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名将排行榜(二)
【大秦名将排行榜第七名,名将之子,夺楚城池,水淹大梁,连灭三国,通武侯,王贲。】
王贲,他儿子?
王翦饱经风霜的脸上,一双眸子依旧如年轻时那样,深邃而明亮。他就知道,就连李信那小子都能上榜,他儿子定不会屈居李信之下。
众臣朝王贲投去羡慕的目光,王贲能上榜也在他们的意料之中。
被满朝文武如此注视,甚至连陛下的目光都投放在他身上。王贲一张俊脸涨的通红,他激动地朝天幕摇了摇手,想表示自己只是分寸之功,当不起如此成绩,忽地又反应过来,神女高高在上,岂会在意他如此稚童的举动。
想通后,王贲有些拘谨的站在原地,眼神实在不知该往哪放,他一向是个不多话的人,面对众人的艳羡目光,着实不知该说些什么场面话。
此时,天幕中宋辞已经细致地描述完王贲一生的成就。
正当王贲以为要继续下一位时,天幕接下来的话,却令他震惊不已。
【秦皇三十三年,武成侯王翦去世,其孙王离继承其爵位,不久后通武侯王贲亦逝去。
相比于自杀身亡的枭雄吕不韦、战神白起,王氏父子的结局可以说得上是善终。
王氏父子能立不世功勋,到最后功成身退,亦离不开王翦的智慧。
翦用反间计,买通赵王身边的宠臣郭开,诬陷李牧谋反,坑死了赵国的护身符李牧,李牧一死,王翦立马就向赵国发起进攻,李牧不死赵国不灭,李牧用兵如神,未有败战,为赵国鞠躬尽瘁,不能身死沙场,却死在自己孝忠的帝王手中,实乃千古之憾事。
李牧之死于赵国而言是灭国之灾,但对秦国而言,却加速了大秦一统的步伐,也成就了王翦的名望。
坑死李牧只是其一,王翦最大的智慧体现在灭楚之战上。
王翦率六十万大军出征之前,多次向始皇帝索要美田宅园,在旁人看来,王翦实在贪心,但于始皇帝而言这样的王翦才能让他放心。
王翦当然没有造反之心,但他得让秦王相信他没有造反之心啊!
嬴政送大军出城时,王翦向嬴政索要田地,秦王立马便将咸阳以东的万亩良田赐给王翦。
大军还未到达楚国,王翦又派一子去给秦王送信向其索要房屋,秦王又将城中的第五府邸赐给他儿子。
此后行军途中,王翦接二连三派人催秦王赏赐宅子、田地、围猎场等。
众亲信皆以为王翦此举必招致秦王厌烦,但相反秦王每次都高高兴兴地答应了。
“我不多请田宅为子孙业以自坚,顾令秦王坐而疑我邪”。
王翦此举就是要让秦王意识到他就是秦王手中的风筝,无论他飞多远,他的命门,即他的家人,始终都在捏秦王的手中。
伐楚之战中王翦稳如盘松,步步推进,楚国名将项燕战死,楚军溃败逃亡,楚国也随之灭亡。
此战之后,王翦威望空前绝后,所谓功高震主,自古以来,寻常帝王都不容许卧榻之侧有猛虎酣睡,更何况是千古一帝的始皇帝。
当然睿智的王翦是不会给始皇帝发错的机会,他凯旋归来之后没有再向秦王讨要赏赐,而是交还兵权,回去做一个富家翁。
嬴政怎么会看不出王翦的心思,对于听话的臣子,嬴政还是愿意给他们一个好的归宿。
王翦在用兵上许不及白起、李牧,却是战国四大名将中唯一得善终的人,为将者善断君心,才得善始善终。】
“秦皇三十三年?”
如今陛下已为王二十八年,如此说来他和父亲会在五年后死去!
王贲一时有些精神恍惚,五年后他才不过刚到知天命之年,怎么就死了呢!
王翦倒是看的开,他如今已是八十五岁的高龄,五年之后,他都已经九十岁了,已经算是非常高寿了。
但看儿子面色有些许苍白,王翦收敛了脸上的笑容,贲儿许是被吓着了,待回去安慰安慰他。
生老病死乃是人之长情,他王翦可不追求什么仙道,他只在乎今生功名利禄,至于神女给的称赞,他亦欣然接受,只不过…。
王翦往上位之人看了过去,目光正好对上那人了然一切的目光。
王翦顿时老脸一红,颇有些不好意思,他早该料到的,当初那个从吕不韦、缪毒手中夺权的少年帝王,该有怎样的深沉心思。
君臣间相视一笑,过往的猜忌皆融进王翦双颊的酒窝之中。
“夏无且,着你即日起随侍在王爱卿左右,保他百年长寿”。
“诺!”
一名腰挂药囊,身着褐色深衣的中年医者,上前一步躬身应诺。
医者乃是夏无且,曾以药囊提荆轲。
夏无且的那一掷,为秦王争取了机会,获秦王赏赐黄金二百镒。
夏无且于医术一道颇有心得,有他在王翦身边为他调理身体,嬴政才稍许安心了些。
王翦于他于秦国而言不仅仅是功臣,更是大秦军事力量的代表,王翦可得养好身体继续为他开疆拓土。
王翦心生感激,朝嬴政的方向深深作了一揖,斑白的发丝被整齐的束在头顶。
柱国老将向这世上最尊贵的男人弯下了腰,嬴政神色有些复杂,王翦终究还是老了,大秦必须要找到下一位大将来顶替王翦的位置。
天幕下,赵王宫。
郭开俊秀苍白的脸庞上露出几分惶恐,他跪坐在席位上,侧身望向赵王偃的方向。
赵王偃虚浮的面容掩映在昏黄的油灯下,郭开一时有些看不清他的神色。
空旷的大殿萧瑟寂静,唯有两人的呼吸声清晰可见。郭开忍了又忍,终是先开了口,“大王!臣都是为了大王着想啊!”
赵王偃掀起有些浮肿的眼皮,昨日王后缠了他一整夜,他至今仍在回味王后那一身滑若凝脂的肌肤。
床第缠绵间,以往热情开放的王后却一反常态,哭的梨花带雨,那副娇娇的模样,可把赵偃心疼坏了,在他的一番追问下,王后才说出太子赵嘉前些日子趁自己外出行猎时对自己无理一事。
索性后来迁儿及时赶到这才没让公子嘉得逞。
赵王偃一听当即勃然大怒,无状竖子敢耳!赵偃今日宴请太子太傅郭开,正准备和郭开商量如何处置太子的事宜。
推杯换盏间,适才赵王偃正双目迷离地望着天幕中的女子,那神女生的玉颜丹唇,姝色无双,当真是世所罕见。
沉迷于美色的赵王偃一时倒是忘记和郭开商量如何处置太子嘉了。
然正此时,那瑰姿玮态的神女说出的话却令他遍体生寒。
赵王偃握紧手中的杯盏,被酒色所沁的混浊双眼难得清醒了几分。
他看向郭开,嗓音有些嘶哑。
“卿方才同孤言李牧、司马尚欲反?”
郭开顿时心跳如鼓,他自幼为赵王偃伴读,极会揣摩赵王偃心意,但瞧赵王神色不明,郭开心中有些忐忑。
神女所言皆是事实,是他收受秦国重金,命人散布李牧的谣言,但这能说吗,他要是说了,即便赵偃再宠爱他,赵国宗室的那些老东西也得把他弄死。
想及此,郭开面容渐渐柔和下来,他膝行两步挪到赵偃身前,拽住赵偃红色常服的双手在朱红的映衬下更显得白皙修长。
郭开眨了眨眼睛,一串串泪珠似玉色的琉璃划过俊秀的面庞。
“大王,臣所言皆是为了大王着想啊!”
眼前之人柔弱地跪在自己脚下,赵偃伸出手抚上郭开欣长柔软的脖颈,手下的触感是那样的细腻。
郭开的身体有些僵硬,须臾又软了下来,他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向赵偃,嗓音柔软而清澈。
“大王,开都是为了你啊!”
赵偃虚浮的眼皮微微向上挑了一下,面上的笑容不达眼底。
“太傅啊!孤该拿你怎么办呢!这些年孤待你不薄啊!你就是如此回报孤的?”
掐住郭开脖子的右手渐渐收紧,赵偃虽沉迷酒色多年,但少年时也是精通打马游猎的,故手上功夫并不虚弱。
郭开无才无德,只空有一身秀丽的皮囊得赵偃喜欢。
“大王……,咳咳,大…王。”
赵偃面容扭曲,手背上的青筋暴起,郭开面色涨的通红,俊秀的面容上一双桃花眼突兀地可怕。
突然,赵偃卸下了手上的力道,他一把把郭开推倒,站直了身子,笑容癫狂。
郭开匍匐在地上剧烈咳嗽着,差一点,只差一点他就死在赵偃手中了。
缓过气后,郭开蜷缩着身体,双手环抱自己的双臂,不敢抬头看赵偃的面容。
“郭开啊!郭开!这么多年来孤把你宠到骨子里,你说的什么孤都听,孤听你的话把迁儿的母妃纳入宫,孤知你不喜廉颇,亦听你的话把廉颇弄走,可你是怎么回报孤的,你是想要孤做亡国之君啊!”
赵偃神色凄楚,赵国近两百年的社稷竟毁在了他的手中。
如今天下人皆知他宠信郭开,自毁国祚,他有何面目见赵国人。
赵偃端起一盏青铜宫灯,散着乌黑的长发,似夕阳余晖的昏黄灯光照在一张苍白到诡谲的英朗面庞上。
“阿开,你同我一起走吧!”
赵偃坐在郭开的身旁,目光望向遥远的天幕。
郭开瞳孔放大,赵偃是疯了吗?他在说什么癫话,鬼才愿意和他一起走,他以往对赵偃所做的一切全都是为了权势,假使赵偃是个普通的布衣黔首,他连看他一眼都觉得厌恶。
郭开挣扎着想要远离眼前这个疯子,却被赵偃一把抓住了脚踝,力气之大,郭开瞬间摔倒在地上。
“疯子,疯子!”
郭开怒吼着,想要挣脱赵偃的束缚。
“阿开!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最亲近的人,我厌恶了这个世间,我那么宠你,你应该陪伴我的!”
赵偃狂笑着,把手中的铜油灯点燃了殿中的帷幔。
须臾,殿中火焰四起。
郭开被赵偃压制着无论无何都挣脱不开,他渐渐绝望起来,口中不断咒骂着赵偃。
“阿开,你一直都是厌恶孤的吧!否则怎么会一直把孤往绝路上引呢!”
郭开已无力挣扎,殿门被赵偃从内拴上,殿外人声鼎沸,宫人在太子嘉的指挥下不断撞击着殿门。
郭开把脸转向赵偃,“你一直都清楚我在做什么,为何不杀了我?”
赵偃伸手为郭开理了理面上的乱发。
“因为,你是阿开啊!是幼时的赵偃最好的玩伴,我们曾是彼此最亲近的人,你想要的我总会让着你!”
郭开笑了,俊秀苍白的容颜浮上一抹鲜红,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看向殿门外的方向。
可他想要的从来都是权力和美色啊!赵偃只是他享用权势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