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次读心
等傅延司回公寓的时候，殷憬却不在公寓里。
他心里莫名空落落的，一瞬间好像回到了从前——
那个……与殷憬好似合租的陌生人的从前。
他站在原地，平复了一下呼吸。
客厅的灯仍未被打开，他微微颤抖着手，从口袋里拿出手机。
手机屏幕的光映照出他面无表情的脸。
“喂？傅延司？”
听到熟悉的透着几分亲昵的声音的那一刻，所有的负能量都从身体里消失。
傅延司的情绪逐渐舒缓。他清了下嗓子，缓声问：“你出去了吗？”
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嘈杂，顺着手机屏幕传入安静的客厅。
傅延司认真地听着那边的一切声响。
“宣可喝醉了。我在陪她。”
酒吧……？
傅延司抿了抿唇，下意识蜷着手指。
“能给我个地址吗？”他快速解释道，“有点晚了我不放心，我想去接你。”
电话挂断。
看到微信里殷憬发来的定位后，傅延司深深吐出一口气。
一颗心像是落回了原位，又好似仍在飘浮。
他心里没底，转身就出了门。
一个小时前。
宣可哭着给殷憬打电话。
等殷憬到达咖啡厅的时候，宣可原本化的精致妆容已经哭花了。
虽然此刻宣可已经止住了眼泪，但是那双眼睛红肿得可怕，眼下又有些乌青痕迹。
殷憬坐在她旁边，直接揽着她的肩，让她靠了过来。
话一句都还没说出口，宣可就像是因为这个动作受到了一丝安慰，更加委屈。
本来止住的泪水突然就找到了倾泻口，一下就涌了出来。
殷憬：“……”
她的肩膀处已经湿了一片。
宣可的父母在国外旅游，宣可一个人在家独居。
本来她的父母有些不太放心自己刚毕业的女儿，生怕宣可不知道人心险恶，可是在知道宣可去殷憬的公司工作之后，直接放心地买票走了。
“在这里坐了一天？”
“嗯……”宣可的声音还很沙哑，鼻音浓重，带着明显的哭腔，“我等了他一天，他一直都没有出现。”
这家咖啡厅是宣可名下的，甚至就开在了殷憬公司的对面。
本来想着可以不用花钱清场，又方便布置一些宣可自己想到的惊喜，结果等了一天，男主角却始终没有来。
工作人员换了一波又一波，该劝的也都劝了。
可是宣可一直固执地坐到现在，最后终究还是绷不住，给殷憬打了电话。
殷憬现在问不到更加详细的东西，更何况宣可若是想说，自己便会主动和她说。
于是在宣可止住了哭之后，殷憬问：“那现在想去哪儿？”
想了想，她又补充了一句，“找个地方睡一觉，明天心情应该会好瘦一点。睡醒了我再带你去散散心，你看看你想玩点什么。”
“我不想睡……”
宣可嘟了嘟嘴，有些赌气地说道，“我想喝酒了，我们去喝酒吧。”
殷憬目视着前方，注意到工作人员的暗示，轻挑眉，只是道：“那你是不是一直都没吃饭？”
宣可半天没吭声。
殷憬知道答案了。
她另一只手朝工作人员那边比了个手势：“先吃饭，吃完饭之后，我再陪你去喝酒。”
宣可的话到了嘴边还没说出口。
一众工作人员突然捧着丰盛的食物走了过来，一个个稳稳当当地摆在桌面上。
宣可微微怔神。
这家咖啡厅是她家开的，和殷憬的公司也近，于是她经常过来逛一逛，顺便买点小礼物小甜点分给工作人员。
今天因为她的事情，咖啡厅一整天都没有营业。
宣可感受到的不是工作人员对老板的殷勤奉承，而是他们真真切切的，为了自己好的心。
那一瞬间，宣可眼眶又是一热。
看着面前熟悉的面孔，她带着哭腔道：“谢谢你们……”
后来殷憬陪宣可去了酒吧。
她知道宣可需要发泄，所以也没制止。
等傅延司到酒吧的时候，宣可已经喝得烂醉如泥。
她扶着宣可上了车，坐进了后座。
看着驾驶座上一直没说话的男人，她莫名有些没有底。
“傅延司。”她叫了一声。
傅延司淡淡应了一声。
殷憬想了想，说：“以后我这么晚没回家的话，我会提前告诉你的。”
傅延司从后视镜看了她一眼，见她神色认真。
他的眸色渐深。
修长的手搭在方向盘上，在光线下甚至有些透亮。骨节分明，像艺术品。
殷憬盯着那手走神了一会儿，就听傅延司说：“回去再说。”
她不知道傅延司是不是生气了。
毕竟两个人结婚，他们两人之间的联系却依靠傅延司的主动。
而现在这么晚了她没回家，也是傅延司打电话给她，才知道她在哪儿，甚至还来接她。
心里的愧疚刚涌上来，她便听到傅延司的心声：【笨蛋老婆】。
啊？
心声的语气听不出丝毫怒意。
殷憬快速抬头从后视镜看了傅延司一眼。
面无表情。
心里有了一定思量。
宣可醉得已经睡了过去，而殷憬和傅延司一路无言。
三人回到公寓。
喝醉了酒的人很难照顾。
殷憬把傅延司赶回房间，一个人把宣可安抚好后，已经接近十二点了。
她看着躺在客房睡得死沉的宣可，叹了口气后便直接去洗了个澡。
直播的时间已经过去，殷憬也没再管。
但她能确定隔壁房间还有个人在等她的消息。
她直接打了个电话过去。
电话秒接通。手机那头的人也在等她。
不知为何，殷憬忽然放松了下来。
她轻轻地笑了一声：“傅延司。”
傅延司顿了一秒：“我在。”
“告诉我你为什么生气好不好？”殷憬直接问了出来，“我们好好沟通，就像你之前和我诉说你的内心想法时一样。”
她喜欢傅延司的坦诚。
所以在这段时间的相处中，她也开始用另一种感情去回应傅延司。
送花后的拥抱，不是粉丝给偶像的，而是她给爱人的。
她没有谈过恋爱，对其他人也没有什么兴趣，唯一的喜欢完全倾泻在了傅延司身上。
但后来和傅延司结婚了，她却有些不知道该如何相处。
说句实话，若不是能听到傅延司的心声，殷憬想，就算结婚了，她可能也会躲着傅延司。
哪怕她如何自信，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也总是怕暴露自己一部分的缺点，或是怕听到傅延司的不喜欢，而变得小心翼翼。
可是结婚之后，有傅延司的心声助力，更是有傅延司的主动靠近，他们才能够真真切切地走到这一步来。
傅延司也没想到殷憬会这样说。
记忆好似一下子就拉回到那个燥热的下午。
情绪在心间流转。
半晌，傅延司忽然笑开。
男人低哑的嗓音在夜色之下，隔着屏幕传来，不知为何多了几分缱绻缠绵的味道，自带着一种磁性的酥麻感。
“其实我没有对你生气。你可能不明白，我只是害怕失去。”
殷憬静静听他说，“我患得患失，我怕如今的一切只是空想。”
感受到温馨之后，他觉得自己已经无法接受这栋房子再次变得毫无生气。
尽管他和殷憬之间，还存在着几分青涩与不自然。但是他感受到了殷憬的回应。
现在的他已经百分百确定，这样走下去，他们会有结果。
所以才更害怕只是空欢喜一场的梦境。
从自己的思绪中缓过神来，傅延司却没等到电话那头的声音。
他疑惑地看了眼仍显示通话中的手机，正想说话。
“傅延司。”殷憬先开口了。
她的嗓音轻轻的，藏着笑，“开门。”
心脏不知为何猛地跳了一下。
好似有一个预感。
他有些手足无措地快步走去打开门。
视线一晃，什么都还没来得及看清，怀里便拥了一人。
清香扑鼻，像是能蛊惑心智。
傅延司怔怔垂眸，恰好和殷憬对视上。
漂亮的狐狸眼明亮又清澈。
一瞬间好像和记忆中的某个画面重叠。
殷憬眉眼间带着温柔的笑，轻声道：“傅延司，不用这么害怕我离开。我一直爱你。”
心跳如鼓。
他等这句话等了太久。
现在等来，让他有种恍若隔世的不真切。
傅延司只觉得自己的手都跟着在抖。
他也扬起唇角，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问：“是粉丝对偶像的喜欢还是……”
“是殷憬对傅延司的喜欢。”她打断了他的话。
认真的眼神像是要把他灼烧。
傅延司深呼吸一口气，紧紧将殷憬拥入怀中。
他抱得紧，实实在在的感觉让他觉得心脏也被填满。
殷憬环住他的腰身，脑袋顺着他的动作靠在他的胸膛。
“上次你和我诉说你的心事时，我就在思考我们之间的关系了。我在回忆我们的日常相处，在感受我们的点点滴滴。”
“而在前不久，我想通了。”
“今天让你担心，是我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忘记有人会因为我不在家而担心，以后不会了。”
“嗯。”
傅延司把她抱得更紧。
情难自已，轻轻的吻落在她的额间。
“殷憬，我永远感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
“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