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夜袭
营帐内，灯火映照着许安之坚毅的脸庞，他望向梁诚，“梁诚，你便按我之前的部署，亥时准时出发，那八千精卫，乃我军精锐中的精锐，务必小心行事，不可轻举妄动。”
梁诚肃然站立，双手紧握成拳，沉声道：“大将军放心，末将定当谨慎行事，不负重托。”
许安之点了点头，他继续嘱咐道：“记住，此次行动，不求大胜，但求稳妥，见好就收，切勿贪功冒进。”
“末将领命！”说罢，梁诚抱拳一礼，转身走出营帐，消失在夜色之中。
梁诚躺在简陋的床铺上，却无一丝睡意，辗转反侧间，营帐的帘笼被重重地掀开又垂落，许嵩拿了酒肉过来。
梁诚一骨碌从床上跃起，满脸堆笑地迎了上去，他双手接过递来的酒肉，又麻利地找出了两个杯子，斟满了酒，递给了许嵩，随后，他又为自己也倒上了一杯，
“少将军这是有心事？”
“我哪有什么心事，尚未婚配，不像中良将有妻儿美眷在家中等候，今夜突袭，生死难料，本该我领兵去的，你非要抢了去，未必是头功，说不好会掉了脑袋。”
梁诚握着杯子的手微微发颤，心跳也快了几分，脸上依然挂着那一抹惯有的笑意，他慢慢地抬起手，将杯子送到嘴边，轻轻地啜饮了一口。
这话像是刀子已般直刺他的内心，他不得已，家道中落，妻儿过惯了优渥的日子，清苦的日子真就过不了，抱怨声日浓，让他不堪烦忧。
“少将军这话严重了，我哪敢抢头功，突袭蛮人主将营地的行动，凶险无比，您是大将军独子，身份尊贵，将军对我有知遇之恩，更待我如同亲子一般，我甘愿为将军战死，也愿意为少将军掉脑袋。”
许嵩举起酒杯，道：“喝酒，是我肚量小了，愿我们都能平安归来。”
“少将军言重了。”梁诚用双手托起举杯，杯底与少将军的杯口轻轻一碰，“愿我们都能平安归来。”他脖子一仰干了杯中酒。
许嵩把空杯朝下，未见一滴酒落下，随后放下酒杯，起身告辞，没有多留。
梁诚将许嵩送至营帐门外，转身返回桌案旁，独自饮酒、吃肉，没一会儿，他的眼皮开始沉重，便支撑不住，身子一歪，倒在了桌案之上。
戌时，暮鼓敲响第一轮，许嵩带着一万骑兵趁着夜色出发，许诺也悄悄混进了队伍里。
蛮族主帅的营帐坐落于中央要地，正好位于通往庸门关北门的直线之上，距离不过百里之遥。此布局可谓攻守兼备，既方便向前发起猛烈攻击，又能在不利之时迅速撤退，保持机动灵活。
在营帐的东西两侧，两大分营悄无声息地隐藏在北门百里之外的长城两侧，随时准备出击，特别是西侧营地，更是可以利用地形优势，翻山越岭，抄近路直取南门，形成意想不到的奇袭。
许诺见状，心中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同样的计谋，竟然被敌人如法炮制了两次，三面围剿之势已经形成，形势异常严峻。
前后夹击的话，八千精锐士兵如同困兽犹斗，面对蛮人那如潮水般汹涌而来的三万大军，显得力不从心。
同样，南门的情况也同样不容乐观，三万士兵虽众，但面对蛮人更为庞大的五万兵力，却显得捉襟见肘。
前一世，许安之闻讯，从北门赶到南门救援，最后折损了四五万兵力，才勉强逼退蛮人的进攻。
令人痛心的是，夜袭中，梁诚率领的八千精兵全军阵亡，梁诚怎么就一个人逃了回来呢？蛮人又是怎么知道夜袭的计划的呢？
前一世此战，父兄必是中了计。
许诺道：“阿兄，军内一定有细作。”
“你还怀疑梁诚，我看不像。”
“到时候便知。”许诺没有和他争辩，而是侧耳倾听，主营帐内，一声声如雷般的鼾声此起彼伏，回荡在静谧的夜色之中。
值守的哨兵穿着厚厚的棉衣，蹲在望楼上打瞌睡，巡视的士兵也没有几个，蛮人夜间的防卫实在是松懈至极，没费多大功夫，就全部灭了。
粮草库旁，一胖一瘦两个倭人，口中呼着白气，胖子对瘦子说，“齐人亥时才出发，现在还早，我们先睡一觉。”
“区区八千兵马，竟敢与我两万大军为敌，还想打粮草库的主意，真是白日做梦！”两人对视一眼，满脸不屑，大笑出声。
两人转身，准备前往库房内寻个舒服的地方休息，然而，就在这一刹那，脖子一凉，人已经倒地。
许诺首当其冲抹了两个人的脖子，扬起手臂做了手势。
“阿兄，这其中必有诈，你先静观其变，我去去就来。”
说完许诺就朝西边跑去，许嵩一个箭步上前抓住了她，“干什么去？”
“确定一下蛮人东、西营的人数，才能做下一步的计划，你先等着，很快。”
“别胡闹，要去也是我去，你待着。”许嵩急了，他后悔带许诺来了，每次都不按套路出牌。
“别争了，我比你轻功好些。”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许诺回来了，急道：“阿兄，西、东两营大约有两万人，都已经整装待发了，他们这是要东西夹击。”
“你且为我留下千人，我自有妙计，我意纵火焚其粮草与主营帐，火光冲天之际，蛮人必定惊慌失措，阵脚大乱。届时，你便率领剩余兵力扼守其退路，务必先歼灭主营帐内的蛮人，待梁诚率领八千精锐赶至，便可前后夹击，将东西营的蛮人一网打尽。”
许嵩思索了片刻，道：“我留下，你去断路，主营里至少有七八千人，太危险了，我不能让你冒险。“
“阿兄来不及了，兵行险招，你给我信号，我就点火。”许诺催促道。
不管是什么时候，许诺都比他果敢，脑子也比他转的快，许嵩道：“小心。“
兵分两路，许嵩带着九千人悄悄绕过蛮人的营地，蹲守在回路，给许诺发去了信号。
许诺带着百人，点了百十个营帐，刚退守到一里地外，火苗伴着北风，就烧了起来。
不过须臾之间，火光已然冲天而起，浓烟滚滚，遮蔽了半边天空，蛮人们惊慌失措，呼喊着从营帐中鱼贯而出，脸上满是惊恐与迷茫。
许诺猛地挥动臂膀，发出一声震天的呼喊：“杀！”
她率领一千将士冲进营地的一刹那，蛮人们还在惊愕之中，未曾反应过来。
与此同时，许嵩拔刀向前，高喊：“攻！”九千将士挥着长矛向着主营地进发。
长矛横飞，利剑闪耀，刺目的血光在战场上肆意飞溅，空气中弥漫着血腥的味道，令人作呕。
在这被血光吞噬的时刻，蛮人们如鸟兽四处奔逃，惊慌失措，手中的武器早已不知去向了。
蛮人主营地内厮杀声震天，伴着被火烧着皮肤的惨叫声，被惊扰的马叫声。
火光中，许嵩看到许诺，她正挥刀接连砍死两个北蛮士兵，刀尖上带起的血珠在空中画了半条弧线。
一道迅疾的黑影突然跃上马背上，他扭转马头，火光大盛，许诺的瞳孔也在这一刻收缩，她清晰地看清了那张脸——是北蛮的主将乌卓。
许诺高声呼喊，“阿兄，这乌卓便交由我去追捕，你留下收拾残兵俘虏，快速整顿兵马，后撤十里，等待与梁诚会合，按原计划行事，务必小心。”
说完便纵身上马，朝乌卓逃离的方向追去，留给许嵩一个策马离去的背影，没有给他反驳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