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团结友爱彭格列022
场面一时间死寂下来。
谁都不敢开口说话，也不能开口说话去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这件事情并不是简单的“是否要救下三浦春”，而是沢田纲吉和千里之间无法避免的矛盾爆发。
许久许久，静静地注视着那团火焰的千里才轻笑出声。
从头至尾，她没有给沢田纲吉一个眼神，只是死死地盯着那团火焰。
表情逐渐的定格在了麻木。
沢田纲吉察觉到她的笑声中带上了一些不妙的东西。
他想要说些什么，可是言纲状态下，他的情绪被压到了最深处，只剩下淡淡的低沉：
“千里……”
千里冷笑。
当一个人失去束缚时是什么样的呢？到底是痛快还是痛苦？
橙黄色夹杂着暗红色的火焰从千里周身猛然爆发，带着无尽的杀气裹挟而来，目标直指跌落在地的三浦春。
言纲神色一凛，死气零地点突破瞬间结成，如同天空般吞噬掉了所有不详的火焰。
他皱眉，火焰中暗含的戾气让他不得不分心去化解，仅仅是瞬间的分神，千里的第二次攻击已经绕过他再次逼近三浦春。
言纲没有时间去想其他，迅速逼近千里，试图阻止她的死气之炎。
他没有使用攻击的招式，每一次都是在被动的防守。面对一心只想要人命的千里，他的被动逐渐开始吃力。
“千里！”他低喝：“冷静！”
千里眸中暗红更深，甚至从她上下眼周开始蔓延出丝丝缕缕的黑色血痕——那是属于希尔瓦娜斯的伤痕。
在这一刻，希尔瓦娜斯加诸在她身上的诅咒第一次失控。
夹杂着无尽亡灵的力量、仇恨、绝望的火焰刹那间无比诡异，除了属于“晴”的橙黄外，红色、紫色、黑色交错显现，狂暴到令人窒息的力量带着无比恐怖的威压蔓延到在场每个人的身上。
reborn等人迅速后退，避开了战斗圈。
千里的全力一击和沢田纲吉隐忍退让，两相较量下胜负不言而喻，言纲往后速退十几米，被狱寺护着才没有摔落出去。
电光火石之间，无数诡异的黑色紫色交缠的雾气从千里全身各处爆发，在天空中迅速凝结，最终形成了一个巨大的而又锋利的弓箭。
那弓箭十分巨大，每一处都雕刻着复杂难辨的符文雕刻，就像是来自于异世界的神器。
三浦春无助地瞪大瞳孔，蓝波、库洛姆察觉不妙，他们想上前。下一刻，被山本的刀拦住。
山本失去了惯有的阳光笑容，冷静又严肃地站在他们去阻拦千里的路上，缓慢却又坚定地摇了摇头。
碧洋琪、风太也试图阻止，却被reborn拦下了去路。
库洛姆接到了六道骸的意见，怔了下不再上前；一平拉住了蓝波，碧洋琪和风太对视一眼，也没有再轻举妄动。
这是一次立场的抉择。
或许很残忍，可是当两个选择摆在他们面前时，他们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答案。
然而，沢田纲吉的速度更快，眼看千里汇聚了全部力量的、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恐怖力量的箭矢即将刺入三浦春的胸膛时，沢田纲吉放弃了一切的武力和防守，用他的身体挡在了三浦春的面前。
他金色的瞳眸中带着让千里愤怒的坚定。
千里瞳孔剧烈收缩。
他在坚定什么？坚定保护另外一个人吗？这就是他的选择吗？
可是比起这些质问和愤怒，千里绝望地发现比起她的理智更快回笼的是条件反射。
力量瞬间收回所带来的反噬让千里脑海中一阵嗡鸣。
希尔瓦娜斯的力量直接关乎到灵魂，作用自然也会伤在灵魂上。
比起灵魂，□□的损伤已经不值一提。
那一刹那，千里只觉得世界一片空白，她什么都没有想，什么也感觉不到。她处于一种诡异地无意识中不知道有多久，才后知后觉地被剧痛掩盖。
鲜血从她皮肤的每一处渗出，点点滴滴地溢满了全身，休闲服迅速地被血液浸染。
“嚓——”
轻轻地一声脆响，一块小小的玉坠应声碎裂。
千里和沢田纲吉目光顺着玉坠向下，眼睁睁地看着那块玉坠在坠落的途中一点点地化为齑粉。
那是千里每一年都要送给沢田纲吉的生日礼物，是护身符。
“千里！”其他人这才匆忙上前，碧洋琪扶起了惊恐未定的三浦春，其他人围在了千里身边，沢田纲吉双手颤抖，想碰又不敢碰。
千里捂着胸口，那里传来一阵一阵撕扯的剧痛，她的灵魂在被剧烈撕扯着，好像有另外一个世界在召唤着她。
千里知道，这是希尔瓦娜斯所说的结局——一旦她在这个世界死亡，那么她会去往希尔瓦娜斯的世界，承受无尽的诅咒。
她猛地吐出一口血，带着血块，脸色迅速青白了下去。
意识陷入昏暗的最后一刻，她抬起手，狠狠地挥开了沢田纲吉伸过来的手。
曾经这双手在无数次中让她温暖，给予她希望。
现在在保护别人了。
千里全力一击所带来的反噬不可小觑，送进icu时，沢田纲吉整个人都在颤抖。
就像是诅咒。
他伤了千里一次又一次，这次更是让她生病垂危。
这就是诅咒。
医生说，千里的五脏六腑都收到了强烈的冲击，内部大出血，肋骨断了几根，最严重的是她脑部也有轻微的出血。
几乎要做一个全身的手术。
等过了十几个小时，千里的状态不但没有稳定下来，反而越来越严重。随着进进出出的医生越来越多，整个医院最顶层的急救室已经被彭格列的医疗人员站满。
沢田纲吉恍惚地看着眼前的场景，就像回到了六年前，他在xanxus的临时城堡看到满身鲜血看着天花板的千里。
她的身体是冰冷的，看着天花板的眼神却充满了眷恋，已经僵硬的手指紧紧地握着要送给他的护身符。
噩梦再现。
医生说，千里的情况非常奇怪，虽然伤重，可是她到底是彭格列的顶级战斗人员之一，身体素质并非平凡人可比。奇怪的是，病人似乎完全失去了自主造血能力。
就像是一具已经失去了再生能力的死尸，她全身的血液只有那么多，一旦流失就再也没有新的补充。
他们只能尽力维持千里的生命体征，却也如实的给沢田纲吉下达了几次病危通知。
这一切直到夏玛尔前来才有了转机，他似乎知道些什么，直接走进了病房里，没过多久，千里的情况终于稳定了下来。
沢田纲吉腿一软，扶着墙壁缓缓地坐下。
他勉强冲着赶过来的家光和奈奈笑了下：“……已经没事了。”
奈奈眼角发红：“真是的，怎么能从楼上摔下来呢？你们也太不小心了。”
沢田纲吉没有力气去安慰奈奈，家光脸色有些沉，他冷声道：“你现在回去和reborn他们说一下情况。”
沢田纲吉知道家光的意思，所有人都在等他回去做个决断。
他看了眼icu中双目紧闭的千里，迈着沉重的步伐回到了家。
reborn等人坐在那不知道多久了，好多人已经困倦的随便找了个地方入睡，三浦春也是，她眼角还带着泪，整个人趴在桌子上昏昏沉沉地睡着。
听到动静，所有人都抬起头来。
“千里怎么样了？”reborn率先开口。
“情况稳住了，医生说需要过几天看看情况，夏玛尔说没什么问题。”沢田纲吉疲惫道。
reborn习惯翘起的唇现在抿成了一条直线，他不认为这事情会那么简单的结束。比起千里的伤，千里最后对沢田纲吉的态度才最让他担心。
他说：“看一下吧。”他推过去一个监控。
沢田纲吉怔了下，而后反应过来。
他的家在彭格列严密的监控之下，在平常情况下是不允许打开看的。但是这种特殊情况，自然可以调用。
将事情经过从头到尾看完，沢田纲吉并不意外。
千里是怎么样的性子他很清楚，面对三浦春这样的存在，她更多是倾向于无视。如果不是三浦春主动挑衅，千里又怎么会起杀心？
知道是一回事，看到千里被人如此挑衅，心情是另外一回事。
三浦春也被扰醒，她抬头瞧见沢田纲吉，就像是一个委屈的孩子终于遇到了会保护自己的守护伞。她的眼眶一红，带着哭腔道：“阿纲，吓死我了。”
沢田纲吉疲惫地摁压着太阳穴，没有理会。
过了片刻，他才说：“你们怎么看？”
被无视的三浦春停止了哭泣。
从沢田纲吉陪着去千里去医院开始，她察觉到大家的态度都变了。
她真的不明白，明明是沢田千里突然发疯想要杀了她，为什么他们都像是她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一般？
她想要争取一下自己的感情，这有什么错吗？她希望沢田千里不要继续束缚着沢田纲吉，有什么错吗？难道让他们两人这样彼此互相拖累着，才是对他们好吗？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连她都懂的道理，为什么他们就是不明白？
为什么他们都要用那副态度对待她？明明她才是受害者啊！
本来以为护在她身前的沢田纲吉会宽慰她几句，却没有想到沢田纲吉也对她视若无睹。
这不是她认识的沢田纲吉。
就像上次在意大利一样，每次遇到沢田千里，沢田纲吉都会变成另外一个人。
对于阿纲来说，沢田千里就那么重要吗？那刚刚他又为什么那样拼死保护自己？
“千里说得没错，一定是有人从中作梗。对方很聪明。”reborn沉声道：“我认为敌人的目的最开始就不是冲着三浦春去的，也不是千里所认为的是要对你身边的普通人下手，而是……”
reborn看向沢田纲吉，语气里带上了杀气：“他的目的就是利用三浦春激怒千里，让你们因为三浦春产生嫌隙。他对我们非常了解，对你和千里之间的最不能触碰的矛盾也了若指掌。”
对方这波操作真的太犀利，他们没有人想到敌人会从三浦春身上下手。
不得不说，这招真的又狠又深，把沢田纲吉和千里之间维护了十多年的假象直接撕破。
一招致命。
三浦春这个棋子下的实在是令人叫绝。
一边是对外人从不心慈手软、杀伐决断的千里；一边是对千里无限纵容，但是会守护身边人、保护曾经美好记忆的沢田纲吉。
一个无关重要的人，却让彭格列相互扶持的二人一瞬间分崩离析。
“但是对方伎俩可以得逞的前提是我们之间的确出了问题。”碧洋琪直白道：“沢田，你不该对千里动手。我们不会看着她杀了小春，谁都可以出手阻止，只有你不应该。”
“可是如果阿纲不来阻止的话，千里桑真的会杀了我的！”见碧洋琪针对沢田纲吉，话语里甚至带上了责备，三浦春又忘了被沢田纲吉无视的无措，忍不住辩解。
“那又怎么样呢？”碧洋琪冷淡地问：“不是你先去挑衅的千里吗？救得下来是你命大，救不下来你怨得了谁？”
“可是我只是和她吵了几句，我就应该死吗……？”三浦春受伤地问。
她实在是不太了解他们在想什么，口头上的几句争执，至于上升到人命的地步吗？
碧洋琪曾经也是对她很温柔的大姐姐，为什么一切都会变得那么快？
“在mafia的世界里，去挑衅比自己强大的人，就该做好承担后果的准备。不然你认为mafia的人那么努力的变强是为了什么？”碧洋琪反问：“你一边说着为了阿纲愿意进入mafia，一边又认为mafia的人都应该让着你的任性，小春，你知不知道自己有多可笑？”
“……”三浦春哑口无言。
在看到沢田纲吉和千里之间的战斗时，她就意识到了自己想要进入mafia成为独当一面的人的想法有多么可笑了。
那种程度的战斗，哪怕她是个一无所知的普通人，也知道是她这辈子都没有办法触及的领域。
成为和千里一样和沢田纲吉并肩而行的人？
她做不到！
“其实，千里的做法不一定有问题。”山本道：“无论如何，潜在的敌人利用三浦桑从根本上动摇了我们彭格列，如果没有三浦桑的话……”
他说到这里没有继续，三浦春和他们是多年的朋友，就算这些年越加疏远，他也没办法这样平淡地说出那些对三浦春很残忍的话。
他转移了话头：“阿纲，千里这次一定很生气。”
“千里小姐可能不仅仅是生气那么简单……”库洛姆小声地说：“我很担心她。”
推己及人，如果六道骸大人为了其他人对她动手，她也一定会很崩溃。
一平忍不住说：“阿纲哥太冲动了。”
山本道：“阿纲，上次我就和你说了，三浦桑和千里之间你必须要做出取舍，所以，这就是你的取舍结果？”
“好了山本。”了平难得做起了中间人：“当时那情况，阿纲也是情急。”
“千里再如何情急，首先保护的都是阿纲吧。”山本冷淡地反问：“阿纲，身为你的朋友和守护者，我需要一个正式的答案——三浦桑和千里，你到底选择的到底是谁？”
房间内一片寂静。
沢田纲吉过了一会，才说：“我的选择从始至终没有变过——”
“只有千里。”
三浦春缓慢浮起来的希望神采就那样僵硬在了脸上。
她所熟悉的沢田纲吉的面容变得陌生起来，她一时间已经回想不起曾经那个背着她走过并盛小桥，温声细语地送她回家的男孩。
这个男孩在她不知道的三年里，成长成了一个可以独当一面的、有更大魅力的男人。他神情中还是带着温柔，更多的却多了属于上位者的坚定，和她不熟悉的……残忍？
不，不对。
这个男人在面对另一个女孩时还是那样的温柔，今天千里将护身符送给他的时候，三浦春看见这个男人温柔到如同涓涓细流一般的神情。他看着另一个女孩，就像在看着他的全世界。
不是他变了，而是他学会了将温柔只留给一个人。
三浦春第一次那么害怕和沢田纲吉对视。
那么……她又有点不甘心的想，那么你为什么会为了我和她去战斗呢？
这是不是能说明，对你来说，我还是占有一席之地的？还是……特殊的？
“小春，不，三浦桑。”沢田纲吉的声音淡淡的，这是他少见的没有在言纲状态下会发出的声音：“你如果再出现在我们任何人的面前，包括我的妈妈，我不会放过你的。”
三浦春浑身战栗，她环顾了四周默不作声的人们，崩溃道：“可是你选择的是保护我！你第一反应是保护我！就因为她对你付出的多，你就要这样赔偿她吗？这真的是你心中所想吗？”
“我很抱歉，可是……我不是在保护你。”沢田纲吉吐出一口气。
他从这次事情中学到了许多——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对一个人大度的温柔，有的时候是对另外一个人的残忍。
如果要保护自己最重要的人，就不能再这样拖泥带水，伤人伤己。
沢田纲吉也不知道自己居然会那么残忍，他将心中最深处的话如实坦白。
愧疚是有的，可是他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了。给三浦春希望，又伤害千里。
他不能再逃避了。
他道：“我只是不希望千里脏了手。”
三浦春脸色一片煞白。
mafia的罪孽太多太多，千里为了他也承受了太多太多本应该不需要承担的鲜血，他无力阻止千里沾上mafia的血，但是他希望千里手上不要再沾上属于普通人的鲜血。
当人命对于一个人来说毫无意义时，这个人迟早会陷入最黑暗的深渊，无法自拔。
他要守住千里最后的底线——绝对不要对普通人下手，这也是mafia世界所有人的底线。
这个底线被突破时，从来没有一个人有过好下场，就像是一个诅咒。
沢田纲吉希望有一天，比如他死后，如果千里愿意，她还有回到普通人世界的退路。
有些话说出口，继续说下去就不困难了。
沢田纲吉第一次直白地展现了他心底存在的阴暗面，他已经不是那个国中生了，这几年，他到底是mafia中最大势力的十代目。
他的声音很轻，可是没有人可以忽视他话语下的重量：
“只要她不脏了手，三浦桑，我不介意亲自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