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倒数一二三3
冉让开始套话。
“阿伟你也知道，福叔我前些天忙着处理学校的事，心情就不太好。”
“这不是，这么多天了才冷静下来，可福叔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妥，这不，特意打电话过来，给你小子赔个不是。”
听到金德福的道歉，对面的阿伟更乐了。
“嚯，福叔，今儿怎么这么客气啊，您要是被绑架了就眨眨眼。”
冉让心想，好消息：没有被绑架；坏消息：直接被人枪杀了。
“您和我哪用这么客气啊，小事而已，我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您前些天忙着处理市三中的烂摊子，咱们几个谁不清楚啊！”
“哎哎哎…这儿，对…”
对面阿伟那边有嘈杂的声音传来。
“福叔，我还有事儿，先不聊了啊，回见！”
电话被挂断。
冉让尝试回拨过去，对面直接不接电话了。
阿伟刚刚提到了市三中的烂摊子。
看来，金德福这位市三中校长还是不够信任他口中的“神仙大人”啊。
差不多该下班了。
这一次，窗边没有响起枪声。
三小时的回溯时间结束了。
冉让被排除在外，金德福回到了他365度，温暖的身体里。
他的视线移到桌上，看见冉让放着的假发。
金德福吓了一跳，赶紧带着假发冲进卫生间，对着镜子把假发扣回自己的头顶。
反复确认看不出一丝假发的痕迹后，金德福才满意点头。
他拿出手机看有没有收到什么消息。
历史记录里好好躺着一通新鲜出炉的通话。
“我今天下午是不是给阿伟这小子打了个电话…嘶，我为啥要给他打电话来着？”
他想不通，索性不再关注。
冉让低头研究自己的手。
呼…还好不是实体，不然，面对办公室内突然出现的穿着白斗篷的怪人，这位校长很难不吓得屁滚尿流吧。
他看上并不记得以灵魂状态和冉让进行的那段对话了，大摇大摆地出门，高高兴兴地准备下班打牌。
改变死亡命运后，死者不会保留这段记忆吗…
没有身体可以给冉让使用了，她犹豫一下，决定跟上金德福。
他身上的秘密还不少。
听阿伟的口气，他应该没有做出买凶杀人这种事。
而且…没有机会开枪的话…凶手今天还会不会再次下手？
冉让跟着金德福慢悠悠晃进了电梯。
原来金德福没有来得及贪一个什么校长专用电梯啊。
冉让有些失望，还以为能见一见这种传说中的东西。
电梯下了两层，停了。
进来了一个穿白衬衫的男人。
“金校长。”
新来的男人对金德福点头致意。
“啊，是靳…老师啊！”
“您下班准备回家了？”拎着公文包的年轻男子开口。
“是…是啊！哈，哈…”
冉让不确定自己有没有看错。金德福的脸上好像…有一闪而过的尴尬？
一个校长面对自己学校的老师会尴尬？
…不行，还得查。
二人没有再继续说话。
“叮，一楼到了！”
甜美的女声开口播报。
电梯门打开。
“金校长再见。”
被金德福称为靳老师的男人从容不迫与他作别，离开电梯。
等到电梯门彻底关闭，金德福紧绷的身躯似乎才慢慢放松下来。
“呼…呼…”
“叮，负一楼到了！”
甜美的女声再次开口播报。
金德福慢悠悠晃出电梯，往他的爱车旁走去。
“咔嗒！”
车辆解锁。
金德福拉开车门，将他壮硕的身躯嵌入嗷嗷待哺的座位，他费力地系上安全带，准备出发。
出发前，他打开广播，车厢内瞬间充满了狂放不羁的dj动感小曲。
嗯，还好不是广场舞神曲？
不对，不论金德福听哪个，她都没有什么值得欣慰的呀！
她的耳朵！
……
金德福摇头晃脑地驾车驶出校门。
刚刚拐入正道，他还来不及加速，就看到前面的路中间突然窜出来一个人。
“我x！”
金德福校长没忍住爆了声粗口，他一脚刹车踩到底。
车子停在对方身前不到一尺的距离，伴随着金德福身上的肉跟着抖了三抖。
金德福没忍住直接下车开喷，“我x你xx！你xx长没长眼睛啊！”
面前的男子摘下口罩，他露出一个笑容，神情略带讨好。
“金校长您见谅，”他从拎着的手提袋里掏出一条昂贵香烟。
“我是一个学生的舅舅，想找您帮个忙，急事儿。”
“门口保安不让进，我只能用这种方式，才能见到金校长您，这个…算是赔礼，您消消气，消消气。”
金德福的神情略带挑剔地在对面男人身上逡巡，他又看了一眼香烟的牌子，随后一把拿过那条烟拆开，叼起一根。
这名男子自觉从兜里掏出打火机，小心翼翼地给他点烟。
“我来我来。”
金德福深吸一口，眼神直往对方的手提袋里瞟。
对方也很识趣，从袋子里又掏了几张超市购物卡，边说边掏，&34;您看…我找个地方给您详细说说？”
“你上车吧，咱们在车上说。”
“哦哦，好的好的。”
男子上了金德福车辆右手边的副驾驶座。
“找我什么事儿？”
他又从手提袋子里掏出了两瓶酒。
“金校长您不知道，我们家小筱这不是高三嘛…很快就要高考了。”
小筱？
金德福只觉得名字有点耳熟。
车辆并没有发动，他嘴里叼着烟，也懒得伸手去接，“放后排就成。”
“哎，好的好的。”
男人将酒放回袋子里，又将袋子从座椅中间放到后排。
金德福正准备吸最后一口，然后结束这根烟。
男子放好袋子。
他侧身回来，手里拿着一把刀，对着金德福的胸口……
就那么捅了进去。
“唰唰！”
金德福根本没有想到自己会突然被刺，他来不及反应，眼睛被他努力睁到了黑米大小，两根大葱式的手指还夹着那个烟屁股。
“唰唰！”
对方拔出刀，再捅。
“嗬…嗬…”
金德福已经说不出话了。
“唰唰！”
对方似乎还不解气，又捅。
他的血早已溅的到处都是。
“唰唰！”
“哈，哈，这是你欠小筱的！”
“唰唰！
“金德福，你xx罪有应得！”
“唰唰！唰唰！唰唰…”
……
不清楚这个男人到底捅了金德福多少下。
总之，当他停止捅刀时，金德福的衣服全都是血，他的手上也已经满是金德福的内脏碎片。
黄的，白的…
腥的，粘的…
各种东西混在一起，向车内的每一处宣告着它们极为强势的存在。
金德福又一次死透了。
这次是在冉让跟前发生的，现场直播版。
对于金德福本人来说，搞不好，之前被人一枪打死…还要少痛苦点？
……
冉让再一次进入到了这个用于和死亡灵魂对话的黑色空间。
市三中校长金德福，这个此前对冉让有所隐瞒的中年男人，此刻正颤颤巍巍地跪在她的面前。
他的脸色苍白，眼中充满了恐惧，他的身体还在颤抖，仿佛还沉浸在被人一刀刀捅进胸口的阵痛中。
幸好死亡灵魂不存在失禁的情况，不然，冉让估计自己又要目睹一场酣畅淋漓的屎尿屁文学。
他颤抖着声音，低声说道：“神…神仙大人啊，我……我不是故意对您有所隐瞒的。”
冉让并不说话，只是对着金德福勾起嘴角，神情很是玩味。
原来进入这里的记忆会在再次死亡后延续啊。
“我以为这样便足以逃避死亡，继续过着我安逸的生活，可，可是…”
他吞了吞口水，又深吸一口气，继续努力表现自己的悔过之情，“现在，我渴望得到您的宽恕。”
他低下头，泪水和脸上的油还有汗混合在一起，“请您帮助我一次，再一次就好！请您相信我，我真的知道错了，之后我愿意接受任何惩罚，只希望能得到您的帮助。”
说完这些话，他深深地磕了一个头，仿佛在向冉让表达他内心最深处的恳求。
冉让静静地看着他，随后缓缓开口，声音不带感情。
“还有什么密码没交代。”
她不会再信任金德福第二次了。
她会得到自己需要的，然后，找出真相。
“手机有加密文件，里面都写着了，文、文件密码是…askingfornothing。”
翻译过来就是“什么都不要求”？
还真是讽刺感拉满啊。
“那个男人口中的“xiao xiao”是谁？”
金德福努力回想，但似乎无法清晰地描述出一个高三的市三中学生的形象。他的记忆被恐惧侵蚀，变得残破不堪。
“……我记不清楚了。”
“你之前处理的，市三中的烂摊子是什么？”
金德福闭上眼睛，那段记忆已经被他埋藏在灵魂深处，但冉让的提问让他不得不重新面对。
“我记得，我记得…”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几乎变成了喃喃自语。
冉让紧紧盯着他，试图从他那呆滞的表情中捕捉到更多的线索。
“那…是…”
“滴！”
三分钟的时间到了。
好好好，关键的时候永远说不出话是吧。
就像影视剧里死者一直吊着一口气，但就是不说出凶手是谁，等要说到名字的时候就噶了。
冉让忍不住吐槽，副本可真是把这些个烂招数学了个遍。
行吧，那么———
“倒数——”
“一——”
“二——”
“三！”
“滴！”
一段欢快的音乐响起。
“当前副本“倒数一二三”，您已成功发动天赋“倒数一二三”两次，您的天赋等级暂时提升至lv2了，请继续努力练习天赋的使用吧！”
……
市三中校长金德福，二次死亡前三小时。
再一次成为中年大叔，冉让已经习惯了。
她熟门熟路地关窗，拉上窗帘，摘掉假发，然后开始给电脑开机。
这一次按照金德福交代的密码，她顺利地打开了之前电脑上没法查看的“学生档案汇总”。
还好，有检索系统。
那么，试试看好了。
杀害金德福的男子自称是市三中某位高三学生的舅舅。
高三的孩子，有舅舅。
舅舅会为了小辈杀人。
小辈遭遇校园霸凌，或是不公正对待？
小辈现在应该没有正常上学。
两人感情很好，多半会记录在档案。
小筱。
不知道是哪个字，都查查。
冉让开始在检索栏中挨个输入“高三”、“有舅舅”、“非在读“、“名字带“xiao”或“xiaoxiao””条件。
人只有一个。
莫桑筱，女生，学籍已注销。
照片上的女孩笑的很甜。
冉让能看得出来，她的眼眸中有光芒，那是一种对美好未来的渴望。
舅舅桑歌，久居国外。
应该就是那个两次杀死了金德福的人。
联合其他文件，冉让很轻易查到了莫桑筱的班级。
挨个对照老师的照片，冉让也是很轻松地认出了她的班主任。
靳尚，物理老师，金德福在电梯里见到的人。
照片里的靳尚也穿着白衬衫，正对着镜头温和的笑着，看上去很是斯文。
冉让开始研究他的资料。
刚来高中教书，就接手了高三班级，还是当班主任？
冉让觉得，市三中有金德福这么一位优秀校长，底下有几个厉害的老师一点都不奇怪。
之后电梯里可以和他聊聊莫桑筱。
毕竟现在，所有的线索都和这位莫桑筱有关。
金德福之前给的阿伟相关信息完全就是为了误导她的调查方向。
那么…金德福想要隐瞒，现在却隐瞒不下去的东西就很有意思了。
还有金德福这个人在对市三中烂摊子进行回忆时的表现。
金德福是不是对她的能力有什么推测，在故意拖延时间？
冉让开始复盘金德福的一举一动。
金德福赌博确有其事，他还贪了学校建设的钱，但是，按照他一天小几万的打法，这点钱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他本身经济条件优渥？
那他为什么会是市三中的校长，没有成天拿钱去赌？
毕竟，每天下班后，金德福就往牌友身边跑。
他可是个赌徒。
他这个人也不是那种绝世风骨，会为了教育发展当校长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