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同榻
“小王爷,您,这样抱着阿无,他不冷吗?”聂风终于憨憨地开口了。
许诺身上的棉袍虽长,无奈此刻是被陆景言拦腰抱起的,双脚和小腿肚不可避免的暴露在寒冷的空气中了。
陆景言低头看了看怀中的许诺,“是我疏忽了,你冷吗?”
许诺摇头,轻声道:“你且放我下来。”
“聂风,你还愣在那儿做什么?还不快去把窗户关上!”
聂风被这突如其来的呵斥声吓了一跳,手中托着的斋饭几乎要打翻在地,他猛地回过神来,放下斋饭,迈开大步匆匆走到窗边,双手用力将窗户合上。
风雪疯了一样拍打着窗户,呼啸着要冲进来。
聂风转身垂手而立,一张憨厚脸,写满了惆怅,一副想不明白又不知道怎么办的木呆样子,怪不得许诺叫他阿牛呢。
聂风想离开,又没有得到命令,只能待在原地待命。
陆景言轻手轻脚地将许诺安置回她原先的座椅上,在弯腰的瞬间,他看到她垂下了眼眸,轻咬着桃色唇瓣,无措的模样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娇媚。
陆景言的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欢喜,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如此愉悦,随即有些小懊恼,他陡然起身,高大的身躯把许诺遮得严严实实的。
陆景言背对着聂风,冷然道:“下去!”
聂风迟疑了一下,这是对他说的?
“小王爷,你让属下出去?”
“聂风,别让我说第二遍。”
“遵命。”
聂风疾风般快速飞奔离开,刚关了房门,就看到门口的小和尚。
小和尚歪着脑袋,好奇地问道:“施主,为何男子之间也可以相互拥抱呢?”
聂风飞微微一愣,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他蹲下身子,与小和尚平视,轻声解释道:“在这世间,情感并不受性别的束缚,无论是男子还是女子,都可以因为深厚的情谊而相互拥抱,这是一种表达关爱和亲近的方式,无关乎性别之分。”
“那为何又不让你在场呢?”
“可能他们两个人有悄悄话要说,我在场的话,不太方便。”
小和尚恍然大悟,乖巧地点点头,又朝门缝里瞧。
“别偷看了,斋饭送到了,快回去吧。”聂风有些郁闷,总觉着哪里不对。
男子之中,真的存在那般小巧的脚吗?阿无的双足虽不是三寸金莲,但也比世间寻常男子的脚小巧许多了。
他原本还想再凑近一些探个究竟,谁知陆景言却用宽阔的后背,将他的视线尽数挡住,还被呵斥了,他自然不敢再近半步。
“非礼无视,对吧?”小和尚本才七八岁的样子,一脸稚嫩好奇。
“没错没错,如果被小王爷发现你偷窥,他恐怕会下令挖了你的眼睛。”聂风无奈,只能吓唬小和尚。
小和尚立刻捂着眼睛,摇晃着圆圆的脑袋说:“我什么都没有看见。”一溜烟跑掉了。
外面终于安静下来。
许诺有些尴尬地笑笑:“阿牛他,叫顺口了,聂风他内心还是很细腻的啊,没有教坏小孩子。”
陆景言依旧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他淡淡地回应道:“聂风这个人,忠诚之心可鉴,勇猛之姿可叹,性格憨厚,虽非瑕疵,但有时却也让人颇为无奈,那副稍显笨拙的模样,确实让人有些哭笑不得。”
“看来,我之前确实对他有所误解,以后我会改称他为聂将军,不再用阿牛这个称呼了。”
“不必如此,别折煞他了,你既然喜欢叫他阿牛,那就继续这么叫吧,他就叫阿牛了。”
许诺点头,眉眼间都是笑意,“还是叫阿牛好,少陵王陪我一起叫,这样他就不敢生气啦。”
“好啊,你喜欢就好。”
陆景言温和的口吻,带着些许的宠溺,许诺极度不适,她还是习惯于陆景言冷淡一些的语气,有疏离感挺好,太亲密了反而让人不自在。
许诺心想,他这一抱,抱出这么多的事,以后要坚决避免再发生。
她支支吾吾地说:“少陵王,我有一事相求,就是,你以后不能随便抱人了。”
陆景言挑眉,看着她,并没有说话。
许诺急道:“少陵王,您是王爷,我是您的侍从,您随便抱我,不合礼数。”
“你说的很对,我是王爷,你是我的侍从,就是我的人,这是你承诺过的,难道你现在要反悔,弃诺即死,你忘记了?”
“我没有反悔,就是我们身份有别,你不能再做出像今日这种不妥的行为。”
许诺连连摇头,大战马上来临,父兄生死未定,她怎么能因为这点小事,和陆景言闹翻呢。
“既然你承认你是我的人,那我想抱就抱,身份不身份的,妥不妥的,本王说了算。”
“你,太”
太专横、太无礼、太讨厌啦,许诺在心里默默念叨,却不敢说不来,怕惹到了陆景言,怕他反悔。
约定是“弃诺即死,无论尊卑”,可是少陵王若是违背了,他自己不主动死,谁又奈他何呀。
“要反悔吗?弃诺即死,你当真可想好了?”
“不敢。”
许诺委屈巴巴地应了一声,她突然感觉太不公平了,现在成了,要么让抱,要么去死。
“那就好,用斋饭。”
陆景言微微俯身,貌似又要把她抱起来,谁让她的靴子还在炭火旁烘烤着呢。
然而,许诺却敏捷地一跃而起,轻盈地落在另一张木质椅子上,她迅速俯身,从炽热的炭火旁取过靴子,手脚麻利地套在脚上。
随后,她像一阵风般奔向那张摆放着斋饭的桌案,端起一碗热气腾腾的玉米稀粥,迫不及待地送到嘴边。
陆景言弹弹衣袖,慢慢踱步过来,坐下与共进斋饭,整个氛围似乎笼罩着一层微妙的尴尬。
两人默默无言地享用着这顿斋饭,没有人打破沉默。
陆景言的眼神中透露出几分不悦,而许诺也不敢轻易开口,生怕触碰到什么敏感的话题。
在这微妙的氛围中,斋饭似乎变得格外乏味。
匆匆吃完,许诺小心翼翼地问:“少陵王,今晚我是要和你一起同宿此室?”
陆景言眉梢微挑,反问道:“要不呢?”
许诺微微一怔,“可否劳烦师父另行为我安排一间居所?先前那间便可。”
&34;你难道不是个堂堂男儿吗?何必如此扭捏作态,就在这里安歇。&34;
&34;可是,这里只有一张床榻啊!&34;
&34;正是如此,一张床榻而已,我们又不是没有过同榻而眠的经历,何须如此拘谨,放轻松些。&34;
“陆景言,你……”许诺的脸颊瞬间染上了几分桃红,那怒意之中似乎还夹杂着几分羞恼。
回想起上次在中军大营的营帐之内,那明明是她独自一人,和衣而眠。
而此刻,陆景言轻描淡写的话语,却像是一阵风,掀起了她心中的涟漪,话语中的暧昧,让她感到既气愤又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