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君子爱财
晌午时分，太阳高悬在天空，无遮无拦的阳光铺天盖地地倾泻下来，炙烤着大地。
翠湖畔，空气中弥漫着闷热的湿气，让人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枝头的树叶纹丝不动，连蝉鸣都显得无力，偶尔一阵热风拂过，也带着滚滚热浪。
许是因为午时闷热，翠湖畔行人寥寥无几。
一名身着浅灰色粗布衣，一副书生打扮的青年独自行走在翠湖西畔。
甘凡仁回想着刚刚在西市了解到的行情，倒是看中了一间合适的铺子，但是老板只售不租，要价一百两纹银。
这已经是西市最便宜的价格了。
甘凡仁知道此前母亲刘氏为了请那老道士给自己驱邪，家里的积蓄已经花的差不多了，能不能凑出几两估计都是问题，更别提一百两了。
所以买铺子的钱，他只能自己想办法。
思索间，甘凡仁来到一座亭子前。
亭子上方挂着一块牌匾，上面写着“纳凉”。
亭中有一石桌，四座石墩，石桌上摆放着一套精致的茶具，古色古香。
此刻一老一少正在亭中饮茶。
两人看向甘凡仁，甘凡仁也看向两人。
只见那少年约莫十六七岁，手拿一把墨玉折扇，身着一袭青色云纱袍，面容清秀，束起的头发上戴着一顶碧玉冠。少年身旁是位穿着一身深灰色锦袍的六旬老者，似是在这闷热的午时怕冷一般，竟双手互插在袖子里。
“这位兄台，此间闷热，不如坐下来喝杯凉茶。”
那少年见有人前来，还是一副书生打扮，没多想，收起折扇，便起身相邀。
甘凡仁倒也没客气，抱拳一礼，抬步走入亭中。
一瞬间，甘凡仁出奇的感受到一丝不同于周边闷热的凉爽。
怪不得名叫纳凉。
甘凡仁很自然的在两人对面坐了下来。
少年也很自然的倒了一杯茶，递给甘凡仁。
此刻近距离接触，甘凡仁才发现眼前的少年何止是清秀，简直是清秀的过分。
一双如柳叶般的弯眉，清澈明亮的双瞳，高挺的鼻梁，唇红齿白，不仅五官精致，甚至还有一种说不出的气质。
甘凡仁第一感觉，眼前的少年莫不是位女扮男装的少女。
还是个美女！
接过茶杯的瞬间，甘凡仁很自然的瞄了一眼少年的胸前。
是个男的！
肯定是个男的！
似是想到什么，甘凡仁忍住心中的好奇。
“这位公……公子，无意间来到此地，扰了二位清闲，还望莫要见怪。”
“无妨，想必兄台也是为了晚间花灯诗会特地来此的吧。”
那位俊俏少年似是自信满满的问道。
甘凡仁摇了摇头，疑惑道：“花灯诗会？”
见甘凡仁露出一脸无知的样子，俊俏少年知道是自己误会了。
“今天是永安城城主之女及笄之日，城主今晚特地在翠湖畔设花灯诗会，满城同庆。”俊俏少年解释道。
“哦。”
甘凡仁喝了一口凉茶，没再说话。
花灯诗会跟他有什么关系，他现在满脑子都是一百两纹银的事情，满脑子就两个大字，搞钱！
俊俏少年被甘凡仁的反应搞得有点不知所措。
“看兄台装扮，想必也是位读书人，难道不想在今晚的花灯诗会上一展风采？”
俊俏少年追问道。
“不想。”
说罢，甘凡仁望向湖对岸一群忙碌的身影，想必是正在搭建今晚花灯诗会的场地。
“戌时翠湖畔举行花灯诗会，届时永安城所有学子均可为城主之女作诗一首，并由永安书院山长陈山长亲自评定，拔得头筹者，可得纹银百两，兄台当真不感兴趣？”
俊俏少年仍追问道。
“不感……一百两？”
甘凡仁目露精光，转头盯着俊俏少年再次确认道：“当真有一百两纹银？”
俊俏少年此时打开了墨玉折扇，挺胸扇了两下，点头道：“千真万确。”
甘凡仁不由自主的又瞟了眼俊俏少年的胸膛。
嗯，反正不是女的。
“看这位兄台的反应，似是又对这花灯诗会感兴趣了？”
俊俏少年仍挺胸扇着折扇。
“嘿嘿。”
甘凡仁不好意思的笑道：“实不相瞒，在下一开始确实不知今日的花灯诗会，也确实对这花灯诗会不感兴趣。奈何最近手头紧，正好缺点银两，听闻公子所言这花灯诗会魁首可得纹银百两，所以也不得不感兴趣了。”
俊俏少年面露诧异，缓缓道：“看来兄台是对这一百两纹银志在必得了。”
甘凡仁抱拳道：“不敢不敢，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取之有道。”
说罢，甘凡仁起身，再次对着二人抱拳一礼。
“感谢公子。”
随即便走出了纳凉亭。
看着渐渐消失的身影，俊俏公子嘴角微弯，喝了一口凉茶，自言自语道：“好一个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有趣。”
甘凡仁早已离去，自然也没听见这句如空谷幽兰般的声音。
“公……公子，需要老奴去查查此人的底细吗？”
一旁的老者终于开口说话了。
“不必。”
俊俏公子柳眉微挑，“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今晚我倒要看看他如何有道。”
老者闻言，继续双手插袖，不再说话。
…………
未时的阳光已不如先前那般炽热。
在这个宁静的午后，刘氏正坐在堂屋的一角，一针一线地做着女红。甘露乖巧地站在刘氏身旁，手里拿着一把轻轻摇曳的蒲扇，为母亲散热。她那双明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母亲的手势，仿佛在聆听着无声的教诲。
甘凡仁看着眼前的一幕，心里有股说不出的感觉。
但他知道，是幸福的感觉。
“仁儿回来啦。”
刘氏见甘凡仁回来，赶忙放下手中的针线。
直到她确认甘凡仁身上没有一点受伤和奇怪之处，才放心继续去忙碌。
她要赶在明天将这批女红完成，这样才能继续买肉给儿子补补身子。
甘露盯着甘凡仁空空如也的双手，嘟着嘴仰着头轻哼一声，手中的蒲扇摇得飞快。
“露儿，慢点，吹得娘眼睛都睁不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