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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冤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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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足足等到天明之时,才见包子铺的老板从府衙的后门出来,还在府衙的后门上贴上了小道士画就得符箓,这才郁郁寡欢的往自家的铺子走去。

    王梁跟张封海先老板一步到了铺子,等在那里。

    包子铺的老板见到二人有些震惊,“这么早就来买包子。”

    王梁摇了摇头,直截了当道:“我看见你进府衙了,现在才回来,你跟府衙内的那位关系应该不一般吧!”

    东窗事发的老板只是无奈的低下了头。

    此时张封海上前道:“有什么事,你不妨跟我们说,我们可以替你做主。”

    长长的舒出一口气后,包子铺的老板将两人请进了内堂,给两人倒上一杯热茶之后,老板开始讲述。

    “在下余楠,府衙里的那位女鬼唤作余秀秀。”

    同是刘姓,果然关系匪浅。

    余楠见两位少年盯着自己没有打断的意思,他接着道:“我与秀秀本就是兄妹,只是人前并未展露兄妹关系。”

    “秀秀心地善良,被上一任守将何武相中,秀秀同样也中意这位开疆拓土,镇守此城的将军,孔武有力,相貌出众,身居高位,我当然不会反对这门亲事。”

    “完婚当日,万人成婚何等的壮观景象,在整个大秦都被奉为一转美谈,但是偏偏在大婚当日何将军收到了枫叶城守将的求助。”

    “枫叶城的守将本就跟何武同根而生,何将军自当重装上阵,亲率大军支援。”

    “大败蜀将张林之后,何将军不但生擒了此人,还欲将此人带回临江城,可谓风光无限,一时无两,这个消息传回临江城,无人不歌颂何将军的功绩。”

    “只是这府衙之内的人,与将军府的人素来就不对头,但是这也算是官场上的常态。”

    “怎料府衙之主,请来了一位了不得的武夫,借着何将军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的牵强由头,在他们的归途之中,设下了埋伏,将一城的主将士卒尽数射杀。”

    “也不知怎么回事,消息就传回了临江城。”

    “府衙之主却假惺惺的为归来死去的将士收尸赚取一个好名声。”

    “寻常百姓的事,府衙之主都能压下,所以秀秀带着万名女子在城门口迎接回来的队伍,身披红色嫁衣,内着白色丧服,在收尸的队伍到城门下的那一刻红色嫁衣染红的天穹,素裹的丧服染白了大地。”

    “为的就是将此事闹大,进而得到关注,但是迎来的却是无情的铁蹄碾压,很多未入洞房尚处豆蔻年华的女子就这么失去的生命,也有很多逃脱了。”

    “这些死去的女子非但没有被立起忠贞牌坊,反而被扣上干预府衙行事的罪名。”

    “最后府衙之主请了那位武夫回来,强行的镇压了此事,百姓们敢怒不敢言,天高皇帝远,那人就是这里的皇帝啊,谁敢招惹,不然等待他们的就是一死。”

    “不少人因为这件事搬了家,搬离了这里。”

    王梁不解道:“何将军的同根不是在枫叶城,为何他听闻这件事没有前来?”

    余楠叹了口气,“也被那位武夫大杀了,对外宣称因病而亡。”

    王梁问道:“那你怎么知道何将军的同根被那位武夫大杀了?”

    余楠喝了一口水,“是她的夫人将此事告诉我的,说是一位武夫将枫叶城的何将军也大杀了,府上除她之外的所有人都没有幸免遇难,她还是躺在尸堆中捡回了一条命,让我快点逃命。”

    “大秦就没有人管这件事?”张封海问。

    “都被压下来了,可见府衙之主的恐怖之处,若不是秀秀化成厉鬼,将府衙变成了现在的府衙,估计我也逃不出那人的死手。”

    “只是可怜了秀秀,我这身为哥哥的没本事,只能这样守在她身边,为她那点她喜欢的豆沙包子。”说到此处余楠的泪水不禁潸潸而下,“可惜秀秀再也吃不了包子了,没了身子,纵使是厉鬼,又能如何,食不知味啊!”

    “你们说我能看着你们害秀秀嘛?”

    只见余楠站起身来,快速的朝着厨房跑去。

    眼前二人喝了茶水,蒙汗药的药效已经差不多了,在他的眼中已经如同待宰羔羊,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只是等到他回来后,瞬间傻眼了,二人非但没有倒下,反而死死的盯着他,吓得他握住刀的手都不停颤抖。

    “你,你们……”

    只见王梁快速临近,趁着余楠抬手之余将他手中的菜刀震落在地,张封海迅速的掏出一张定身符咒贴在了余楠的身上,令他不能动弹。

    修士武夫已然不在凡人之列,又怎会受到小小蒙汗药的影响。

    事有对错,但是不能得理不饶人而殃及无辜,不过余秀秀的举动也算是为了惩恶扬善,更为了保全她唯一的哥哥,这件事很难处理。

    “现在只能去将此事呈报给身居更高位的大秦官吏还余秀秀一个公道,才有可能让她消除怨念,最终放了府衙内的人,”王梁道。

    “也是,其中冤屈太大,戾气也会更重,就是不知晓替她洗刷冤屈之后,她会不会欣然接受,换做是我,肯定没这么大度,我们虽是道士,但是别人打我一拳,我肯定会还他十拳。”张封海道。

    “你们跟我们小镇的算命先生真的不一样,小镇的算命先生就算被掀了摊子依旧笑脸相迎,不过我觉得那样不好,你的做法又有点太重了,折中起来的话,回他个三拳倒是可以。”王梁道。

    “那是你们小镇的算命道人没本事,在上山学到了皮毛就下山招摇撞骗,说着童叟无欺的鸟话,这个我嘴清楚了,说不定还是个假道士呢,以后有机会你带我见上一见,若真是假道士,看我不揍得他鼻青脸肿。”张封海挥了挥他那沙包大的拳头。

    “好,现在我们还是处理当下的事,先给余秀秀鸣冤,伸冤,解决了这件事后,再来府衙看看她。”王梁眼神之中充满了同情,“嗯,要是遇到了那位收人钱财杀人的武夫,一定要让他为他犯下的过错偿命。”

    “哟,你越来越像个道士了,要不跟我上青城上去。”张封海打趣道。

    “不,我还要去小寂寺。”王梁直接拒绝,去小寂寺的事,才是他此行的目的,当然还有同玄交代的是,看门汉子交代的事。

    “乱世道士下山,太平儒生就朝,你不去当道士,可别去当儒生,最看不起的就是那些张嘴仁义道德,闭口仁义道德的伪君子,令人作呕。”张封海认真道。

    王梁没有跟他争论,他觉得小镇的冉先生就很好,并非张封海口中的那般,只是外面的读书人他没有见过,暂时不知道是什么样子。

    最终两人商量之后,跟余楠说了他们接下来要做的事,让余楠很是感激,于是二人就将鱼腩放了,出了包子铺。

    听到了大秦白起要从此地路过,王梁跟张封海一合计,没有守株待兔,而是主动出击,防止意外出现。

    ……

    只见府衙之内有位身着丧服的女鬼在吟唱,“你若归来,我便红衣相迎,你若未至,我便素装引路……”

    终究当时她还抱着一丝希望,只是当下,成了绝望,但是口中所吟之词,并未改变。

    ……

    清水镇上,烂柯寺大修,坐在里面的赤脚僧人依旧足不出户,诵经度文,修缮寺庙的人啧啧称奇,这样的事情平生仅见。

    那位小镇的看门汉子过了甲子之期后就空闲了下来,死性不改,没事就骗孩子的糖葫芦吃,跟小镇上的妇女推搡,乐在其中,今日也不知从那里抢来了雅兴,到了烂柯寺内前欣赏大修的寺庙。

    “来了何不进来一坐。”同玄道。

    看门汉子闻声立刻大踏步,进了寺庙,惹得修缮大门的人很是不悦,骂骂咧咧。

    汉子没有理会,破浪玩意,他可不在乎。

    钱武笑呵呵的掏出一把瓜子,蹲在地上就嗑了起来,“你说你也真是的,王梁好歹也是老和尚教出来的人,怎么堪舆图也不给一份,连方向都不告知,你这不是存心为难他嘛。”

    同玄冷冷道:“你怎么不给,记得走的时候带走你的瓜子壳。”

    只见钱武一屁股坐在地上,“我凭什么给,又没好处。”

    同玄咧了咧嘴角,“那你还给他砥砺肉身,为他喂拳,图什么?”

    见钱武不回答,同玄道:“以后小镇划归大秦疆域之内,儒家怕是在小镇寸步难行了,大秦素来喜武倡法,对于儒家的那套君臣礼仪嗤之以鼻,你有什么看法。”

    看门汉子微微一笑:“你跟我说这些不是对牛弹琴嘛,老子是武夫,又不是书生,哪里来的独到见解,你要不问问那位算命的先生,或者桃花酒铺的那位鬼谷派的剑仙。”

    同玄瞪了汉子一眼,“不想说就是不想说,何必这么多废话。”

    看门汉子也不恼怒,只是重重地将瓜子壳摔在地上,“走了。”

    同玄无奈地摇了摇头。

    ……

    风骨庭内坐着一位青衫儒士,手里拿着刻好地印章,在不停地欣赏,只是见到白色地印章之上有一个黑点之后,青衫儒士摇了摇头,打算重新雕刻一枚新的。

    算命道人从一旁走了出来,笑着道:“怎么,你不喜欢,还是怕王梁不喜欢。”

    冉正笑着起身,行礼,“为何要怕他不喜欢,泥土巷子那一战,我们各压一字,老和尚压是生,我压的是理,你压的是死,所以佛儒两教从此与他无缘,不然他跟杨慕同做我的师弟,该多好。”

    算命先生回礼,“有了杨慕还不知足,你们读书人啊,就是贪心,你看我,随性而为,随随便便选了个你们都不喜欢不要的字,却偶得师弟,这样得惊喜多好,非要算计来算计去的,惹人厌烦。”

    二人落座风骨亭后,冉正为算命先生斟了半杯茶,“得了便宜还卖乖。”

    道人笑着端起茶来尝了一口。

    冉正问道:“虽然王梁与道有缘,但是他随后是否真的做了你的师弟,尚未可知。”

    算命道人拿着茶杯道:“以前喝茶就当水喝,渴了就喝,也喝不出所以然来,后来自己泡茶才知道,需先温壶,润壶,洗杯,润杯,放茶叶时还有更多讲究,葱、姜、桔子皮、薄荷、枣和盐放入的顺序也有考究,一步又一步,熟稔之后,才能一步一步做好,煮出沁人心脾的好茶来。”

    冉正点了点头,不知是真的问茶还是说人,“那是先煮水,还是先研磨茶叶、葱、姜、桔子皮、薄荷、枣和盐。”

    算命先生笑了笑,反问道:“为何不能同时进行呢?”

    二人相视一笑,举杯同饮茶。

    喝完之后,冉正给算命先生的茶满上了。

    算命先生,笑着走出了风古亭,并没有喝完茶在走。

    冉正看着道人的背影,直至对方的身影化作黑点,最后彻底的消失在了肉眼凡胎的视野之中,这才罢休。

    他重新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印章,还是觉得黑点有些刺眼,于是重新从怀中拿出一枚鹅卵石,摆在石桌上的刻刀被他重新拾起。

    这一次拿出的依旧是一枚光滑圆润的白色鹅卵石。

    只见他手法娴熟,不一会的功夫就在刻就一枚古朴样式的印章来。

    印章之上没有污点,在刺目的阳光之下比通透的玉石成色还要好上不少,若是以假乱真,怕是懂行的行家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只是青衫儒士抛却了之前在印章底部刻就的两字。

    苦思冥想之后,青衫儒士灵光一动在洁白如玉的白色印章之上刻下了一字,一气呵成。

    望着印章底部的字,这位儒士很是得意,觉得只有此字最适合出自泥土巷子孤苦伶仃的少年。

    抬头望着刺目的烈芒,这一刻儒士的眼中竟然出现了一轮大日。

    大日下的字越发的透露出盎然生机,注入了那个字中。

    那个‘道’字好似瞬间将时间的道理都包含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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