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7章 你我终归不是一路的（五）
秦至虽然没有完全相信玉含仙尊的话，但也因为那些话而产生了一些怀疑。
之前在极寒之地，玉含仙尊就跟他说过很多次他们之间的关系，他们之间经历了一切，只是那个时候，他一心以为玉含仙尊是想要逃走，才故意说那些话来欺骗他。
现在想想，倒是觉得那些话……不一定是骗人的。
在玉含宫住了一段时间，秦至发现自己竟然十分习惯这样的生活。
毛团和酥酥每天都有自己的功课，多数时候是玉含仙尊教导他们，小部分时候是秦至看着他们。
但酥酥也会到山下同其他的宗门弟子一起训练。
在这里住得时间越长，秦至便越发觉得这里很熟悉。
慢慢的，他发现自己身上的魔气在逐渐消失。
脑子里也开始出现一些陌生的画面，可这些画面出现得多了，他便又开始觉得熟悉。
也在思考……他到底是谁？
直到有一日，魔修尊主忽然出现在玉含宫。
秦至本在后山溜达着，他觉得这里越发让他熟悉，想起玉含仙尊同自己说过的那些话，开始相信对方说的都是真的。
若玉含仙尊说的是真的，那……魔修尊主呢？
难道魔修尊主真的在说谎，他根本不是他的哥哥？
他真的……才是害死自己爹娘和妹妹的凶手吗？
随便寻了块石头坐下，秦至开始发呆，熟悉的魔气忽然出现，即便没看到对方的身影，秦至也知道是谁来了。
但他没出声。
魔修尊主也知道秦至肯定察觉到自己来了，也没说话，从一团迷雾里走出来后，负手走到了秦至身旁。
他站在魔修尊主身旁，见秦至看也不看他一眼，淡声开口问道：“阿至，玩够了吗？该回家了……”
秦至依旧没看他，看起来反倒挺轻松自在的。
好一会儿后，秦至才道：“你应该知道，我说不想回火荣山不是在开玩笑。”
魔修尊主察觉到了他平淡语气下含着的怒火。
顿了顿，还是道：“本尊说了，这个地方不适合你……”
说着，便朝着秦至伸手，像是要把他拽起来带走。
可秦至在他碰到自己之前反手一挥，强大的魔气朝着魔修尊主挥去，魔修尊主不得不闪身避开，却还是被伤到了。
魔修尊主眉头皱起，没想到秦至哪怕失去了所有的记忆，哪怕相信了他是他的兄长，还是对他这么冷漠。
他真的彻底失去了所有的耐性。
“阿至，你若是再这样，兄长可就要不客气了……”
秦至已经站了起来。
他能感受到山下有不少魔修在待命，魔修尊主虽然独自上来，但只要他一声令下，这里便会有一场恶战。
秦至问道：“你这是要做什么？”
不知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思，哪怕他现在已经不相信魔修尊主说的话，但还是不希望魔修和仙修打起来。
他说：“那些围剿火荣山的仙修已经被我重伤了大半，你也险些把他们赶尽杀绝，如今，他们撤离了火荣山，不会再去火荣山找你的麻烦，有我在这里替你守着，他们不敢再去找你的麻烦。”
顿了顿，又道：“若他们还去打扰你的清净，我保证，绝对不会放过他们。”
可魔修尊主想要的却不是这个。
他不在意道：“我根本就不在乎他们是不是想要杀我，我现在只要你跟我走。”
秦至蹙眉，有些不悦了，“我说了，我不喜欢火荣山，我不想回去。”
魔修尊主却淡声道：“你若是这般喜欢这里，不如兄长将这里拿下，往后我们兄弟也可以一直住在这里，到时候……就让这里的仙修成为你我的奴隶，你喜欢谁便要了谁。”
而后他浅浅一笑，“好吗？”
秦至蹙眉。
这话却听得宗主和几位殿主心情复杂。
魔修尊主的确厉害，但山下围着这么多的魔修，而魔修尊主这次闯进来也没刻意隐藏自己的气息，他们自然能察觉得到。
甚至，他们能清楚地感知到，魔修尊主说的这些话，就是故意说给他们听的。
或许是想要吓唬他们，或许是希望他们能识时务一些，也或许……是想离间他们和秦至。
只要他们对秦至生出怀疑，甚至是对秦至先下手为强，秦至就会被迫和魔修尊主联合起来。
玉含小师弟可以抵抗魔修尊主，他们几个加起来却未必是秦至的对手。
好在秦至蹙眉之后，直接开口拒绝了魔修尊主的提议，“我说了，仙修若是再围剿火荣山，我一定不会放过他们，但你也不能带着你手底下的魔修……”
话还没说完，魔修尊主便哈哈大笑起来。
听着这笑声，秦至不悦道：“你笑什么？”
“我笑你天真，”魔修尊主的衣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他们之间的气息形成了交战的状态，“阿至，你当真以为他们会把你当成自己人吗？眼下，他们需要你的庇护，所以才会对你和颜悦色，但若是哪一日我不在了，你变成了这世间最大的魔头，你以为到了那个时候，你所谓的爱屋及乌……还能得到他们的感激吗？”
秦至没说话。
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能得到这些凡人的感激和喜爱。
他在乎的，从来只有玉含仙尊。
但这些话，他不需要跟魔修尊主解释。
所以也只是回了一句，“这就不劳你操心了，这些凡人是感激还是恩将仇报，都是我自己的事情，不会连累火荣山。”
魔修尊主似乎还打算说些什么。
秦至却又率先开口道：“不过，我倒是有个问题，一直很想问你。”
从秦至的眼神中察觉到了什么，魔修尊主没再说话。
“我……”秦至往前走了两步，逼近了魔修尊主，“我真的是你的兄弟吗？”
这话听起来问得没什么情绪，但魔修尊主知道，秦至既然问出来，便说明他心里已经有了自己的答案。
自己再说什么，也不过是辩解。
况且，他早在秦至要跟着玉含仙尊回到云霄宗的时候，就猜到了会是这样的结果。
“你是有了自己的答案，还是想从我这里要一个答案。”
秦至看了魔修尊主许久。
其实他早就有了自己的答案，随着自己在玉含宫住的时间越来越久，他越发觉得自己原本就属于这里。
也或许，是他本就有私心吧。
“你回去吧。”秦至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