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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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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

    刚才的短暂插曲被温榆刻意忽略掉,在他离开后,她去了趟洗手间,想要洗把脸,水花刚扑到脸上,才发觉场合不合适,她该保持妆容完美——

    假如这身山寨款礼服注定要让她被笑话一场,那至少,她应该保持全妆,如此一来,狗仔抓怕的照片不至于让她太狼狈。

    简短调整过后,她进了宴会厅。

    满场衣香鬓影,连灯火也跟着暧昧,巨大的水晶吊灯散发炫目光晕。

    不知是不是光影效果太好,还是设计上运用了什么别出心裁的心思,那些吊灯散射出来的光芒,竟有几分像跃动的烛火。

    宴会厅里人影攒动,大多人她不认识,她定了定神,视线聚焦在前方一抹人影身上——

    岑亦白。

    男人长身玉立,身姿挺拔,黑色西装质感高级。

    他微侧目看了一眼这边,神色如常,甚至冷漠,接着,他不经意般移开目光,与人交谈,姿态雍容华贵。

    被人众星拱月般对待,他似乎早已习惯这一类阿谀逢迎,脸上一副拒人千里的冷淡态度,可举止又那么斯文,富含教养,却带着点到即止的疏离,纵使如此,他也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

    男人左手轻轻摇晃一杯香槟,白色泡沫在淡金色的酒液中不断涌出。

    末了他微抬眼扫了一圈,似乎没注意到任何人,又好像隔着重重人影不经意般望了她一回,那目光透着昭然的冷淡。

    温榆扯了扯嘴角,心中浮起一丝莫名的镇痛,像针扎,空落落的心脏里堆满苦涩情绪,化作一缕哀愁的风从心间散出。

    苦闷,忧愁,不快,重重能够压垮一个人的情绪在这一刻爆发,她已打起退堂鼓。

    去他的晚宴。

    难道一整晚她要穿一件山寨廉价的裙子游走于这座豪华绚丽的庄园听人奚落吗?

    没有这样的道理。

    她心底暗骂几句,转身离开。

    身后一道柔柔女声叫住她。

    “温小姐。”

    她回头,目光对上一抹浅黄色调的人影,那是今日晚宴的东道主,不久就要和庄园主人的独生子走入婚姻殿堂的童小姐。

    童小姐是洛水镇人士,会说一口地道的洛水方言,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童小姐执意要与她做朋友——

    刚刚在三层的休息间合影之后,她们已互相添加联系方式。

    童小姐一袭浅黄晚礼服,飘逸的轻纱一层层叠拢,裙裾别几多黄玫瑰,清雅不失妩媚。她端来一杯香槟递给温榆,温榆出于礼貌,伸手接了。

    “温小姐今日好像有心事,是否因为菜色不合胃口?”

    “不是……菜品很好,我只是不饿。”

    童小姐似乎真的以为是菜品不好,甚至招手叫来侍应生。

    温榆浅酌一口香槟,喉头暴发一阵酸苦,呵,和啤酒好像差不太多。

    童小姐轻抿一口红酒,目光移到稍远处那抹黑色人影上,温榆随她目光望去,握香槟的那只手隐约颤抖。

    男人似乎是全场除去准新郎之外的另一个中心。

    他几乎不用挪动一步,人人都把目光分给他。

    从来都是他人殷切赔笑来找他攀谈,而他只需站在那里听人恭维,什么也不需要做,那些人都当他是佛一样供着,连闲谈也专挑他感兴趣的话题。

    许是她不胜酒力,目光已经一片模糊,头也有些晕眩,可童小姐还在,她只得打起精神应付。

    旁人几句闲聊,她得知童小姐家里同样生意做得很大,业务几乎能铺到全中国。

    她未婚夫投其所好在檀城打造生态产业园,那些水果罐头和茶叶运往全国各地销售所倚仗的物流就是童小姐的家族企业之一。

    除去商贸物流,童小姐家里的公司经营的业务范围还涉及乳业、肉食品加工、房地产、金融、投资……总之很多很多,种类复杂到让人一头乱麻。

    温榆并没记全,只得出一个概念:童小姐亦是天之骄女,家里很有钱。

    人人都羡慕童小姐嫁得好,殊不知童小姐自己就是名副其实的千金,不靠嫁给许家独子,她也一样锦衣玉食。

    童小姐对自己的未婚夫尚还算满意,整晚目光不离未婚夫,似乎生怕在场的女明星和未婚夫暗送秋波。

    她喝了口红酒,揶揄般对温榆说:“我原以为自己马上要结婚会很开心,可真的要结婚了,我好像没有自己想象中那样开心,需我操办的婚礼事宜多如牛毛,我已没有娱乐时间,看场电影都没空,好累哦。”

    温榆怔了半秒,笑着问:“我听说童小姐和许先生是一见钟情?”

    “算是吧,我在美国留学那会儿,有次跟朋友去音乐节,人挤人台上唱得正欢,我差点跌倒,有一个人从背后扶住我,就是我未婚夫喽。”

    “可能是玩儿太嗨了,音乐节狂欢人挤人,我被他抱在怀里对视了几秒钟,他居然在人群里拥吻我!我竟然没有拒绝……”

    “才认识几个小时好吗?现在想想,当时我应该甩他一巴掌,再告他性骚扰才对。”

    “……”

    童小姐面色红润,似乎有些怀念从前,半眯着眼看着那边与人闲谈的未婚夫。

    “有人劝我不要嫁他,怕我家财旁落,我倒不担心这些,他是独子我是独女,财产这种事情交给我爸爸处理就行,我生来不爱做什么女强人,只愿做富贵闲人,再说未婚夫家比我家还要富有,不知道那些人担心什么。”

    “我现在只担心一件事,男人嘛,尤其是有钱的公子哥儿,喜新厌旧是常事,想想要是哪一天他厌烦我,我会受不了。温小姐,我一定是恋爱脑,怎么办,能不能治?”

    温榆握着玻璃酒杯的那只手一顿,状似不经意般垂眸微笑说:“这种症状,应该不太好治吧。”

    童小姐莞尔一笑,拉她朝未婚夫那边去,一边开玩笑说:“假如我在美国先邂逅的人是岑先生,一定治都不想治了。”

    “……”

    温榆抬起眸望那边,神思一滞。

    来攀谈的人已渐渐散去,只剩下童小姐的未婚夫许开尧和岑亦白,他们俩是好友,此刻正悠闲地各自靠着一面灰金色墙面闲谈。

    男人姿态随意,手上已换了杯威士忌,冷白的指节微曲,褐色酒液在杯中轻轻摇晃着饱满澄澈色泽。

    温榆晕眩的头脑一瞬清醒。

    理智让她却步,她拉过童小姐的手,抱歉地笑笑,说:“我想去一下洗手间。”

    童小姐只好放过她,她得了空,逃也似的转身出了宴会厅,头晕脑胀地认不清路,差点走到男厕,幸好一个公关人员为她指了条明路,这才没有出糗。

    洗了把脸,她也不管妆花不花了。

    正要离开,小方包里手机不停振,她深呼吸两下,接听了。

    庄思绮像是专门来查岗。

    “温榆,那边情况如何?你有没有遇上赵总?”

    温榆清醒了一些,睁开眼看着镜子里已经花了妆的人,语气凝滞地问:“庄姐,什么赵总?”

    “你别装傻,你和乐儿的邀请函我找赵沛然拿到的,不然你以为你们俩怎么进得去?赵总人好说话,帮了你不止一回两回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和他过了明路?”

    “庄姐,我和赵总不会挑明,你懂我的,我不接受那些潜规则。”

    “我知道你不接受,可是温榆你有没有想过,这个圈子不是那么容易走下去,不付出点什么,根本拿不到想要的你懂吗?赵沛然不是慈善家,他帮你拿资源一定有所图谋,这么说吧,他也不是想玩儿你,他是想跟你结婚,你有什么不满意吗?多少人上赶着嫁他,送上门给你你还不要了,怎么想的?”

    “庄姐,我……”

    温榆忽然很想吐。

    她就不该喝酒,这些年为了保持上镜经常不好好吃东西,她的肠胃有些失调了,吃了生冷的东西经常会恶心。

    庄思绮语重心长:“好好考虑一下吧温榆,赵沛然事业有成,在圈子里也是有名有姓的资方,他喜欢你是你的福气,干嘛拒绝?你不是打算踏足电影圈吗?赵沛然手头就有个好项目,你只要跟他点头说愿意,到时候他接触的那些资源你可以随便挑。”

    对着流理台干呕了一阵,温榆缓了缓神,目光落在镜子里苍白的人脸上,气若游丝:“庄姐,我先挂了。”

    挂断电话,温榆蹲坐在大理石流理台旁放空了好一会儿,她眼前一片空白,连耳朵也听不见任何声音,她进入了一种只有自己存在的世界,不允许任何人打扰,直到她愿意自己走出去,否则谁也别想闯入。

    她知道赵沛然对她的帮助出于怎样一种心思。

    真心想和她结婚也好或者只是玩一玩儿也罢,她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应付另外一段感情,就好像被蛇咬过的人,对蛇这一类爬行动物的恐惧回延伸到十年之久,又或者,一辈子。

    再回到宴会厅,灯火依旧辉煌。

    或许是心情过于糟糕,浑浑噩噩间,温榆看谁都像戴着面具,幻想着他们会随时随地撕开脸上的面具,张牙舞爪地张开血盆大口朝她狰狞可怖地扑来。

    目光漫无目的地转了一圈,没发现赵沛然在这里,她心头绷紧的弦松懈,一瞬长舒了口气,眉头也跟着舒展开来。

    侍应生托着托盘过来,站在她面前稍作停顿,她正欲摇头,可一抬眼,却瞥见赵沛然同宋乐儿在不远处的长桌一侧交谈,二人似乎相谈甚欢。

    不知怎么了,她竟希望宋乐儿可以继续缠住赵沛然,那么她就不用应付他了。

    可事情总是朝出乎意料的地方发展,赵沛然不仅看见她了,还立马撇下了宋乐儿朝她的方向快步走过来。

    她心一跳,脸上已习惯性地漾开一个得体微笑,并非出于自愿,不过是伸手不打笑脸人,说不定赵沛然会看在她态度较好的份儿上,等她摊牌的时候,他可以对她网开一面。

    如果得罪赵沛然,她大概率在圈子里也不会太好过,不如息事宁人。

    赵沛然穿一袭剪裁得体的西装,整个人其实可以用风度翩翩来形容,可惜她对他没有感情,再怎么装也装不出来喜欢他的模样,她再怎么说服自己投入他的怀抱也难以做到。

    演戏总有ng的时候一条不行可以重来,可是生活不行,没有人可以一直伪装,她做不到假装对赵沛然敞开心扉去拥抱他。

    “温榆,你脸色很不好,是不是不舒服?”赵沛然脸上的关切不是假装,他搀扶住她一只手,“去休息一下吧,你不喜欢这种社交场合的话,那我送你回去。”

    温榆拂开他的手,勉强支撑起微笑说:“不用了赵总,我有车。”

    撒了一个谎。

    宋乐儿似乎对赵沛然有意思,现在正虎视眈眈盯着这边看。

    万一宋乐儿又给她使绊子,这荒郊野岭的就一座庄园,她要怎么回市里?走路吗?

    想到这儿,温榆苦笑一回。

    她是万不得已才和眼前的男人虚与委蛇,可这副景象落在旁人眼里,就是别有用心了。

    岑亦白抿了一口威士忌,烈酒入喉如火烧一般灼烫,这样烈的酒,他竟仰头一饮而尽。

    一旁的许开尧见此情形不免失笑,揶揄:“怎么,借酒消愁?不像你啊。”

    岑亦白并不搭话,烦躁着撇开视线不看那抹身影。

    她的笑在他看来是那么刺眼,这让他心口难挨地灼烧着。

    许开尧做为东道主,准新郎,今晚的派对玩儿得很开,他请来娱乐圈众多大腕儿活跃气氛,根本不管许董事长会不会不适应这种灯红酒绿的狂躁而气得半死的心情。

    台上正深情对唱的是圈内流行乐的天王天后,那边和他的未婚妻贴脸嬉笑的是新晋影后,派对池子里摇头晃脑弹着吉他的是一支名声大噪的摇滚乐团,宴会厅简直群魔乱舞。

    而另一边隔开来的大餐厅,和许董事长闲聊吃着晚餐互相吹捧的那批老古董们,身价不是百亿就是千亿。

    过了会儿,许董事长嫌音乐太吵,出来叫了停,安排上早已等候多时的一支知名管弦乐团演奏起了最爱的古典乐。

    没意思。

    许开尧摇头笑,掏出烟盒,摸一根烟叼嘴上,一根烟递过去。

    岑亦白冷着脸接了,叼嘴上,一只手伸进兜里找火机,没捞着。

    不用许开尧过去替岑亦白点烟,立马有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主动靠过来,两只手虔诚地捧着zippo,像供菩萨似的,拜祖宗都没他这么殷切。

    岑亦白只是冷淡地半勾下脑袋,不耐烦。

    那人伸长手,zippo举得更高,就差上去喂了。

    许开尧被逗笑,吐一口烟,云烟缭绕,心情大好,他也半开起玩笑。

    “刚刚你一直看哪个女明星呢?看你烦的,谁惹你了,哥们儿的好日子你就拉着张脸存心给我使绊子是吧?”

    岑亦白还是拉着张脸,手指夹着香烟放到嘴里抽一口,一口烟喷出来模糊他半张脸,不留情面看着许开尧:“今天少烦我。”

    许开尧呛到:“你要是喜欢哪个女明星都不用开口,这不就自己过来投怀送抱了?岑亦白,你到底行不行啊?别跟我说你连一个女明星都不懂得怎么泡。”

    岑亦白忽然笑了,语气有些玩世不恭:“你懂,你上。”

    许开尧抽烟的手一顿,指了指自己未婚妻,一脸无奈:“别,我可不敢,母老虎发威不是闹着玩儿。”

    过了会儿,许开尧还是认为岑亦白今天很不对劲儿,刚他那眼神,盯什么似的,别人碰一下都不行。占有欲作祟。

    “到底哪个?”许开尧叼着烟看了一圈,随手一指,“宋乐儿?周薇予?杨兮?文楚灵?”

    岑亦白抽着烟,没搭理他。

    许开尧忽然一指正中心跟许董事长跳舞的那个影后,语气揶揄:“不是,你别跟我说你看上她了吧?行,岑总牛逼,喜欢大自己二十的。”

    岑亦白本来就烦,想把烟摁了,听许开尧这么一说,拿起烟头就按到许开尧手背烫了烫。

    许开尧顿时杀猪一样。

    “至于吗你至于吗你?!烫死我得了!”

    岑亦白冷淡撂下一句:“至于。”

    “……”

    许开尧福至心灵,不经意般看向温榆,而温榆匆忙收回视线,像做贼。

    也许是她想多了,她刚才和赵沛然周旋时……好像看见岑亦白一直盯着她看。

    那道目光灼热,好像只要她继续和赵沛然说话他就会立刻冲过来伸手掐死她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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