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挂壁仔
从高楼出来后，张卿感受着晌午炽热的阳光，让他有一种恍如隔世般的感觉。
就像是中午还在上课被老师通知放假而背着书包走出校门一样。
但这个校门却是回不去了。
与张卿不同的是罗文肃一直是种低迷的状态，二人一开始就这么无声的走着，他们没有去坐新干线，或许都是想着为接下来的生活省点钱。
“行啦，等着那本漫画我给你买，你也不能怪我，当时没考虑那么多，我把它当成个纸棒子了。
当然我现在没那么多钱，但回国前我肯定给你买上。”
张卿拍向罗文肃后背，他以为是自己将罗文肃的彩色漫画弄的稀巴烂才导致的神色低迷。
“卿哥，你难道就没想过这件事本来就是我错了吗？”
“啊？”
“我上班看漫画本来就不对，山本虽然工作中一直针对我们，但我今天确实是不对的。”
“不是，哥们你被山本那潮巴拿书抽痴了？要是按世俗的对错来判断那我为什么要和你当兄弟？
咱俩往上追溯能到初中，从初中开始咱俩就逃课，上网，当挂壁，你认为对的在我眼里就是对的，你认为错的在我眼里也是错的。
难道今天换作我被打你会无动于衷？”
“不是，我的意思是……”
“行啦，这事已经翻篇了，世界上哪有这么多遗憾？尤其是在这个国家，不会有什么遗憾事的。”
张卿的一席话让罗文肃逐渐恢复了往日的光彩，甚至自嘲的笑了起来。
“你还剩下多少钱？”
“一万多几百吧，你呢？”
“五六千吧。”
“什么？！你怎么还有这么多钱？”（注：书中的钱都是换算成人民币，如是日元会有标明）
当听到张卿的存款时罗文肃不由有些吃惊，因为他认为以张卿的生活模式根本不会存下这么多钱。
“你大惊小怪什么，我就不能有点存款了？”
“可你的钱不都是……”
“这些人家给的。”
张卿说着举起自己的手机放到罗文肃面前。上面赫然是一个个日本妹子的转账。
“她们为什么要给你转钱。”
“因为哥的人格魅力咯，你以为情绪价值便宜啊，再说了人家看我帅给我转点钱怎么了？”
“你要不说最后一句我就信了。那个，你既然这么多要不……”
“憋说哦，你小子。”
张卿一听就明白罗文肃是在提自己欠他的钱，两人当即对视一笑，罗文肃的手机也响起了转账的通知。
“一万五，够咱挂壁一阵日子了，我等着抽空再去找那个黑中介给咱介绍点好活。”
“想不到在日本也能挂壁日子。”
罗文肃说完不由长叹一声，他认为自己的前途仍是一片迷茫。
二人走着走着就到了一家超市，也许是都走累了，二人都来到超市准备买瓶水喝。
超市的老板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妇人，她戴着一个透明的眼镜片，脸上的皱纹尽显岁月的痕迹。
日本的老龄化非常严重，同时他们的儿女在成家后也很少与父母来往，这就导致很多退休金不高的日本老人在退休仍要进行工作，自己养活自己。
“张子，你说咱要是当挂壁仔以后会不会也这样干活。”
“不，我如果没老婆孩子，我会和我爹妈一块入土。”
“可我不想和你同一天死。”
“你是个潮巴还是个野物？”
两人拌嘴之时，超市上方的电视机突然播放起一则新闻：
请广大市民近日在家中储备好物资，非必要不要出门。
“这些播新闻的脑子里都在想什么？不让人出门难道让人在家上吊吗？”
说这话的是一个武士装扮的老人，他脚下的步履在走动时发出吱吱作响的声音，而腰间的长剑更是给人一种非常浓厚的时代感。
“野治君，不要抱怨了，新闻这么说肯定是有原因的，今早我来开店的路上还看到了幸子家门围满了警察。
听说是幸子的儿子把他们给咬伤了，他们家里的地板上撒了好多的血，也不知道幸子现在怎么样了。”
说话的正是张卿进店时看到的老妇人，那个老武士似乎和她是旧相识。
“芳子啊，要我说肯定是幸子家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又在外面欠钱了，回家欺负幸子招来的警察。
那小子和他父亲一样，屁本事没有净会欺负家里人，可怜了幸子竟摊上这样一个丈夫和儿子。”
“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随着老妇人的一声叹息，两个老人似乎都想到了什么难过的事纷纷不再说话，而张卿也没有留意两人交话的内容，因为他的目光一直放在老武士的剑上。
“额…老先生你好，请问你是个武士吗？”
张卿问了一句废话，但老武士却来了兴趣，他向张卿讲起了武士的发展与历史。并很大方的把自己的佩剑摘下来给张卿观赏。
当一声声惊叹袭来，老武士的脸上涌现出一阵阵自豪。
“年轻的晚辈，我这把剑虽是上乘但还不是东京最好的，最好的剑在我的哥哥，野治明望的手里，他手里的是我们家族祖传的宝剑，只可惜父亲大人临终时没有将宝剑遗传给我。”
“野治明望？”
听到这个名字罗文肃不由一愣，因为他记得二人邻居中的野治大叔似乎就是这个名字，想不到平日酷爱养狗的大叔还有这样一层身份。
但张卿并没有注意到这点，此刻他的心思都放在这把锋利的宝剑上，对此他还特意向眼前这位老武士询问了剑的用法。
“劈，刺，砍，
劈，刺，砍”
张卿嘴里重复着一边跟老武士在超市门前的空地上学着动作，整个下午竟成了张卿的练剑场。
老武士也很欣赏张卿的天赋，在离别时他们二人还报了姓名，等着下一次的相见。
“野治勇次郎！”
勇次郎的身影跟着夕阳一同离去，张卿也过了一把武士的瘾。
准备走时，罗文肃像是想到了什么，拉着张卿又返回来，每人买了一大包泡面和一提矿泉水后才离开了超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