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只要假以时日，绝非池中物
老花和蓉婆婆互相扶着走后，只剩下杨阳和云燕岚待在空荡的杂物房里。
关门之后，云燕岚从背后拥住杨阳道：“姑爷，我倒没发现原来你这么疼爱孩子呀？”
“谈不上疼不爱的，可能只是对这个孩子，有种特别的情感在里面。”
“嗯？是吗？”
云燕岚疑惑地拖长声音：“难道说，姑爷，你是这位小孩子的亲生父亲？”
杨阳面露苦笑：“这话不要胡说！”
“我不是胡说，刚吃饭的时候我在留意你们，我觉得小家伙和你有几分相似哦。”
“别胡说八道，哪有什么七八分像，是你眼睛花了。”
云燕岚转向杨阳，仔细审视了他之后道：“分明就是这样，你们眉眼、鼻型和脸部轮廓都颇为接近，即使你说是他的父亲，在外头也不会有人质疑的。”
杨阳愕然：“真的吗？我怎么就没察觉到这些？”
云燕岚呵呵轻笑：“可能是旁观者清的原因吧。”
一边思索着，杨阳走近床榻坐下，心想或许是因为距离太近了，才未能看出相似之处。”郎君，还未告知，你与小公子到底有何瓜葛？”&34;
此时的云燕岚已不依不饶，一个翻身将杨阳按倒在身下，盯着他的脸颊问道：“郎君快说，他是你的儿子，还是你那位不见光的孩子？”
杨阳摇摇头，“别乱说些有的没有的，你可知道花前辈和容奶奶都是圣境的大能，要是她们被你冒犯，你可能连老宅也走不出去了。”
闻言，云燕岚惊诧：“真的吗？她们竟都是圣境？”
对于她的疑问，杨阳有些无奈道：“你多少要有戒备，你可是神庙的七神之子，却这般没眼光。
这样的半吊子，我若是不在身边，你能感觉到什么？”
云燕岚暗自咋舌，真没想到花爷爷和容奶奶竟然是圣境的强大存在。
但对她来说，此事还是不甘放弃，“那你如实告诉我，他们俩究竟是什么关系？”
“早就说不是了，而且你现在要保持一点距离，别咒语一消失，神庙映雪就要修理你了。”
云燕岚哼了一声：“哪怕咒语消失，也是因为郎君，反正我看透了你，那个小男孩明明就是你亲儿子，否则你会不远万里来到灵州天明城？”
对云燕岚的一番话，杨阳选择性忽略了。
他自己倒是希望能有个孩子，但在记忆交错的两个世界里，哪会平白无故就有了子女。
暂且不论他自己与云燕岚之间的纠葛，在老院长的屋子里，花老爷子与容婆婆也在默默沉思。
许久之后，听得容婆婆说道：“老头子，你觉得那个男子跟志儿的气质有几分相似？”
花老爷子紧锁眉心，“我也有这种感觉，看着他们相处，就像镜像一样。
说起来，我们都未真正见过那个人的模样，但从画中的描述来看，又有些不同。”
“修士而言，外貌并不算太关键吧。”
“言之有理，不过总觉得这太不可思议。
据她的描述，那个人实力高强难以揣测，而这杨阳小子却明显只有初入造化境。
总不能这几年时间过去，他的实力倒退了吧？”
容婆婆赞同地点了点头，“确实，他的境界太低了，不可能瞒住我们的洞察。
也许他和志儿确是心意相通呢。”
“也许是，志儿如今心情好，就让他们再玩耍一天。
夜已深，我们该歇息了。”
灯火熄灭，夜色渐浓。
在这般氛围中，一个梦悄然起始——杨阳梦境。
梦见自己身边忽然多了个孩子，他的脸庞熟悉无比
一道微寒光芒率先显现，随后，犹如巨龙腾跃而出的长枪出现在空中！
杨志遵照杨阳的指导，在后院开阔的地面上挥枪练功，每一个招式都是那么准确无误，有条不紊。
尽管他的年纪尚小略显青涩，然而他的出击果决而毫不拖泥带水。
那种凛冽气势，豪迈恢宏，并非源于元力运用，仅仅是基础的体术展示。
在一旁的杨阳不住地点着头，称赞道：“这孩子领悟力真强，一点就通，云燕岚你看得也是目瞪口呆吧？”
“他是个不可多得的好苗子，这样出众的资质和天资悟性，放到哪个修仙门派都会得到特殊对待。”
“说得对，我也觉得这小子潜力巨大。
只要假以时日，绝非池中物。”
看着杨阳脸上带笑的表情，云燕岚灵动的眼眸闪烁，靠近轻声说道：“昨天夜里我不肯认账的事情，现在还要抵赖吗？你可是我家姑爷。”
“抵赖什么？”
“当然是小家伙的真正身份。
若他不是你的糟糠之子，也不是私生子，我都不会相信这巧合。”
杨阳无奈笑道：“咱们杨家已落魄多年，我当初更是困顿，要不是神殿救助，如今怕还在哪里风餐露宿呢。
而你说的糟糠之妻，我倒是想有一，但是谁能看得上那时候贫困的我呢？”
云燕岚根本不会接受这一说法：“姑爷的实力，我又岂会没感受过？若是那样的能耐还落得这般境地，我看整个大罗仙域，人人不如出门乞讨算了。”
“总之你越解释我越糊涂。”
“并非我说不清，只是你心中有所不安。”云燕岚掩嘴而笑：“真的，我又不会把小家伙练功的事告诉映雪师姐。
姑爷，你紧张什么呢？”
“哼。”杨阳甩动手臂，懒得和她再纠缠下去。
云燕岚笑容更加灿烂。
等杨志完成了整套枪法演练后，她招手示意后者靠近：“妹妹，你叫唤我。”
听闻这新的称呼，云燕岚秀美脸庞微微侧过，笑道：“小家伙，这样称呼可不合适，让人听着显老哦，叫我姐姐吧。”
杨志望了眼杨阳，看到杨阳并未说什么，然后转头对着云燕岚，他思索了一会道：“姐姐。”
“真听话。
这样喊我舒服多了。”云燕岚捏了捏他小脸，右手翻转之际，她纤细的手中已经多了只糖葫芦。”好啦，看你这么辛苦地练功，给你这个做奖励。”
“谢谢姐姐！”
“你越来越讨喜了。
努力练吧，将来必定要超过你爹爹。
我相信你的。”云燕岚在提及杨志父亲时特意加重语气，同时有意无意地看向杨阳，令后者哑口无言。
“姐姐，我会认真学好枪法的！”
云燕岚轻轻戳了戳他的鼻尖：“非常好。
小孩儿嘛要有上进心，长大才能有出息。
姐姐还要传授你句话：“
“是什么？”
“作为男人，应当光明磊落；而且最重要的是，千万不要欺凌女孩子。”
听到这里，杨志稍有些懵，但点头答应：“我知道了，不会欺负女孩子的。”
杨阳内心：“……”
待小男孩短暂歇息后重新持枪练功时，杨阳忍俊不禁地说道：“你在教他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他还是个小孩子，何谓女孩儿？”
云燕岚撅起嘴说：“只是想提醒他别跟爹一样老是作弄女孩。”
杨阳再次感叹道：“我说过我并非那样，再说也没欺负过你，云丫头！”
“你说我没欺负过你，可是在铜雀阁你这样对待我还不够多的吗？”云燕岚嘟起小嘴，装出一副受委屈的样子说道：“不过，现在少爷似乎很吓人啊，竟连亲生儿子都不认了。
早知如此，我也不会刻意靠近。”杨阳无奈道：“你要是早点闭上嘴，我绝不带你出来了。”
这一天的日子就是在与云燕岚拌嘴中悄然流逝，而在遥远的蛮荒秘境，宝藏显露，还得签到，原本他就已半途转向其他目标。
若再逗留下去，必然延误主要的签到时间。
因此，在教导杨志枪法的同时，杨阳也在内心反复思考着计划中的惊喜该以何种方式表达。
原本的打算是在街上替小家伙挑选他喜欢的零食或玩具装盒，但现在心意改变。
相处得愈久，他发现自己对孩子的关心和照顾之心越来越深厚，却说不清楚具体原因。”这小家伙难道就是第一个让我牵挂，想要照顾的人？”
终于，杨阳平静下来，做出了抉择。”杨志！”“叔叔回来了，我的枪法哪里出错了吗？”
“没，你练得不错。
只不过我在这里耽误得太久了，得暂时离开一阵子。”听到杨志的疑问，林叔语气温柔，“我很快就会再来的。”
听到将要离去，杨志的小脸上立刻挂满不舍。”叔叔，你会再来吗，不会像母亲离家后就再也见不到了吧？”
轻轻抚了抚孩子的头发，杨阳笑道：“放心，只要有空，一定会来看你。
之前说过的重大惊喜呢，怎么样都记住了吗？”
然而杨志坚持说，“我不需要任何惊喜，只要叔叔能来看我，就足够了。”
微微颔首，杨志道：“答应过你的话自然说到做到。
这份惊喜，叔叔还是要送给你。”说着手指轻轻点在杨志的眉心。
一刹那间，杨志愣住，接着脸上露出惊诧的神情。
“答应我，将来这招技法你自行领悟修炼，切不可告诉他人，特别是外人。
否则它可能会成为你的致命陷阱。”
杨志连忙保证，“叔，我明白了，只在自己心中修行，不会在人前随意展示，也永远不会说出去的。”
“嗯，这才是我们的约定。
一旦你违背，叔叔就再不会出现在你的生活中了。”
杨志坚决回答：“不会的！我会遵守跟叔叔的所有承诺。”
一声赞赏脱口而出：“好孩子！”事情都处理妥帖，两人携手，一同往正厅走去。
由于时间紧迫，杨阳必须迅速与老爷爷及老婆婆告别后便离开。
没想到刚到前厅，他发现了一个令自己更为惊讶的场景：老爷爷正在聚精会神地研磨书法。
原来老爷爷除了武术修为，在书法上的热情也同样高涨，这令杨阳略感惊奇，并准备静待其书写完毕再做告辞。
可是就在杨阳走近，凝目观看老爷爷的作品时，他的心弦猛地一紧，惊觉眼前的一切并不似表面上那样简单。
而一旁的云燕岚并未介意，看过花老先生的字迹后赞赏道：“想不到花老先生的字如此飘逸潇洒，唔，这是诗吗？”
“呵呵呵，人老闲不住嘛，无事便随性挥洒了几笔。”
云燕岚念道：“明月几时有， 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这是一首颇有意境的小诗啊。”云燕岚读到一半眼睛闪烁，随即往下看。
这时听到花老先生说：“这首诗是从他人口中听闻的，可惜岁月久远，最后一句无论我怎么回忆也无法忆起。
我知道修行者们多少都有点学识，你们可否帮我补全一二？”
云燕岚念：“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从上半首来看，下阙确是少了结句。”
“正是因为缺少的那一句，此刻我才感觉如虫蚁在挠心，总好像缺少些什么关键的东西。”
花老先生一边道，眼神却聚焦在杨阳身上：“杨小兄弟，不妨替我瞧瞧，能否补完此诗意蕴？”
“呃……对诗词并不在行。”
听到杨阳如此说，云燕岚不悦：“怎就这么客气，记得你之前写的那篇《陋室铭》就很好啊，单听霜儿所述已是惊艳异常。”
花老先生淡淡一笑：“杨小兄弟果然是才华横溢，那‘陋室铭’究竟讲的是什么？”
“真的不错！”
云燕岚根本不给杨阳解释的机会，得意道：“花老先生，请你静听，我为你诵出就清楚了。”
像是创作诗人一样，说到杨阳时，她的话语中洋溢着喜悦，甚至超过自身感受。
花老先生欣然道：“好，正中下怀。”
至于杨阳，则拉着云燕岚的衣袖：“燕岚，时间不早了，我们应该告辞了。”
“哎呀，等一首诗的功夫算得了什么呢？你就不用不好意思了。”
“叔叔，你说你会写诗，我想听！”连杨志都忍不住插话，此时情景，阻拦云燕岚已不太可能。
接着，云燕岚清清喉咙，朗声说道：“我夫君的诗词造诣非比寻常，花老先生，请用心聆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