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团结友爱彭格列026
千里不可遏制地紧张心虚了一下。
不对，我为什么要紧张心虚？
她开始对自己恨铁不成钢。
是沢田纲吉先惹她的，她不过是出来浪了两周，凭什么是她心虚！？她都没有连夜去砍了沢田纲吉，她已经是这个世界上最善解人意的好姑娘了好不好！？
心里如何觉得自己理直气壮，可随着沢田纲吉一步步逼近，千里指关节还是条件反射地抽动了一下。
下一刻，手上覆盖上另外一只手。
白兰戏谑地看着她，挑了挑眉：害怕？
……那自然是有点怕的。
就和沢田纲吉认真起来，连reborn都会选择妥协一样，当沢田纲吉真的处于眼前这个状态时，哪怕是千里也要怂上几分。
千里透过沢田纲吉的身侧往外看，不出所料的，外面不知何时站满了人，向来都是彭格列的。
等到沢田纲吉走到近前，弯下腰抱住她时，他冰凉的呼吸在耳畔，也不知道在寒风中站了多久。
他就是安静地抱着她，一声不吭，白兰也没有不识趣地打断。
他全身都在颤抖，蓬松的棕色头发按压在脖颈上，带来一阵难言的感觉。
“你呀……”
千里浑身都要麻了，才听见沢田纲吉叹息着几乎用气音吐出了两个字。
他终于放开了她，遮掩住了长达十分钟的失态。
千里和他对视。
又是这样，隐忍的，又饱含纵容的。
还有一丝丝每次她彻底惹毛了沢田纲吉后，沢田纲吉才会露出的冷意。
……说实话每次吵归吵，打归打，千里并不想触碰沢田纲吉的底线，哪怕沢田纲吉的底线约等于毫无底线。
可是真的碰到了，他的怒火也很难承担，参考六道骸和xanxus……
理智上告诉她，沢田纲吉更理亏，他不会怎么着自己；情感上，她又缩了一下。
甚至在想，早知道就不离家出走了……现在弄得双方都有把柄。
如果不离家出走，她可以拿着这件事站在道德高地尽情地冷落忽视沢田纲吉，联合身边所有人对沢田纲吉口诛笔伐，而沢田纲吉也只能软着哄她，哪像现在？
想这些已经没有用了。
沢田纲吉落座在她身边，三人陷入诡异的沉默。
许久，沢田纲吉温润的声音才再次响起：“白兰先生，送女孩子脚链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嗯~真是严格的家长呢。”白兰迅速接话：“可是千里酱不介意啊。”
“您也说了，不能因为千里不在意这些小事，就得寸进尺。”
“沢田君很在意吗？”
“自然。”沢田纲吉没有否认：“你们还没有正式订婚，最基本的社交礼仪还是需要遵守的。”
“我们订婚了，您就不会多管闲事吗？”
沢田纲吉云淡风轻地说：“我会尊重千里的选择。”
千里没理会两人的针锋相对。
在外人看来，这两人就像是为了她争风吃醋一般，只有他们三人知道彼此是什么关系。
白兰名义上即将和她订婚，但是他们心知肚明两人并没有那方面的感情，利益结合，各取所需罢了；对于千里有没有喜欢的人，白兰也明确说了他不介意。
这些天他扮演着一个体贴的“男友”形象，可演的终究是演的，不经意间，他流露出来的冷漠和杀气足以说明问题。
沢田纲吉呢？
亲人和同伴，他阻拦白兰送她脚链，更多的是因为她和白兰现在的关系“不合适”。
等真的订了婚，就如同沢田纲吉所说，他会选择尊重。
千里还在吐槽这两人难道不觉得他们的立场都不太够为什么还能理直气壮相互怼起来时，两人已经停止了笑面虎的交流试探。
沢田纲吉的视线聚焦在了千里身上。
千里和他对视。
沢田纲吉对外人才有的疏离瞬间冰雪消融，带上了柔软和无奈。
又是这样。
千里想。
每次都是这样毫无保留的区别对待，才让她变成现在这样。
“这些天过得怎么样？伤养好了吗？”
沢田纲吉如果还是最开始逼近时的那副神情，千里百分之百要怂下去的。
现在听见他温柔到仿佛生怕伤害到什么易碎品一样的声音，她心中那点委屈又“噌”地升腾。
她偏过脸，不想回答。
耳边传来沢田纲吉的叹气声，衣服摩擦间，她听见沢田纲吉客气地说：“白兰先生，我要先带她回去了。感谢你的礼物，等下次有空再出来重新买吧。”
白兰托腮，表情意味不明：“千里酱好像还没有答应和你回去呢~不问问千里酱的意见吗？”
他并不准备等待沢田纲吉的答复，径直道：“千里酱，真的不等等脚链吗？我准备了好几天的礼物呢。”
他的神情不似作伪，千里回忆了一下，这几天他的确和入江正一聊天的时候，也隐约提过什么首饰。
千里思索了一下：“多久能好？”
“千里。”沢田纲吉声音立刻低了八个度。
白兰笑容扩大了几分：“正常来说需要一周左右~”
“那是真的没有时间了。”千里想了一下之前山本说的请假时间，提出了一个折中的方案：“我们先订下款式，之后做好了好了你再给我？”
白兰很满意这个结果，笑道：“好哦。”
款式上千里喜欢简约一点的，白兰为她单独挑选了一颗富有历史价值的“深海之心”宝石，镶嵌在脚链的最中间。脚链本身只刻有哥特式的花纹，没有再镶嵌额外的珠宝。
然而仅仅是一颗“深海之心”，就价值上亿。
在chaloter的店铺门口，千里回头看了一眼。
白兰一个人坐在那里，chaloter为了营造中世纪的氛围，没有使用现代的照明灯，室内都是明明灭灭的蜡烛，昏暗又带有独特的氛围。
白兰的神情明明灭灭看不真切，好像游离在世界之外的孤独旅人。
“走了。”沢田纲吉温声道，不着痕迹地遮住了她的目光。
千里收回视线，一声不吭地进了沢田纲吉为她打开的车门。
车挡板已经关上，给两人隔绝出了空间。
沢田纲吉再次将她拥入怀抱。
他用了很大很大的力气，锢得千里感觉到了疼痛。
“你吓死我了。”他终于说出在白兰面前隐忍着没有说出口的话：“你真的吓死我了。”
天知道这些天他是怎么过的，恐慌像潮水一般，让他窒息得无法入眠。
reborn他们一直在分析能无知无觉地带走千里，肯定是得到了千里的许可，最大的可能是千里主动离开，让他不要紧张。
可是心里知道是一回事，看不到人是另外一回事。
直到收到确切的消息，他才觉得自己像是溺水之人找到了浮木。
千里还是和之前一样一声不吭，愤怒平息后，剩下的就是无边的委屈。
她也不知道和他说些什么，说什么都像是示弱。
眨巴了两下干涩的眼睛，她从沢田纲吉怀中挣脱，若无其事地将关机了两周的手机再次打开。
手机一直有在充电，打开时还是100的电量。
一瞬间，手机被各种未接电话和信息轰炸，彭格列几乎每个人都发来了上百条信息；群里也在爆炸，还有人分享了在论坛的帖子，都在聊关于彭格列这两周的异常动向。
千里眼也不眨地全部点击【设为已读】，下一秒reborn的消息又弹了出来。
“上线了？”
肯定是信息技术部的那群人在监测她的账号，吉尼斯这个月的工资不想要了吧！？怎么说她才是他的顶头上司啊！？
……好吧虽然她也怕reborn。
千里撇了撇嘴，没敢无视reborn：“嗯。”
“不错，难得看你发小女生的脾气。”reborn很欣慰：“如果不想回来就再在外面待几天，撒泼就要撒个大的，蠢纲那边不用担心。”
“老师，他人都坐在我旁边了，你让我别担心？你真那么体贴你怎么不一起过来？”
“聪明很多。”reborn不知羞耻地赞叹：“那你别玩脱了。”
“在和reborn聊天吗？”
千里手都没有停顿一下继续打字。
“千里！”沢田纲吉受不了这样长久的冷战，他像是个没头苍蝇一般，焦急又没有办法。分别了两周，他急需千里的安抚。
他焦虑了半天，又软了声音：“千里，我很抱歉伤了你，我想亲口和你说一下我的想法，希望你给我这个机会。”
千里不置可否。
“我承认我拦着你存在着保护三浦春性命的想法在里面。”
沢田纲吉第一句话就戳爆了千里的怒点，千里摁着手机键盘的手陡然加大了力量。
察觉到这一点的沢田纲吉反而呼出一口气——有反应对他来说就是最大的庆幸了，他最怕的就是之前那样，千里对他的一举一动都不为所动。
他说：“在我心中，三浦春和京子一样，都是需要保护的存在。从国中时候起，她们就一直在我们周围，总是会被各种mafia事件牵扯其中，保护她们已经成为我的本能。”沢田纲吉没有任何撒谎的想法，面对千里，他只想将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说出来：“这种保护不带有任何的感情色彩，也不带有任何的偏向。”
“可是千里，我这次护住她的命，和本能没有任何关系……是因为我很害怕。”
怕？怕什么？
“千里，骸还在复仇者监狱最深处，我们提供了一切，复仇者监狱还是拒绝放骸出来……伤害普通人除了那些大义凛然的道德底线，还会引来复仇者的。”
沢田纲吉说：“从你上次射杀了那对老夫妻开始，我就在焦虑、恐惧。我的梦里都是你为了我不得已杀了更多的普通人，最后被复仇者囚禁。我更加恐惧地发现，比起你杀了普通人，我更害怕的是你受到惩罚。”
“我发现我变了……以前我认为我自己一定会坚守底线，不会允许你们去伤害无辜之人。可是当真的有无辜之人出现时，我最恐惧的是你会出事。”
“千里，我变了。进入mafia那么久后，我也在看轻人命。他们也有父有母，和我们一样有重要的人，我们居然可以那么轻易地抹去他们的存在，这个力量无所不能到让我恐惧。”
“我们现在可以利用彭格列的势力为所欲为，那么假如有一天mafia出现更强大的势力呢？我该用什么保护你们？”
千里察觉到自己的身体慢慢地放松下来，比起山本他们接二连三的过来劝说，解铃还须系铃人，她更需要的是沢田纲吉的解释。
不带有任何借口、任何谎言的解释。
她转过身，沢田纲吉在剖开自己的心给她看，他很痛苦、挣扎，面上带着迷茫。
他处于世界观重新构建的分叉口上，就像是几年前，他选择接受了mafia的宿命，这样一个温柔、善良的人，一步一步地被他们所有人逼成了日渐稳重的mafia教父。
如今，沢田纲吉发觉了他心中最后的那点善良似乎也快泯灭了，他在彷徨无助。
他在祈求她的帮助。
“我很喜欢你的变化，我想老师他们也是。”
沢田纲吉没有想到千里居然理他了，他怔怔地看向她。
千里认真道：“阿纲，你的善良和纯净是我们所有人都想保护的东西，我们愿意帮你隔绝开一切黑暗……可是那不现实，老师也清楚，才会一次又一次地让你自己去做决定。我们已经进入了这个世界，在维持善良的同时，也该舍弃一些东西。说实话，听到你说这些话，我很高兴。”
“我很高兴你发现了你需要做出选择了，而不是和以前一样，总是天真的试图寻找一个美好的大结局。”
“阿纲，在保护你心底的善良的同时，你终于学会了取舍。你知道了什么东西对你更重要，然后舍弃掉了另外一些东西。继续这样下去吧，只有这样，你才不会痛苦。”
取舍……
沢田纲吉在眼前女子沉静的面容下，恍然想——是啊，这些年，他难道不是一直在取舍吗？
舍弃普通人的身份，选择了力量。
舍弃自己的感情，选择了守护。
舍弃曾经的美好，选择了现实。
“阿纲，你保护三浦春的时候，你想的是她，还是我？”
沢田纲吉从未认为这个答案有多么难以回答，他坚定地说：“你。”
千里能看到他眼底不容置疑的坚定，没有半分的心虚和闪避。
她勾了下唇，心底那点不痛快总算彻底消失：“算你有点良心。”
沢田纲吉没出息地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这些天来压在心上的大石头在女孩子笑出来的那一刻陡然消失不见。
他早就知道面前的女孩子随便的一句话一个态度，都可以决定他很长时间的心情。
这几天六道骸和他说了很多关于立场不坚定导致分道扬镳的悲惨故事，瓦利安的人明知道他快崩溃了还轮番前来嘲讽，他整个人都处于随时当场自杀的边缘。
想到这里，他又有些纠结。
千里挑眉：“想说什么？”
“……我们要不要谈一下你不声不响离开来白兰这边两周的事情。”
“？”
还有这种操作！？还带秋后算账！？
千里一秒变脸：“那我也很好奇你不守在三浦春病床前来我这干什么？我当时伤三浦春伤的不轻吧，她可不是我这种皮糙肉厚抗打的，你不守着你能放心？”
沢田纲吉：“……”
两个人相顾无言。
下一刻，车子突然一个急刹车，千里和沢田纲吉都没有安全带，两人几乎同时顺着惯性往前倒。
沢田纲吉反应迅速地稳住身形，下意识地摁住千里的头保护在怀中，警惕地看向四周：“出什么事了？”
“对不起，boss。”司机连忙打开挡板，歉声解释：“有人突然拦在了车前，已经有人下去问了。”
千里从沢田纲吉的怀中冒出头，透过车前窗，看到一个约莫二十□□的青年男子穿着不羁的运动服，喘着粗气拦在车前。
看样子像是日本人。
千里和沢田纲吉对视一眼——对方不过是一个普通人，不像是想要搞袭击。
然而观察那个普通人的态度，像是铁了心要拦住他们的路，寸步不让。
彭格列的人将他团团围住，有人开始强行将他挪走。
对方挣扎着喊出声：“请问是沢田纲吉君和沢田千里桑吗？”
千里蹙眉。
那人紧接着喊：“我是越前南次郎，五年前我们见过的！”
越前南次郎？
千里和沢田纲吉愣了一下才从记忆的角落里找到这个名字，两人都有些讶异。
千里打开她这边的车窗，越前南次郎和她对上视线，面上闪过了激动的神采。
千里对彭格列众人道：“让他上来。”
西装革履的彭格列mafia们毫无异议地给越前南次郎让了一条路。
越前南次郎快步上了车，速度快到像是身后有人在追他。
上车后，他先是擦了擦汗，才毫不见外道：“呦，好久不见。”
这人真是一点都没变啊……
千里无奈道：“好久不见，你怎么还是那么莽撞。”
五年前，她和沢田纲吉被狱寺那几个傻逼烦到单独去其他城市玩，结果玩着玩着他们两人又开始了例行吵架（……）。
两人一路冷战，好死不死地碰上敌对家族来惹事。对方倾巢而出，带着不弄死沢田纲吉也要弄死千里的心态，招招狠手。
他们两人狼狈逃窜，因缘巧合躲进了南次郎家里。南次郎明知道危险，依旧把他们护在了家中。
他们离开时很匆忙，没来得及感谢，再次回去的时候南次郎已经离开了。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
南次郎还是和之前一样自来熟，说实话，他庆幸自己对别人带着几分善意……虽然当初他不求回报，可是现在显然是老天在给他回报。
救下当初还是两个小孩子的他们的时候，南次郎就猜到他们不一般。不过他是个普通人，实在不想掺和进什么复杂的世界里，救完他们就主动切断了联系。
一别五年，当年那个看上去害羞又很废柴的男孩变成了眼前这个哪怕周身气势温和淡然都让人不敢忽视的存在，当初那个女孩倒是没变多少，除了那身气质越加凌厉。
“你是有什么事情吗？”沢田纲吉温和地问。
面对同伴以外的人时，他已经可以迅速地变成那个深不可测的彭格列十代目了。
“啊是这样。”南次郎回过神，不好意思又包含无奈地说：“虽然很冒昧，但是我想请问一下，你们是mafia吗？”
这怎么回？如果南次郎五年后变成了警察，会不会顺手来个铲奸除恶……？
彭格列的势力并不担心他们两蹲个小黑屋，但是很丢人的啊，想也知道被救出去后，瓦利安那群傻逼能拿这个嘲笑他们一整年。
当初沢田纲吉被偷了钱包，他哭着在群里问报警大概多久能有结果时，就遭到了长达十分钟的耻笑。
群里还玩起了沢田纲吉报警后，是他进去的时间长还是小偷进去的时间长的无奖竞猜。一度成为彭格列十代目最大的黑历史。
千里选择沉默。
良好公民沢田纲吉选择微笑。
南次郎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问法有问题，他无奈地挠了挠头，也不绕弯子了：“是这样的，我遇到了一些麻烦，对方是个mafia，一直逼迫我签霸王条款给他们赚钱，还逼我打假赛给他们取乐……现在已经上升到了威胁我家人的地步。我报了警，但是没有什么用，反而遭到了更严重的报复。”
“我是真的走投无路了，本来都准备自暴自弃了，谁知道正好看到你们从那个定制品店出来……我想问一下，你们能不能帮一帮我？”
他又加了一句：“当然，前提是你们能帮。如果不能的话也不要勉强，是我冒昧打扰了。”
他显然很少会做这种求人的事情，整个人都处于尴尬的状态，说话也有些颠三倒四。
“唔……”千里看了眼沢田纲吉，沢田纲吉不易察觉地轻轻颔首后，她才回：“你具体说一下前因后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