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上药
水璃芊屏退了屋里的人，只留了王大志和野人在场。
她对岁欢道:“去请太医进来，另外准备好剜肉器具”。
“是！”，岁欢退了下去，很快就有几名太医走了进来。
桌子上铺了白布，上面摆放着用酒消毒后的锋利小刀、小弯刀、镊子、纱布、药罐。
几名太医将手洗了几遍，连指甲盖都洗的发白，用酒消毒后开始给沈听舟剜掉腐烂的肉。
水璃芊低声对他道:“听舟，你且忍一忍，很快就会好的！”。
说完，她在沈听舟的嘴里塞了一块洁白丝帕，以防太痛而咬到舌头。
沈听舟已经没有力气回话，只静静躺着。
她站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看着，王大志和野人互相依偎在床头。
“王大志，你带这野人下去，心头血还没有取呢！”。
水璃芊发了话，她也有些犹豫，取了心头血那这野人是活不成了。
王大志急忙出声道:“小帝姬，草民方才说错了，是割腕取鲜血入药，不是心头血”。
他越说头就越低，声音也是很细的。
“到底是心头血还是腕间的血”。
水璃芊有些发怒，眉头紧拧着。
吓得王大志急忙跪下磕头:“只要是野人的血就可以！草民方才理解错了，离开族群时间太长”。
水璃芊不再过多计较，摆摆手道:“下去吧！”。
“是是是！”，王大志拉着野人屁滚尿流出了海棠居。
沈听舟臂上的伤口已经溃烂，散发着恶臭，太医们往鼻孔里塞了布团。
憋着气一点点剜肉。
许太医擅长这些，所以由他来主刀，白太医和刘太医负责打下手，时不时递过器具。
本就因为伤口溃烂而疼痛，现在微微碰一下，沈听舟便痛不欲生。
嘴里的洁白丝帕都快咬断了，他眉头紧锁，额上冒着虚汗，脸色更加苍白。
这只是开始，等到了后面他疼得青筋暴起，宁愿被箭射中或是被鞭打，也不愿受这细水长流的疼痛。
三名太医也是身经百战，忍着臭气一点点剜下，伤口冒着绿色的水，每次下刀都是触目惊心。
终于将腐肉都剜掉了，已经溃烂得能看到骨头。
刘太医和白太医终于受不住，冲到屋外大口呕吐，生生将胃里所有的东西都吐了出来。
许太医还能忍一些，虽已经年过五十，可那双手已经丝毫不抖，一双眼眸仔细盯着每一块腐肉。
水璃芊见两位太医受不住跑了出去，她也试着给许太医打下手。
“把红色罐子的药给我！”。
水璃芊听后快速在桌上扫视一遍，精准的拿了红色药罐，打开后递给许太医。
许太医小心翼翼撒在剜掉烂肉的伤口上，白色药粉刚刚触碰到，沈听舟就发出撕心裂肺的声音。
整个身体止不住的抖动，双腿蹬直，他一直在克制着，仅靠一点点意识支撑。
“听舟，你再忍一下，一会儿就好了！”，水璃芊望着他这般模样，心里很是关切。
“白色药罐！”。
水璃芊又拿来药罐给许太医，随后拿了纱布布带。
一番很是默契的配合后，终于将伤口处理包扎好。
许太医额上冒着汗，颗颗晶莹剔透，滚落到颈窝里。
水璃芊拿了帕子递给他:“许太医辛苦了，擦擦汗吧！”。
“多谢小帝姬！”，许太医微微弯着腰接过。
此时，煎好的汤药也端了进来，是一碗通红的药，充满腥气。
岁欢小心翼翼端着汤药，生怕洒了，那野人可是死活不肯割腕，用了许多猪肉鸡肉诱惑才舍得割些血来。
“小帝姬，药来了！”。
水璃芊很是激动，扶起全身是汗的沈听舟，她坐在床头，让他靠在自己怀里。
岁欢站在一旁直愣愣看着她。
“你来喂啊，我手够不到！”，水璃芊挥舞着双手，显然是太短了。
岁欢也不矫情，坐在床边一口口吹温给喂下。
幸好沈听舟还有些意识，没有疼晕过去，能自己慢慢吞咽。
可这汤药腥味实在太重，且又很苦涩，沈听舟没喝两口就干呕起来，他一用力就觉手臂传来阵阵痛感。
水璃芊只好道:“听舟，你憋着气一口喝下！岁欢，把药吹凉一些，灌下去这样也少受一些罪！”。
“好”，岁欢搅动着勺子，大力吹了起来。
水璃芊捏住沈听舟的鼻子，轻声道:“一口气喝下，这样也不用遭罪了！”。
沈听舟没有力气回应，只眨巴着眼睛，岁欢这就将碗凑到他嘴边。
沈听舟咬咬牙一口给喝了。
岁欢拿开碗，水璃芊拿着帕子给他擦掉嘴角的汤药。
“好了，你好好睡一觉，我会一直陪着你！”。
水璃芊将他放下，紧紧握着沈听舟的手。
他不愿意闭上眼睛，喘着气虚弱道:“我怕一闭上眼睛，就再也看不到你了”。
水璃芊笑道:“怎么会看不到我，我就在这陪着你哪里也不去”。
他已经没有多少力气，只点点头再看看她的脸，然后沉沉睡去。
岁欢命人将房间打扫干净，拿了一些茶水点心，小声道:“帝姬，吃一些吧，都已经忙到天明了，也要顾惜自己身体”。
水璃芊这才注意到已经天亮了，她想松开手，可沈听舟一直紧握着。
她自己也舍不得放开，让岁欢端过来用一只手自己吃着。
岁欢满眼担心看着她，再看看沈听舟，没有了往日的嫌弃不屑，反而多了些敬佩，她道:“能有这么一个男人能为帝姬舍掉自己的命，属下为帝姬高兴”。
水璃芊苦笑一声，她心里也是很欣喜的，说:“我宁愿他自私一些”。
岁欢不再说这些事，将女皇的情况报了一遍:“帝姬，陛下晚间醒了一次，想找您来着，可是您在这走不开，等有空了还是去看看陛下吧”。
水璃芊点点头:“知道了，我也很挂心母后的，都怪我太冲动了”。
岁欢与水璃芊闲谈几句，然后拿了个痰盂放在一边，道就退了下去。
水璃芊一直守到中午，肚子里早已经装满了尿液，她也想如厕的，可沈听舟握得很紧。
她只好一直憋着，小脸通红，时不时还冒着鸡皮疙瘩。
终于，她忍不住喊了岁欢进来，拿了一把筷子插进沈听舟的手，这才得已解脱飞快去如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