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你们在外面待着干什么?”
门外传来全坎的声音,他去而复返,带全了东西。
长倚灵还在措辞,就听见外面谢逐回话,“乌大人说你快回来了,准备祈福,闲杂人等需退散。”
全坎推门进来,将东西摆放好,狐疑地看着乌衡玉,“你怎么又被绑了?”
“哈哈自己绑的。”乌衡玉讪笑着,由着全坎帮他解绑。
屋里只有他们三人,全坎心里骂骂咧咧,愈发觉得司星府的都是孬子了。于是索性不管到底发生了什么,也退了出去。
乌衡玉可惜地啧啧两声,挑了下眉毛,就开始准备祈福了。
长倚灵还沉浸在乌衡玉之前说的那句话带来的震撼里面,但是隔墙有耳,并且乌衡玉又没有两幅嗓子,不可能一边和她交流一边祈福。
长倚灵揣着心事,看着乌衡玉嘴里念念有词,洒水烧符,一整套下来她也没有觉得身体有变好。
难道乌衡玉确实没什么本事?刚刚那句话只是他误打误撞想吓吓她的?
祈福结束,乌衡玉借着扫尘的名义,在她耳边说:“你的命盘不归天道管了,自然也无福消受祈福仪式,公主若是还想和臣聊上一二,臣一直在司星府。”
长倚灵要回答他,乌衡玉就扬声通知了外面的人,“祈福完毕!本官要回府!”
“告辞了,公主。”乌衡玉打着哈欠,转身离开,门外已是月明星稀,他拍了拍全坎,“劳驾将我的东西再送一次。”
全坎做完事情,也应该要告退,进屋搬着乌衡玉的物什离开了。
夜已深,和嫣服侍着长倚灵睡下,还在她床边打好地铺以防公主半夜病情加重。
长倚灵睡在床上却开始胡思乱想。
先暂且不管乌衡玉说的话,她如果要避开长奕的眼线去司星府找乌衡玉,这件事本身就是一个大难题。
天乩行宫和皇宫布局一样,长倚灵回忆着皇宫的布局构造,思考着事情的可行性。
半天半天,她额角泌出细细的汗珠,终于想好了一条路线。
她明天得要强行‘病愈’,并和长奕一起去父皇的通政殿侍疾,到时候再称身体不适要回自己宫内,先行回来,如果长奕没有跟出来,她就可以直奔司星府。如果她从司星府出来碰上长奕也没事,御花园路上有个转角处供她藏身,届时让谢逐将马车慢慢赶去拐角处,她再神不知鬼不觉地溜上来,长奕问起来就说是去逛了花园。
想通了计划,长倚灵呼吸也渐渐平稳了。
一个晚上做了无数个梦,但是好在长倚灵第二天精神还不错,一起床她就让和嫣去请示侍疾。
很快长奕就赶到了。
他今日穿了身绿色袍子,发髻高束,一派公子端方,“倚灵,身子这就好了吗?不再多歇几日。”
长倚灵已经梳洗打扮好,斜斜倚在桌子上,闻言轻轻说:“已经大好。二哥也是要去侍疾吗?”
和嫣端了茶水进来,在门口就被长奕截住,托盘也到了长奕手中。
长奕仔细地为长倚灵倒了碗茶水,放到了她的面前,“喝点茶润润喉,我们一起去。”
长倚灵点头,抿了几口水,就和长奕坐上马车去通政殿了。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长倚灵这边人少一些,只有前面驱车的谢逐和随侍的和嫣。
揽月宫向来人少,主要是因为在揽月宫当值并不是一件好差事,一来油水少,二来揽月宫主人长倚灵不得势,还有个变态疯子二哥。
所以一对比起来,长倚灵这里就显得很寒酸了。
长奕吃穿用度都会给她极好的,但是对长倚灵身边的人要求很严格,既要人少,也要话少。
轿子吱呀吱呀一摇一晃地往前行驶着,长倚灵一路上都没放下车帘,一双眼睛一直瞧着外面。
终于到了一处地方,正是昨天计划中的转角处。
这里是御花园外围,有个圆形拱门,离御花园入口也不远。
长倚灵开口,声音不大,“谢逐。”
外面没有回应,长倚灵蹙眉,和嫣正要拉开轿帘时,前面传来谢逐沉沉的嗓音,“公主何事?”
听到谢逐回话,长倚灵继续说:“待我进去侍疾后你将马车赶至御花园入口处候着,要是二殿下出来了且我还没和你会合的话你就先驱车往回赶,切记要快一些,到了拐角处如果没看到我就加快速度离开回揽月宫。”
长倚灵等着谢逐询问,这次谢逐回得很快,他说:“是。”
居然不问?不好奇我要做什么吗?长倚灵想着,但是谢逐不问,自己倒也轻松一些。
马车停好,长奕过来扶着长倚灵下来,两人一起进了通政殿。
殿内香气四溢,这等醉人的气味丝丝缕缕从四面八方袭来,很快就侵染了长倚灵全身。
记得上一世,父皇由于服食太多丹药,临死前连身体都芳香异常。
长倚灵交叠双手放在身前,恭恭敬敬行完礼就跪在软垫上了。
层层细缕金丝帘遮住了龙床上疾病缠身的帝王,只有时不时的几句咳嗽传来,听上去还算硬朗。
“长奕,你上次帮朕寻的方士还不错,朕最近吃了丹药觉得身子好了许多了。”皇帝说。
几步之隔的长奕开口回道:“父皇喜欢就好,只要父皇能天命长岁,儿臣踏遍千山万水也会寻来最好的方士。”
长倚灵余光瞟着长奕,他现下的眼神实在骇人,疯人癫狂态一览无遗,偏偏声音还听不出异常。
床上皇帝又咳了几声,布料摩擦的声音传来,他转了个身,“赐座吧,跪着也不舒服。”
侍疾的皇子不少,全都跪着,宦官搬来一把椅子,放在长奕身旁。
“谢父皇,宓阳公主大病初愈……”长奕抬着眼睛,声音含笑。
皇帝打断他,语气不耐烦,“也赐座!”
“多谢父皇。”长奕磕头。
两把椅子全了以后长奕就拉着长倚灵起身,在坐之前长奕从袖中抽出几个布块,仔仔细细地将刚刚宦官碰过的地方擦干净了。
“坐吧倚灵。”长奕对她笑。
长倚灵将他的所有行为和表情尽收眼底,但是她从头到尾都没出声,也自动忽略周围一些或好或坏的眼神,在椅子上坐了很久。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长倚灵想开口,却发现嘴皮子黏在了一起,干巴,她扯开两瓣唇,娇弱着和长奕说:“我头晕。”
长奕皱着眉,眼底流露出担忧,他朝床上看了一眼,“父皇已经睡下了,你悄悄出去吧。”
长倚灵点头,招手示意和嫣过来扶她。
出了通政殿,长倚灵猛地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感觉浑身都舒畅了。
她按照计划,往司星府去。
宫里虽然皇子公主多,但是宫人侍卫基本上都认识长倚灵,所以她一路上都走得比较顺畅。她不怕被长奕知道行踪,她怕的是长奕打破自己的计划。只能说是能躲则躲,大部分人都不会将她当一回事,毕竟,一个人身自由受限的公主有什么可怕的?
进了司星府,一个小官向她行礼,“公主请随我来。”
长倚灵点头,目光却停留在屋内桌子上的小孩衣服上。
怎么没听说司星府有小孩啊?
到了内院,小官将她带到二楼,进了乌衡玉的差位就退下了。
乌衡玉此时容光焕发,全然没有昨日的狼狈之色,他拱手行礼,“公主殿下来得比臣想象之中要快。”
长倚灵坐到他对面,“乌大人昨日语出惊人,本宫实在惴惴难安,今日特来讨教一番。”
乌衡玉哈哈一笑,替她倒了杯茶水,却不打算再开口。
这人实在喜欢卖关子装神弄鬼。
长倚灵蹙眉,直接了当地问他:“乌大人昨日说本宫的命盘不归天道管了是何意?”
“公主应该比臣要更清楚。”乌衡玉说。
长倚灵抬眼,没好气地看他,“大人平时写奏折也是这般吗?”
乌衡玉还是笑,“哈哈,臣以前和公主有过一面之缘。”
长倚灵点头,示意他快说。
“当时我师父为公主择名号,臣就在一旁,当时的公主眼神怯懦,周遭气息沉闷,一句话也未曾说过,全是二殿下代为开口。”乌衡玉说,“这才过去一年,公主便一改往日面目,臣实在觉得奇怪。”
长倚灵没开口,乌衡玉又接着说:“司星府每段时间都会有专人负责王亲贵族的占测事宜,不巧,臣正是负责您的。”
“我向来不信这些,乌大人说不定能让我从此改观?”长倚灵说。
鬼怪神佛之说她不信,天命之数倒是有迹可循,可她一直都是半信半疑。
再加上现在装神弄鬼的方士太多,以长生丹药哄骗人,这些实在缺乏信服力。
乌衡玉闻言,笑得颇有些自傲之意,“臣师承大司星,从未失手错判过。公主以前的命盘一成不变,一目了然。”
长倚灵不置可否。
“只是,容臣问一句……”乌衡玉压低了声音,“公主日前是不是经历了奇遇?比如说——从未来,回到了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