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相爱很难
酒醒的差不多了，相旻站在书房的窗边，给桌上的酒杯缓缓倒上。
敲门声响起。
书房的门并没有关，反而大敞着，在等某人来。
曾知之靠在门框上，不着急走进去，她就那样盯着窗边的男人，一动不动。
仿佛想到什么，动手按灭了房间的灯，然后又靠回了门上。
继续看向窗边的男人。
黑暗中，透过窗外的月色，高大的男人手握醒酒器，往酒杯里倒酒，一杯倒完，再一杯。然后放下醒酒器，拿起酒杯，轻轻摇晃，杯中的液体随着他的动作打着圈晃动。
极致优雅。
男人听见敲门声，没有应答，倒着酒，等着她靠近。
但只等到灯灭，却没等到身后进一步的动静，放下酒杯，转过身。
酒杯落桌的声音，叮咚清脆。在这静谧的黑暗中宣示着存在感。
走廊的昏暗灯光，让相旻只能看到门口的身影和脸上的轮廓，却看不清她脸上的神色。
女人侧靠在门框上，头也落在上面，双手环抱着，左边的长腿微曲着贴在右腿上，眼睛好似一眨一眨。
“知之，过来。”
男人浑厚低沉的声音唤着女人的名字。
曾知之喜欢男人叫她的名字。
起身，向着男人所在的方向，一步一步，但却走的极慢。
黑暗中，男人就看着她，不紧不慢。
她身下的裙摆随着动作，也跟着前后摇摆。
窗边的风悄悄吹进来，女人脸两旁的头发微微向后荡去。身上的裙子随着风，更贴向身体，勾勒出了女人身体的形状。
越往里，她脸上的神情越看不清，没入了黑暗中。
但，他喜欢这个女人走向他的样子。
待她走到男人面前，微微屈膝，端起两杯倒好的酒，递给男人一杯，轻轻碰上。
此时，她的脸又清晰地放大在男人的面前，黑暗中隐约看到白里透红的脸和一头乌黑卷曲的秀发，与这个夜晚格外相配。
酒杯清脆的碰撞声，给男人的心挠着痒痒。
他看着她的嘴抿唇贴向杯口，仰头饮尽，杯子里的红尽数消失。而后，执着杯子，看向窗户，好似飘向很远的方向。
“相旻”
“嗯？”
男人也学她的样子，看向窗外，但搜寻了一番，并未找到能聚焦的点。
回过头，看着她思绪飘远的样子，倒觉得她更值得。
“那天，窗外的灯，是你。”
她并非疑问句，而是陈述句。尽管已经从李栩那儿获得过答案，但是她更想听他说。
“喜欢吗？”
他只在乎她喜不喜欢。
“嗯，喜欢，”女人的目光并没有从远处收回，虽在回答男人的话，却好像是对窗外某一处的回应，“那是我有生以来，最隆重的生日。以后”
曾知之也没想到，自己竟然开始了对未来的畅想，这与自己一开始的打算是完全违背的。好在意识到了，及时止损。
相旻看着她突然蹙起的眉头，笃定地接上她没有说完的话。
“以后每一年都会有！”
因为这句话，她收回了投向远处没有聚焦的眸子，转身抬起头看向他。
他的眼里只有她，没有其他。
所以，她情不自禁地回以一个猝不及防的拥抱。
男人因为女人突然的拥抱，杯中的红酒晃荡着，撒了几滴出来。但是没关系，他不想打破这一刻美好的温度。
曾知之微微踮着脚，环抱住男人脖子的双手，其中一只还拎着酒杯。不知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眼里盛着雾气。
“相旻，我们，不合适。”
再一次，同样的话，还是她说，他们不合适。但是这一次，她好像在伤心。
男人再一次听到这样的话，心就像被她再一次拿着刀，慢慢拉开，痛在全身蔓延。
他想拉开抱着的女人，第一次女人用了力，没让他拉开。
但他想要知道，到底什么才能让他们合适。
于是，第二次，他用了力，拉开了女人。
曾知之不敢抬起头，她怕自己看到男人的脸就忍不住妥协。
但是，男人一手挑起她的下巴，强迫她仰起头，却用近乎祈求的口吻。
“知之，看着我。”
她没有办法，只能与他直视。
“如果你能同意和我明天去领证，我可以直接给你身份，让我们合适。”
曾知之对他这一说法感到非常震惊，但是却足够感动她。
然而，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他们之间巨大的差距，让她没有信心可以使俩人甘愿囚于这段感情的牢笼。
“相旻，你知道的，我在意的是什么。”
“你知道我在意什么吗？”
相旻知道她一直以来的顾虑，但是他会支持她成长，直到她愿意站在他身边，不再推开他。
“我只在意你，在意你爱不爱我。我时常觉得你不爱我，但我真的，求你爱我。
男人细长的眼尾滑下一滴泪，滚烫的，滑落在女人的手背。
因为手背的灼热，她心里好似被拉扯了一下，有一瞬的呼吸不畅。
她不想看到这样破碎的男人，他应该是意气风发的，她急了。
“不是的，我爱你，我爱你，”
曾知之再也绷不住一直隐忍到现在的情绪，眼泪啪嗒啪嗒地落下，她紧紧握着男人的手，反复强调，
“我也不知道，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疯狂地想你，疯狂地想亲近你。我也，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我不应该来招你的，我不应该”
一边哭成泪人，诉说着满腔抑制不住的爱意，一边却又谴责自己不该招惹。
她很崩溃，很无助，往后直退。
男人看她的样子，止不住心疼，放下酒杯，立马抱住了哭得厉害的女人。
在怀抱中，女人还是止不住眼泪，语无伦次地自责着，男人无声地紧紧抱着她。
慢慢地，怀里的人逐渐缓和，只偶有啜泣声传出。
男人给她手抚着后背，帮她轻轻顺气，却没有人听见他在心里深深叹了口气。
“知之，相爱很难，我们，很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