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破风
随后咲烨和那位年轻人出了店门走在大街上。
两人边走边聊，咲烨听他谈了许多关于陆安中学的所见所闻，越听越觉得这里跟一座考试魔窟无异。
走着走着，年轻人忽然问咲烨道：“听你口音不像是本地人，到镇上来有什么事吗？”
“哦，没什么事，就是见个人。”咲烨回答说，“刚才听你说的那些，确实让人感触颇深。”
“唉……”年轻人轻轻叹了口气，“之前听说陆安中学的大名，就特来见识一下传闻中全世界最大的‘考试工厂’，真是不来不知道，在这里呆了这么多天，所见所闻让人震惊又不得不困惑…… ”
咲烨想了想说道：“可现在国内的高中不大都这样子吗？陆安中学只是特别极端化的体现。”
“是啊，其实陆安中学这样的存在也有它的道理和无奈吧，这是整个教育体系的问题，而不是一所中学能选择的。
在统考学配制的大环境下，国内的哪所高中走的不是条同样的路子，陆中则是把这种教育模式发展到了极致。
这里的学生大部分来自不那么富裕的地区，统考为他们提供了改变人生的机会，他们都寄望于通过统考改变生存处境，所以才能忍受这种学校的存在。”
咲烨听了没再说话，只是心中感到阵阵悲凉。
两人沿街继续走着，到了一条十字路口，年轻男子和咲烨告了别，咲烨则继续顺着主街道向陆安中学前行，一直走到可以远远望见陆安中学大门的一处街角。
此时正是上课时分，紧闭的大门在阳光下显得森冷肃穆。大门一侧是学校的门卫室，门前站着几名身着深蓝制服的校警，看上去仿佛军事重地、闲人免进的样子。
咲烨也不想节外生枝，毕竟他要找的只是秦署长罢了，若是明目张胆的进去怕是会打草惊蛇。
于是他拐进路边一座无人的小巷，从身后背包取出狼刃斩和光学迷彩斗篷——这件斗篷是临行前老爷子送给他的，用于平时隐蔽防身，战斗时基本没什么用途。
咲烨把狼刃斩装在左臂，光学斗篷披在身上，悄无声息的绕到校门远处的外墙边，迎着阳光起身跃入了院墙，紧接着又攀爬到一座不高的楼顶上。
站在楼顶俯瞰着这片占地近千亩的校园，虽然早有耳闻，可咲烨内心还是受到了深深的震撼。
这座学校的人数和规模堪称中学界的巨无霸，一座接一座教学楼内密密麻麻的教室里塞满了学生。
学校广场的大屏幕上是精确到分分秒秒的统考倒计时，教学楼墙壁上的横幅上、走廊的护栏上、路边装饰性的石头上……目力所及满眼都是各种促人拼命学习的口号标语。
咲烨看在眼里，心中除了慨叹竟涌起一股莫名的压抑，仿佛这里的空气弥漫着某种肃杀凝固的东西，让人不能自由呼吸。
他想起曾经的自己和身边的同学，不也是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埋头学习。
为了分数为了成绩，多少人每天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如上了发条的人偶在学校和住所的两点一线间机械游弋，拼命从教科书和题海的枯燥教条中寻找那一丝可怜而苦涩的乐趣。
恨不得把脑袋剖开、抓起一摞摞厚厚的书本全塞进去，恨不得变成没有喜怒哀乐的机器，让那些生活中的纷扰丝毫影响不到自己的学习情绪……
而至今日，他才恍然觉得那样的日子真如监狱。
这边咲烨正心下感慨，远处正对着校门的那座高高的教学楼顶不知何时竟伫立着一位白衣男子，白色的风衣迎着明澄的阳光随风飘曳，目光一动不动的盯着咲烨所在的位置，似乎咲烨的行踪已被其尽收眼底。
咲烨心知肉眼凡胎的普通人绝无可能识破光学迷彩斗篷的伪装，若真是被他看破一举一动，对方只有改造人一种可能。
两人正对视间，白衣男子朝身后招了招手，一位穿着中山装的中年男子从咲烨视野外走到白衣男子身旁。
白衣男子朝中年男子侧了侧脸，伸手指向咲烨的方位所在。咲烨见状不禁双眉紧锁，白衣男子身旁的人正是他一心寻找的秦署长。
见行踪已然暴露，本想悄悄潜入校园抓获秦署长的打算也付诸一空，咲烨当即脱下斗篷闪身向远处那座教学楼冲去，身形敏捷的在一座座楼宇间跃身穿梭，毫无遮拦的暴露在楼顶两人的视线中。
看到咲烨起落间快速逼近，秦署长不禁躲在了白衣男子身后，而白衣男子则不动如山的原地而立，望着咲烨如同望向一位久违的访客般轻松悠然。
随着脚下清越的声响，咲烨稳稳落在空旷的楼顶，和不远处的白衣男子相对而立。
躲在白衣男子身后的秦署长声音战战兢兢道：“就是他，这就是那晚独闯二密科的小子！”
白衣男子一言不发的抬了抬手，示意他可以退下了。秦署长心领神会，慌里慌张的从身后的天窗爬下楼顶。
咲烨见状却也无可奈何，面前的白衣男子举手投足间凛气逼人，看似实力深不可测。
望着近在眼前的秦署长再次消失在视线，愤懑之余的咲烨不禁拳头紧握，紧绷的筋骨清脆作响。
随着秦署长刚下楼去，数名校警从天窗爬了上来，想必是看到有人跃到楼顶便追了过来。
校警们正要上前围住咲烨，白衣男子却冲他们摆了摆手，“你们该忙什么忙什么去，这位客人我亲自招待……还有，通知校长和各班的班主任，在我招待完这位客人之前，让学生们都呆在教室，关好班门拉上窗帘，谁也不准往外多看一眼！”
校警们听言默不作声的退下，空阔的楼顶上只剩下咲烨和白衣男子迎面伫立。
“你就是这里的镇抚校司——破风？”咲烨冷冷开口问。
白衣男子淡淡点头道：“我已恭候你多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