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上古之神

    咲烨听了不禁有些疑问，“命理是不是一个人的先天命运？这种东西真的存在吗？”

    “是的，‘冥世’对现世的大部分影响和掌控，就是靠命理秩序来实现的——这种影响几乎形成了一种体系——以因果业律为基础的命理秩序。由这些命理所组成的秩序，在人世间纵横交错、无所不在，影响支配着我们每个人的命运，比如我们的阳寿、健康、时运、姻缘、福祸等等。”

    “可为什么呢？为什么‘冥世’要通过这样的命理秩序去影响现世？这些秩序是神制定的吗？”

    “命理秩序并非是由谁制定，而是演化形成的，其类似于现实世界中法律的起源和形成过程，从一开始的约定俗成，到后来发展为正式的制度化。

    就拿民间烧纸这个风俗来说，黄纸经过点燃被烧成了灰烬，整个过程毫无玄奥可言，但很多人却坚信在那个世界给逝者送去了财富。两者之间根本找不到什么本质上的联系，可为什么会产生这种结果？最有可能的解释是，烧纸是一种被‘冥世’所认可的、对某些事情约定俗成的仪式，它寄托着人们心中的念想和企望，太多的人把这种企望汇聚到集体潜意识中，潜移默化成了被认可的规矩。

    另外还有桃木为什么能辟邪？这并不存在到什么科学依据，但如果理解为那是被‘冥世’所默认的一种约定俗成的规矩，一切便都解释得通了。

    那个世界的很多规矩都是这样来的，最初的‘因果业律’也是如此，在生活中，助人为乐的行善者往往得到人们心中的祝愿，而作恶者则会遭到人们心底的诅咒，这种本能原始的对‘善恶有报’的寄望，自然而然演化成了‘冥世’中最初的好恶趋向。又因为这种趋向对维护两个世界间的秩序是如此重要，后来逐步规范化，最终形成完善的体系，成了两个世界间所有律法的基础。”

    “可为什么现世和‘冥世’之间要存在什么律法？”咲烨不解的问。

    “在古代，曾有‘杀人有礼，复仇无罪’的传统，为至亲复仇的行为可以得到社会的谅解，而在现代社会，这是不可饶恕的罪行，因为现代社会有完善的法律来惩处作恶者，为了不至于冤冤相报何时了，不允许私自复仇这种扰乱社会秩序的行为发生。

    一个人在活着时结下的恩怨，如果死去之后可以变成灵魂去报复，那这个世界不就乱套了？只有用规范的法理秩序来代替复仇，用因果业律来代替报复，那么无论现世还是‘冥世’，才有秩序可言。一个人做了坏事，自有因果业律让他活着遭到报应或死后受到惩罚，下一世的命格也会变得糟糕，这样才能有效避免个体的私自报复行为，将世间的一切纳入规范和秩序。”

    咲烨听罢若有所悟，但随即便感到一种悲哀，“也就是说，我们的现实世界实际上是被‘冥世’所操纵和统治着，这个世界，根本上是一个由逝者统治着生者的世界，就连神明，也可能只是由亡者的灵魂蜕变而来的吧？神明最初，可能只是一个受世人敬仰膜拜的灵魂，最终成为了‘冥世’的统治者之一，再后来成为更高等级的层级世界的筑世者，对吗？”

    戴教授神色凝肃道：“最初的神明，的确可能来自于逝者的灵魂，但却未必是人类的逝者。”

    “你的意思是……”

    戴教授意味深长道：“你想想看，人类在这世上才存在了多少年？在人类未登上历史舞台之前，作为高等动物的哺乳动物，在6500万年前就已经成了地球的主人。

    动物们，尤其是作为高等动物的哺乳动物群体，它们的集体潜意识是切实存在的。在这6500万年里，动物们的集体潜意识世界里发生了什么，这是一个至关重要的未知。”

    “6500万年。”咲烨不由感慨道，“如此漫长的时间，虽然动物的集体潜意识跟人类的无法比拟，但就算是一只萤火虫的微弱光亮，在漫长的积攒下也会如太阳般炽烈耀眼。而且在古代，的确有不少关于上古神兽的神话传说，还有一些远古神明，在某些古籍上明确记载着是人首兽身。”

    “所以说，神明并非一定是源自人类的亡魂，有很大可能是源于远古时期动物的亡魂，那些传说中的上古之神，大都有着部分兽化的形态，我们可以猜想这是一种过渡，神明的外形从兽形过渡到人形……

    而我们人类的出现，即使从进化论的角度来说，也不能说是一种必然，具有很大的跳跃性和偶然性……

    由此便又出现了一个新的问题，那就是：人类是被神明塑造而产生的吗？如果有一双来自微观世界的双手，经过对动物的dna一次次的改造，最终塑造出了我们人类，因此这样来说，确实是神明创造了我们人类。”

    听完戴教授的话，咲烨心底涌起一阵掺杂着诧然和失落的感受，如果神明的真相的确如戴教授所言，这个世界只是一个由逝者的灵魂统治着生者的世界，就连神明，可能也只是由一个逝去的灵魂演化蜕变而来，最初甚至可能连人类的灵魂都不是。

    如果这就是冥世和神明的真相，那么对人们心中的信仰来说，真的是个不小的打击。也怪不得圣临教要将教典分为两部分，作为核心内容的《密录》只允许少数高级圣务或政务人员接触。

    想到这，咲烨不禁有些疑惑的望向戴教授，“教授，听你讲了这么多，感觉你对圣临教＜密录＞中所解释的世界观非常认同，老爷子说过你曾是教廷一方的人，而且懂得这么多圣临教密录中的内容，想必圣职一定不低。既然如此，为什么选择脱离圣临教，加入与之对抗的阵营呢？”

    戴教授听罢无奈一笑道：“我的确曾是圣临教的高级圣务人员，离地方主教‘千司’只有一步之遥，从而有机会接触到《密录》中圣临教义的真相。也正因为如此，我才非常不解甚至愤懑，为什么他们明明知道了这个世界的真相，却没有想过怎么去改变其中不合理的地方，反而成为了真相的帮凶。”

    “真相的帮凶？”咲烨诧异道。

    “真相往往是残酷的，因为‘冥世’与我们头脑的特殊联系，因此层级世界的构筑是有代价的，特别是对生者的世界来说……将来你会明白的。”

    说着戴教授抬起手看了看表，将杯中剩下的咖啡一饮而尽道：“今天就说到这吧，时间不早了，回去好好休息养精蓄锐，为明天的大战做好准备。等你凯旋而归后，我们再继续探讨这些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