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醋缸
梦曦阁里，沈听舟陪着她下棋。
棋可以使人静心，水璃芊浮躁的心情渐渐平静，脸上的黑墨汁也开始淡忘在脑海里，只一心盯着棋盘。
岁欢在屋外徘徊了一阵，最后硬着头皮走进来，道:“小帝姬，跟随而来的一艘商船里有人说可以洗掉墨汁，是否一见？”。
水璃芊和沈听舟的脸都被墨汁糊的一丝白净皮肤都不见，只有一口白牙和两双明亮的大眼。
“不见！”，她语气有些不悦。
也不怪她有些生气，岁欢将这消息散出去，他们毛遂自荐说出许多方法，无一例可以解决，反而弄得她脸生疼。
这些商船有的是去燕锦朝做生意，大梁这几年兵荒马乱民不聊生，土匪自然也是很多的。
顺路的不顺路的商船，大大小小都跟着她们屁股后面走，想倚仗燕锦朝这支磅礴的队伍走，换取一路平安，因着没有造成困扰，水璃芊也没有阻止。
岁欢应下，退出屋子去跟那人派来的管家说明:“我家主子不见，还请回去！”。
管家只能淡笑一声，将一瓶精美的瓷罐客气交给岁欢，含笑道:“主家是做胭脂水粉生意的，刚刚新出了批洗妆膏，大人可以一试！”。
说完后，他恭敬一礼，然后转身走了。
岁欢打开这瓶洗妆膏，膏体偏白，散发着一股淡淡香味，她用墨汁涂在手上等干了后涂了一些，膏体很好抹开，顿时与干透的墨汁混成一体，清水一冲果然淡了很多，多用几次就能完全去除，是个好东西。
她连忙拿给郎中看了看，确定没有问题就盛到水璃芊跟前。
她半信半疑道:“真的能洗掉？”。
岁欢点点头道:“属下试过了，多洗几次可以洗掉”。
女兵们将温水端上来，水璃芊自己给洗了一通，照了照镜子果然淡了许多。
她欢喜道:“沈听舟，你也来洗洗，看你黑的可以当炭烧了！”。
岁欢很不喜欢沈听舟，多次私下和水璃芊说这男人心术不正，可她却是一笑而过，岁欢也识趣闭了嘴，只一直提防着，见他还算安分就松下戒备。
傍晚，天边泛起火烧云，余晖倾洒而下，似给高山镀了层金。
闷在屋子里许久，水璃芊终于走出门，叹道:“还是屋外的空气清新！”。
“小帝姬许久不动武了，要不舞剑如何？我新学了首曲子，给您弹弹助兴！”，沈听舟在旁说着。
水璃芊的脸已经洗干净了，自然是很高兴，拿起自己的宝剑九黎剑，走向甲板处。
沈听舟不会弹琴，因而选了擅长的笛子。
伴随着轻风拂来，他拿起色泽晶莹洁白的玉笛，悠扬的笛声如丝绸般飘荡在山水之间。
修长的指尖在笛孔间穿梭交织，一首既柔和又激昂的曲子悠扬而起。
剑身在空气中划出一道清脆的金属声响，水璃芊舞动九黎剑，寒光灼灼，剑气纵横，舞剑之人神情专注，颇为壮观。银光闪烁的剑尖在空气中划过一道优雅的弧线，伴随着悠扬的笛音，身姿矫健，如龙游水。
一曲毕舞剑停，水璃芊含笑走过来，道:“好久没这么畅快了！”。
说完，她拿起准备好的美酒，喝了几杯。
沈听舟目光落在九黎剑上，又想起了半年前的北境战场，他倒在这支剑下，虽被水璃芊英姿飒爽的舞剑给迷住，可现下目光也黯淡起来。
他刚想开口说话，便听耳畔传来鼓掌声。
两人寻声望去，一艘小舟停在江面上，和大船距离不远。
是一名锦衣华袍的男子，他的声音充满磁性，语气掩饰不住的赞赏，道:“我见过的女子舞剑多数是追求柔美，还未见过如此飒爽的剑法，姑娘令在下钦佩爱慕！”。
水璃芊眉头紧蹙，走到栏杆处望向他，道:“你是何人？”。
那男子拱了拱手，道:“姑娘脸上的墨汁有在下一些功劳，姑娘可否让我登船，在下想交个朋友！”。
她冷笑一声，还是说了些客气话:“多谢公子的洗妆膏，多少银子你请说，加倍谢还！”。
男子有些失落，还是和煦一笑，道:“一些心意罢了，姑娘如此秀色可餐，如同仙子下凡，在下一睹芳容也可心安了！”。
“油嘴滑舌”，水璃芊冷冷丢下四个字，继续回到原处喝酒。
沈听舟朝那男子露出一抹得逞的笑容，好似在说“谁也夺不走我的宠爱”。
小舟上的男子握紧拳头，吩咐道:“按我说的来做！”。
身后的小厮点点头，将船划走了。
夜幕降临，女兵们陆续点上灯笼蜡烛，现在已经进入中道江尾部，而这个地方盘踞着多个土匪窝，她们人人手握火把巡视，一丝不苟。
江岸一处茂密山林中，面露凶光的土匪正死死盯着江面上的大小船只，个个眼冒贪财之色，手握各形各色的兵器。
有那大胆之徒，还妄想道:“大当家的，船上都是女人，可否留几个给兄弟们玩玩，燕锦朝的女子一向强悍，还没有尝过母老虎呢！”。
被喊大当家的是一名中年男子，身形肥胖，脸上的刀疤可见曾经历经多少生死交锋。胡子拉碴，嘴里叼着一颗嫩草。
他敲了敲那说话人的头，骂道:“没出息，母老虎之所以叫母老虎，那是因为强悍，通通杀光不然怎么抢船上金银珠宝”。
身后一名土匪也附和道:“大当家说的对，那些女兵可不是闹着玩的”。
盯了一会儿，有些土匪小弟已经按耐不住，问道:“大当家，咱们都盯了几日了，什么时候动手？”。
大当家没好气道:“急什么，没见那燕锦朝船上那么多女兵把守，等她们到了幽云谷，肯定过不去要停下来，到时候在动手”。
“那就是明日晚上的事了，我们早在那埋伏，肯定能一锅端了！”。
大当家点点头道:“先把前头的燕锦朝大船给灭了，后面的商船不足为惧，通通都是我们的！”。
话到这，个个满面笑容，好似真的会一举拿下。
也不枉他们这样想，毕竟是三个匪窝联手起来抢劫，足足有一千余人，据他们一路观察，女兵应该只有三百余人，所以才狗胆包天想抢劫灭口，等边境燕锦朝军队到这，最快也要五日，足够他们瓜分然后逃之夭夭了。
“大当家，我们也没动手啊，怎么那支商船人人喊有土匪！”，一名土匪推了推不知云游何处的领头。
大当家揉了揉眼睛看去，暗暗骂道:“哪个王八盖子打草惊蛇了！”。
身后的小弟都摇摇头表示不知，他气的吐掉嘴边的嫩草，骂道:“奶奶个熊，就带这么点人就敢打劫，蠢笨如猪！”。
“那要不要动手？”。
“动什么手，没见船上女兵都去那艘商场援助了吗，想死啊！”。
说完，大当家留下几人查看，自己带着弟兄们赶紧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