一把……差不多40厘米长的双刀。
就如千里所说，这个世界的武器既精美不失凌厉，顶级的武器更是利用符文，附带了各种各样额外的效果。
能让希尔瓦娜斯亲自送出的武器，不用想也知道必定是这个世界最顶级的存在。
千里一拿到手，就知道这把双刀的贵重。
双刀通体反黑，一层黑色雾气围绕在刀身，独属于希尔瓦娜斯的紫色力量缠绕其中。
只是握在掌心，一股冰凉刺骨的寒意便传入四肢百骸，压住了她最近因为经常使用诅咒来锻炼，而总是隐约有点灼热的经脉。
死神弥补了她的匕首在距离上的短处，又和诅咒匹配度很高，天生又能压制诅咒所带来的反噬。
这把短刀，简直就像是在为她量身打造，希尔瓦娜斯一定耗费了很多，才为她得到了这个武器。
希尔瓦娜斯上次离开前，对她说“好好利用诅咒的力量，杀人总比被人杀”时，是不是就已经在帮她考虑这件事情了？
嘴上说着让千里自己注意诅咒的反噬，结果私下里却在为她寻找既可以用诅咒去战斗，又可以压制诅咒反噬的东西……
千里快被希尔瓦娜斯感动死了。
她何德何能，能得到希尔瓦娜斯这般的对待。
千里抱着双刀爱不释手，惊喜地问：“这刀有名字吗？”
“死神。”希尔瓦娜斯道：“这是冰冠堡垒中尘封百年的短刀，浸染了巫妖王的力量。”
千里猛地抬起头：“你去了冰冠堡垒！？”
冰冠堡垒，铭刻了希尔瓦娜斯一生苦难的墓碑。
那是巫妖王的王座，哪怕前一任巫妖王已然陨落，这一任和希尔瓦娜斯之间也绝对不是友好的关系。
对于希尔瓦娜斯来说，那里是她一生悲剧的根源。
她想过这把双刀来之不易，却没有想到，居然是来自于冰冠堡垒。
难怪这把双刀和诅咒的适配如此之高，难怪对诅咒有天然的压制——这可是来自于诅咒来源的冰冠堡垒。
希尔瓦娜斯没有回答她这个明知故问的问题，揉了揉她的脑袋：“好好用它吧。”
千里心情复杂。
半天，她只能用最直接的态度，表明自己的喜爱。
她扑上去抱住希瓦的脖子：“我很喜欢！谢谢你！”
希瓦一僵，怕她摔下去又连忙抱着她的腰，低声训斥：“像什么样子，下去。”
千里装没听见，反而得寸进尺地连双腿都盘了上去。
她们之间的相互召唤要付出代价。
希尔瓦娜斯被召唤去千里的世界，不到十分钟，千里就要付出二十年的寿命——与其说是寿命，不如说是她灵魂的损耗。
希尔瓦娜斯必须要通过两人灵魂的指引前来，再通过原世界的轨迹回去。她的灵魂实在是太强大了，对于千里的世界，说她是神明也不为过，这导致了千里不得不付出惨重的代价。
但是让千里被召唤到希尔瓦娜斯的世界却不一样，对于希尔瓦娜斯来说，那一点灵魂损耗是毛毛雨，不痛不痒。
只是，就如那位暗夜精灵所说，希尔瓦娜斯不想让千里看到属于这个世界的一切，不想让千里知道她走在一条什么样的道路上，所以希尔瓦娜斯抵触着让千里过来。
希尔瓦娜斯固执地想将美好留给千里，哪怕她知道千里在自己的世界里，也处于代名词为“黑暗”的mafia之中，可那也比她这个世界的战争要美好太多。
在希尔瓦娜斯的身边时，千里终于听懂了别人的谈论，或多或少地了解了希尔瓦娜斯不愿意让她知道的现状。
这个世界的两大阵营的矛盾延绵万年，在共同的敌人被消灭后，双方的战争再次爆发。
希尔瓦娜斯作为“部落”一方的领袖，和“联盟”势力之间已经开展了一场又一场的战争——这一次在泰达希尔，希尔瓦娜斯杀了将近二十万的生灵。
是的，生灵。这个世界人类只是其中一个种族而已。
那个名为萨鲁法尔的将军也来找了千里，这一次，因为希尔瓦娜斯就在附近，她终于听懂了萨鲁法尔想要传达的内容。
萨鲁法尔在忧虑这样无止境的战争所带来的后果。
希尔瓦娜斯认为战争就是战争，需要不择一切手段取得胜利；
而萨鲁法尔认为，发动战争的原因是为了荣耀与和平，而不是为了杀戮与仇恨。
两人的观念从根本上就冲突着，萨鲁法尔本以为他没有办法说服希尔瓦娜斯，直到千里出现时，他惊讶地发现希尔瓦娜斯从未被人发现过的……温柔？
他直觉事情终于出现了转圜，时间不多，他不知道千里是如何出现，又什么时候会消失；更不清楚这样的存在，为什么希尔瓦娜斯之前从未提起。
他担心千里再次被希尔瓦娜斯藏起来，因此才急迫地前来寻找千里，希望她可以和希尔瓦娜斯谈一谈。
因为这个女孩子的的一句话，希尔瓦娜斯放弃了烧毁世界之树，也放弃了屠杀平民——希尔瓦娜斯本能地想将这滔天的血孽从这名女孩子的眼前抹除。
这样的珍重与珍视，他是第一次从希尔瓦娜斯这个女妖之王的身上看到。
“你希望我劝服希瓦去和联盟讲和？”
“是的，无尽的战争只会产生更多的仇恨与痛苦，荣耀一旦失去，就无法再找回。希尔瓦娜斯走在一条危险的道路上，除了你，没有人可以阻拦。”
“可是你是部落的将军，为什么你会认为发动战争都是部落的错？”千里对这个世界情形不了解，但是这些天她也多少知道了现状，她冷静地说：“联盟打着“荣耀”的旗号，连续几次突袭部落，甚至对你们的盟友也从未手下留情。他们杀掉了赞达拉巨魔的国王，而原因只是因为他们站在了部落这边。在此之前，赞达拉巨魔从未对联盟动过手，为什么你不认为是他们不荣耀呢？”
萨鲁法尔一时间无言以对。
持续百年的战争，谁对谁错已经很难说清，双方都杀红了眼。
在战争中，对错已是最不重要的存在，性命也变得廉价。
“这位将军。”千里说：“我拦下希瓦烧树、屠城，是因为我知道那不是她的本意，而不是我认为希瓦错了。希瓦背负着整个种族的命运，她所做的一切决断，都是她深思熟虑后的结果，我一个不了解情况的人，没有资格去阻拦她的任何决定。”
千里表情逐渐变得冷漠——这个时候，萨鲁法尔才惊觉眼前这个少女摆出和希尔瓦娜斯一样的神色时，活脱脱的就是另外一个希尔瓦娜斯！
发色、瞳色，甚至连眼睛下的黑色伤痕都如出一辙。
她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直到这时，萨鲁法尔才意识到，眼前这个女孩子就算参与进来，也一定是和希尔瓦娜斯是一条战线的。
她们就像是共生体。
萨鲁法尔听见女孩子用冷漠的声音说：“将军，你要的和平，是将双方几万年战争的恶果，全部加诸在希瓦一个人身上，逼着她下跪，去祈求一个虚伪的讲和——而你明明知道，希尔是受害者，她背负了上千年的绝望。”
千里说：“抱歉，我做不到。”
萨鲁法尔的事情千里和希尔瓦娜斯说了，希尔瓦娜斯毫不意外。
对方是老将军了，为了部落立下了汗马功劳。他将荣耀看得比生命还重，对于希尔瓦娜斯这种不一样的作风自然会有不同的意见。
确认希尔瓦娜斯心中有数，千里便不再多言。
她陪着希尔瓦娜斯快十天。
这十天里，希尔瓦娜斯其实没有多少时间和她出去闲逛，更多的时候，千里都是靠在希瓦的身边摆弄着各种各样她不曾见过的小玩意儿，而希瓦就在旁边安静地处理着战争事务，接见各个下属。
希尔瓦娜斯真的很忙。
在彭格列，千里只需要负责内务就经常忙到脚不沾地，还是配备了四五个助手后才轻松下来。
希尔瓦娜斯负责的是这个世界中一半的势力，在这个战火从未停止的世界，她的忙碌程度可想而知。
十天后，召唤终于结束。
分别时，希尔瓦娜斯说：“我不会滥杀无辜了。”
她揉了揉千里的头发，没有再多说其他的东西。
那个暗夜精灵说的没错。
她可以肆无忌惮地展现对全世界的恶意，发泄痛苦，想要撕裂世界得到解脱——都是因为在这个世界中，已经没有她在意的人了。
这一切，都在千里出现在她的面前时，变得溃不成军。
她不想让千里看到这样的自己。
所以，她不会再滥杀无辜了，因为她们是一体的。
就像千里杀害无辜时，沢田纲吉会愧疚痛苦一般，当她这样做时，也会带给千里罪孽。
她可以不顾后果的与世界为敌，却不能不考虑，如果她出事了，千里该怎么办。
她还是一个孩子——对于希尔瓦娜斯这种活了几千上百年的人来说，不到二十岁真的太小了。
希尔瓦娜斯终于明白了何为软肋。
希尔瓦娜斯看着千里消失的地方，黑紫色的雾气徐徐地铺开。
她仰头看着苍穹。
她会撕裂这个世界，还这个世界自由，还亡者一个公道……
千里睁开眼时，第一反应就是摸了下床头的手机。手机屏幕亮起，看了眼时间，还是凌晨。
竟然才过了三个小时。
千里眨了眨眼，她现在如同一个大型玩偶，被白兰紧紧地抱在怀中。对方的呼吸贴在耳畔，让她不太舒服。
刚想挣脱白兰的怀抱，身后的人的手臂肌肉就在瞬间缩紧——这是战斗时才会有的反应。
千里想，哪怕白兰伪装得再好，这种时候还是泄露了他真实的情绪。
白兰很快就反应过来，他放松了肌肉，打了个哈欠：“怎么醒了？”
“没什么。”千里摸了下被窝，果然，名为死神的双刀也出现在了身侧。她不动声色地藏了一下，不想让白兰发现。
白兰却突然咬了一口她的脖颈，力道之大，必然流血了。
千里“嘶”了一声，回身怒视：“你干嘛？”
“总要留点痕迹嘛～不然彭格列的人还以为我不行呢～”白兰无耻地说。
“………………有病。”千里说：“你不能轻一点吗？非要咬出血？”
白兰厚颜无耻道：“帮你舔舔？”
千里翻了个白眼，侧过身不说话了。
结果白兰这个没下限的，居然真的舔了两下。
那里十分敏感，千里一瞬间难受的想挣扎，却被白兰死死摁住。
对方濡湿的唇划过伤处，带来让她难以抗拒的颤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