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白衣女子胜谪仙
眼送杨家母子出了巷弄口,好似了却心中一桩天大事的少年,心情大好,在自家黄土院墙内打起了拳,立拳架,塑拳桩,出拳也比先前快了三分。
王梁有些诧异,这般变化究竟是他心无旁骛的功劳,还是说与冯景煜打了完架之后,自己出拳愈发的老练的结果。
其实老和尚也曾说过,练拳一道犹如两军冲锋陷阵,自个闷头苦练,没有实战滋养,以战养身,终究不过是黄粱一梦的纸上谈兵,有再多的联翩浮想,终敌不过一场架后的切身感悟,只是当时少年练拳的目的很简单,可以暖身子,撑过酷寒严冬,没有往这方面想。
老和尚提了一次后,就没有再提过。
佛渡有缘人,此有缘人并非有缘遇见之人,而是与佛法有缘之人,点到即止,凭心参悟。
也不知怎的,少年突然就头晕目眩起来,最后砰咚一声倒在了自家院子内,身子不停的开始抽搐,视线也逐渐模糊起来。
等王梁在醒之时,他已经来到天穹之上,可以俯瞰人间。
王梁试探性的迈出一步,发现自己可以在云端行走之后,又谨慎的迈出了几步,一连迈出数步之后,少年又看见的前方身穿白衣的高大神人。
这一次,与前两次不同,王梁在不知为何就往那人方向走去之时,他的身旁有无数个孩童正从高大神人那边走来,有人蹦蹦跳跳,心情愉悦,十分欣喜,脸颊之上满是笑容,有人低头啜泣,回头数次,哭着从王梁的身边跑向了远方,还有人不悲不喜,步伐如常人,但一步却踏出数丈之远。
“杨慕,”
“周潜,”
“文侪,”
“李昙,”
“李观棋,”
“郑钱,”
不管他人好坏与否,少年在看到熟的面孔之后,都喊了数声,只是他们毫不意外的都一直向前,不曾回头,直至消失在了天际。
虽然少年有奔跑追赶,但是始终无法跟上他们神仙般的步伐。
在这些熟悉的身影都消失后,少年停下了步子,往日里跑地如何凶都不会喘气的少年,此刻正在大口喘气。
王梁双手撑腿弯腰粗喘之际,高大神人那边熠熠生辉,亮起了比肩曜日的刺目光芒,少年一手挡在眼前,转头朝那人望去,只见一身材高大的白衣女子正朝他走来。
那女子的容貌,面若冠玉,双眉如剑,眼含日月星辰,鼻梁高挺而不失华美,薄削的朱红嘴唇,世间从不曾有,纵使天上谪仙下凡尘,见白衣女子也须俯首低眉。
真美。
王梁口中不知不觉地道出了几字,
“真比书中的仙女还美!”
白衣女子在二人之间有一丈之距时停下了脚步,美眸盯着王梁,也不说话。
王梁继续往前走,想走近些,问问那女子,这是哪里,是不是已经如同小镇上人经常说的那般,在小溪了经常摸鱼抓虾的稚童、少年都会不得好死,自己是不是已经死了,所以才会在恍惚间看见小镇上的那些少年而跟他们说不了话,是不是现在就可以见他的娘亲,见他的爹爹了。
然而二人之间的距离没有发生毫厘之差,始终在一丈之距。
王梁笑着朝白衣女子大声喊道:“我是不是死了?”
白衣女子笑而不语。
王梁见对方不说话,也不知怎的就回头往来时的方向走去,下一刻,少年从天穹之上往下猛坠,直至坠入一片看似世外桃源的小镇,不知所踪。
……
四个孩子在言镇街上打打闹闹,说是打闹,实则每次出手的都是身着杏色衣裙的小姑娘,挨打的是个脸似黑炭的小子,另外两人就在一旁看热闹。
此时,碰巧有个卖糖葫芦的汉子从四人身旁路过,瞬间吸引了小姑娘的清澈眸光。
文韵有些懒得搭理被她打了数拳的林魁,径直的跑向卖糖葫芦的汉子。
至于为何会被打,缘由就有些好笑了,林魁只是说了句,“那泥土巷子的少年有什么好的”,就因为这句话,就挨了一顿揍,文韵揍完林魁,还让他以后最好不要这么说了,不然见他一次揍一次,吓得林魁小鸡啄米般点了好多次头。
走近卖糖葫芦得汉子,文韵笑着露出缺失的门牙,道:“大叔,你这糖葫芦怎么卖的。”
汉子望着小姑娘脸上简答的笑容,也回以笑脸道:“大的两文钱一串,小的一文钱一串,你要大的还是小的。”
在其余三个蒙童都盯着大个的糖葫芦时,小姑娘却讲起了价,“大叔,可不可以一文钱卖我串大的。”
汉子看着一口一个大叔喊自己的小姑娘,本来还想应了对方的要求,但是见又有几人走近,汉子有些难以为情的回道:“这都是我辛辛苦苦做出来的,现在怕是不行,”随后汉子低头小声对着小姑娘道:“到了日落的时候,你再来的话,可以一文钱卖给你一串。”
小姑娘拨浪鼓似的摇了摇头,“我现在就想吃,大的两文钱一串就两文钱一串。”
其他三位小子听到小姑娘的话,心里欢喜不已,有大糖葫芦吃咯。
“给我来串……”文韵手在空中犹豫了下,最后落在了大糖葫芦上,“小的。”
这把汉子可给逗乐了,不过汉子仍旧立刻拔下一串小个的糖葫芦递给了小姑娘,小姑娘小手一挥,从腰间掏出一文钱,豪气干云地拍在了汉子的大手上。
文韵拿了糖葫芦后,先吃了一颗糖葫芦,才转身朝身后的三个蒙童走去。
待文韵走近之后,林魁有些郁郁寡欢道:“你家不是镇上的阔绰大户嘛,怎么买个糖葫芦还要犹豫这么久,到最后还买了串小个的糖葫芦,”然后少年还说了句十分欠揍的话,“你家是不是没钱了。”
话音落,小姑娘又一拳打在了林魁脸上,将林魁打的嚎啕大哭起来,可见这一拳有多重。
说来也奇怪,小姑娘难不成是铁做的,怎么打人自己都不疼。
文韵白了林魁一眼,“我家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也要省着用,还好你没生在大家大户,不然你家的家底肯定会被你败光,败家子,”说完话,小姑娘见林魁还在哭泣,从糖葫芦上拔下一颗,没好气道:“在哭就不给你吃了。”
小姑娘的话还没说完,林魁顿时就不哭了,甚至还笑了,接过小姑娘手中的糖葫芦,一口就吃了下去。
也不知道这么小的年纪,嘴巴怎么就这么大。
文韵也分给其他二人一人一颗,他们跟文韵一样,细嚼慢咽,细细品尝。
吃完文韵给的糖葫芦,林魁看着文韵手中的糖葫芦,恬不知耻道:“这糖葫芦什么味?”
文韵斜瞥了她一眼,转过身去。
一旁的高个男孩,大笑起来,“每次吃东西,都一口吞,吃个枣都不吐核,活该你不知道味道。”
林魁才懒得搭理高个男孩,自己可还是有大事要做,跑到小姑娘身前,笑嘻嘻道:“文韵,你再给我吃一颗,我保证以后再也不说泥土巷子那个少年的坏话了。”
文韵笑了笑,一拳打了过去,“你敢说,我就揍你,揍死你。”
林魁捂着脸又哭了起来,还时不时将挡在眼前的手指移出缝来,最后一次透过缝隙看时,眼前连个人影都没有,其他三人早已走出好远一段距离了。
林魁迅速将手放了下来,“你们等等我,”说完跑着追了上去。
……
小镇城北的街边,躺着一位碧眼中年汉子,据说中年汉子原本一切正常,只是去山上砍几担柴火,下山的途中也不知遇到了什么,就被吓傻了,而他的眼眸也在某一日变成了碧色,就他那双碧眼,夜间在小镇上瞎晃悠,还吓死了好几个人,后来人们知晓了是这疯疯癫癫的汉子,就再也没怕过,民风彪悍的小镇居民曾扬言,若是有人故意装成碧眼,见一个打死一个,但也只是嘴上说说,冯家来了位黑衣碧眼的外乡客,不就没有被小镇人打死嘛!
碧眼中年汉子,躺在街边打滚,嘴里呢喃着疯言疯语,
“本是山上人,偶做山下客,
穷读半卷书,坐井说天阔,
大道戏功名,海斗量福祸,
囊中羞涩时,怒指乾坤错。”
一旁的人虽有指指点点,但搭理这疯子的人,没有一个。
碧眼的疯汉子站起身来,歪歪扭扭地走在大街上,走走停停,每走几步就停一下,指着天,道:“怒指乾坤错”,说完就大笑着继续前行,引得路人纷纷摇头,感叹连连。
汉子本是心地善良的可怜人,妻儿早死,尽管如此,汉子也没有怨天尤人,会帮着蒙童上树摘桃,会给穷苦人家送自己上山砍的柴火,偏偏这般人却惹来了天灾,难不成心善也有错?
正当街上行人感慨之际,言说完口中的胡言乱语的碧眼疯汉子突然大跳起来,开始在小镇内狂奔,一边跑一边大声喊叫,道:“死人了,死人了,泥土巷子里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