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寻回
三人目不斜视盯着幽黑深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很沉重,时不时有水声响着。
草丛里沙沙作响,秦阔大着胆子道:“谁!谁在那!”。
没有声音,只有草植波动的响声,配着灰蒙蒙的密林,很是渗人。
秦阔刚想冲上前砍去,就见草丛里冒出两个人头。
惨白的脸吓得他一激灵,大喊:“鬼啊!”,说着,还不忘用乱刀砍去。
沈听舟和水璃芊急忙躲避,从比人还高的草丛里跑开。
身上的衣服全湿透了,发上不是杂草就是水草,又因两人都是雪白肤色,倒是阴差阳错被当成恶鬼。
这么一躲开被草绊倒,两人纷纷摔在地上,很是狼狈。
秦阔还想砍过去,水沉月大喝一声:“别砍,那是沈听舟和小七!”。
他的刀已经落下来不及收回,沈听舟见状一个翻身躲开,刀锋落在石头上泛起火花,好凶险。
水沉月跑上去扶住水璃芊,她的一头秀发此时又糙又湿,还挂着水草,糊住了脸蛋,手掌心有大大小小的擦伤。
水扶桑两人别提有多伤心心疼了。
秦阔见此才反应过来,过去扶住沈听舟,他也没好到哪去,手臂还有一道抓痕,头发也是散乱的。
他艰难地爬过去,摸到水璃芊的脚,冰凉凉的,不知是自己手冷还是她脚冷,总之安心了。
苍白的薄唇微启,艰难出声:“终于得救了!”。
然后纷纷筋疲力尽的昏睡过去,水璃芊已经忍到极致,努力挤出一丝笑容也昏死过去。
他俩自从踏进沼泽地里就很艰难,不仅陷入沼泽好久才脱身,还被一道万丈高的瀑布挡住去路。
爬到一半脚底一滑摔在水里,竟是碰到鳄鱼,靠着一点意识绕着路上去。
又是遇到母蟒蛇护着蛇崽,大战几场,水璃芊还被缠住,都快断气了。
沈听舟背着她一步步走上来,两人身上湿透了,林子里又是小雨连绵,冷得刺骨。
以为是要走到了,结果又是脚底一滑,滚进水潭里,幸好这不是沼泽地,不过这里是一摊死水,奇臭无比。
历尽千辛万苦才终于得救。
秦阔驾着马车飞速往文渊客栈赶去,水璃芊和沈听舟躺在马车里,身上都裹了厚厚的被子。
塞了两个温热的汤婆子,唇色这才微微红一些,也只是一点点而已,依旧面色苍白,要是往旁边一扔,估计是要被认为是死透了的人。
文渊客栈中依旧是一堆官员在等着,他们十几日来天天如此,就是前几日出去寻过。
现在觉得没了希望,就派底下人出去寻,自己倒是每日早中晚在这客栈里做做样子。
刘菱佳起初还是可以用革职受罚来吓唬她们,现在倒是没有用了,自己与夫君日日都出去寻找。
以为又是一场空,站在客栈门前长吁短叹。
刘菱佳看了看天色,说:“今日两位帝姬怎么那么久没有回来,莫不是也出现了意外?”。
她这般说着,心里害怕得波涛汹涌,腿也止不住颤抖。
白柚安在旁小声安慰:“夫人别吓自己,秦阔也跟了去的,他会武定能护住两位帝姬的!”。
说到这,刘菱佳更加害怕:“沈听舟以前还是将军呢,小帝姬更是我朝战神,不也是被……”。
她没有敢说下去,白柚安拿起一件厚实披风,搭在她身上:“别担心了,我们进去等着!”。
刘菱佳又望了望街口,这十几日中庆城宵禁了,街上空无一人,老百姓也人心惶惶,自然也是不敢出门了。
刚想走进客栈里,就见街头驶来一辆马车,速度极快,马儿蹄子都快断了。
秦阔远远就看到都县刘菱佳夫妇,高声大喊:“小帝姬和沈听舟找到了!大人快留步!”。
他声音很洪亮,刘菱佳夫妇还有些不敢置信。
白柚安赶紧搀扶着自家夫人踉踉跄跄走过去,说:“你说什么,人找到了吗?”。
水扶桑撩开马车帘,露出脑袋,她神色紧张:“找到了,只是现在生死未卜,快点叫郎中来!”。
说完,秦阔抱着沈听舟下了马车,水扶桑两姐妹抱着水璃芊下来。
刘菱佳夫妇看到人脸后,这才敢相信,几乎是要喜极而泣了。
只不过看着两人这样子如同死人一般,心又悬了起来。
白柚安快步跑进客栈里,叫了下人去喊郎中,有多少就喊多少来,还去厨房准备热水。
刘菱佳跟着几人一起走去水仙居,地方官员起初还是一脸懵的状态。
听到他大骂几声:“你们这些人模狗样的东西,还不来帮忙!”。
然后她们就面面相觑,愣在原地。
“发生了什么?”。
“是不是人找到了?”。
“好像是吧!”。
官员们原本恹恹的神色开始变得有些许不同的表情。
等客栈小厮平崖跑进来说:“小帝姬和沈听舟找到了,你们家里有什么好的药材赶紧拿来!”。
人就一溜烟消失了,她们才回过味来,赶紧有药拿药,有好的郎中就叫来。
客栈里忙了一夜,水璃芊和沈听舟只是太累太饿所致,倒是受了些皮外伤,这些都无碍。
只是沈听舟手臂上的抓痕让郎中们有些棘手,这种抓痕不似寻常野兽所致。
他们生怕会被感染,就敷了些药,只是那抓痕却随着时间的推移,变成了绿色。
这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不知如何下手医治,一屋子的郎中聚在一起商议到天明也不知该如何做。
水沉月自是知道小七和沈听舟的关系,若他死了,小七怕是会很伤心,只好写了一封信给女皇。
信上哄骗了女皇,称是水璃芊也受了抓痕,伤疤变成绿色,让请太医来。
女皇一接到信很是担忧,可她身为一国君王不能离宫,派了一大群太医前去中庆城,各种稀世草药都一同送去。
连着几日两人都昏迷不醒,水璃芊是越睡脸色越好,小脸蛋红润起来,而沈听舟依旧是脸色苍白着,伤疤愈发加重。
化成恶臭的脓不说,还留着绿色的鲜血,嘴唇一天天乌黑,只有一丝微弱的脉搏可以证明人还活着。
看着日日来信说情况不见好反而恶化,女皇心急如焚,罢朝赶往中庆城。
带了顶好的解毒大师许妙颜前来。
一进客栈,大大小小官员跪了满地,女皇大步流星跨进水仙居里。
她年过四十,只是保养的好,看着就如同二三十岁的年轻妇人一般。
这些天的殚精竭虑,让她一下子苍老许多,鬓边冒了几根白发,水沉月见了很是懊悔,早知就不哄骗母后了。
“芊儿,母后来了!”,女皇坐在床边,满是心疼和担心,轻轻摸着水璃芊的脸。
这是她最小的女儿,千宠万爱长大。
女皇忍不住落了几滴泪,很快又拂去,声音有些颤抖:“芊儿,你快醒醒啊!”。
水扶桑两姐妹站在一旁,出言安慰:“母后,小七已经脱离危险,睡了三日,应该快要醒了,你别担心!”。
女皇还是很不安,急忙拉起水璃芊的衣袖,两只胳膊看了又看,细腻白皙的肌肤上不见一点抓痕。
这哪里像是被抓伤了的,又看了看大腿和肚子,甚至整个身子都看过了。
她转头盯着低头的水沉月,眸子冰冷:“月儿!”。
水沉月身子一僵,支支吾吾半天,水扶桑为了不让母后担忧,说道:“母后,芊儿没有受到抓痕,是沈听舟受伤严重,恐怕性命不保”。
女皇眉头一松,脸上担忧的神色又消失了。
水沉月咬咬牙道:“母后,儿臣知错,小七这一路和沈听舟互生情愫,儿臣怕小七醒来发现沈听舟死了,会伤心,这才,这才……”。
女皇冷冷哼了一声:“一个下贱和亲男人而已,芊儿想要什么男人没有,还伤心?”。
水沉月不敢再说话,低着头暗暗想着,小七好不容易铁树开花,沈听舟要真是死了,估计没有男人能走进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