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文武相争?
刘府。
陈敬诚带着周修平已到访片刻了。
两人从县衙千挑万选,从库中挑了一幅前齐山水画做礼。
此时正与刘族老说着北冀来信一事。
“只是其信中所言只怕不实,左公子今日还在府中也是我等亲眼所见,若依崇安侯府来信所言,公子六月初还在北冀,又如何能在七日之内赶回广济呢。”
等陈敬诚说完,周修平补充着接言道:“对,只怕是有飞匪窃籍窜至北冀,盗用了公子户籍。公子放心,此事我等定会严查,给老大人一个交代。”
虽说两人来刘府的目的是与刘族老搭关系,但拜访之时,却开言只谈北冀来信一事。
他们对左青是否去过侯府不感兴趣,对侯府千金是否离家出走也不感兴趣。
之所以开口直言,也不过就是探刘族老口风之前的垫言,自己如何回复,也是依据刘族老的态度而定。
见到刘族老听完看向左青,两人心头微震,隐晦地对视一眼,两人心中都叹:这位左公子在刘族老心中的份量,比起二人所猜测,只重不轻啊。
只是才刚听周修平说完,陈敬诚便想到,左青刚入籍三月都不到,户牌却在北冀落宿登记过,顿时心中一惊。
左青户籍是自己两人亲自督办的,具体信息这借籍之人又是从何得知呢?即便不是得过左青授意,也是府中亲近之人。
当务之急还需问清这位左公子的真实想法才是,若是阴差阳错坏了这位公子的事,只怕自己两人此举便是弄巧成拙了。
当即便想补救,朝左青拱手:“还请公子放心,具体如何清查,我等会时时与公子通禀的。”
说完便开颜笑着,不动声色地瞧了一眼左青神情,想要从左青反应之中瞧出端倪来。
两人所说的话中,都带着余地。
无论是否真与左青相关,与侯府回信说是贼人盗籍,都是可以说得过去的。
一来侯府过得去,二来刘府这里也可以过得去。
但实际上,左青心中还是有感两人好意的,两人收到侯府来信,却先来刘府告知。
在左青看来,侯府虽说地远难及,但那毕竟还是一国之侯,真若是想找他们麻烦,两人还是免不了要被上官问责的。
因而面上倒是笑意昂昂,端杯与两人请茶,回道:“此番先谢过两位大人好意,只是左青一介布衣,如何敢叫两位大人说什么通禀。”
随后接言:“北冀一行,确实是与我相关的,两位大人如实回信即可。若是真有什么事情,自当是我一力应承,怎好叫两位大人为我担责呢。”
左青话中之意,不外便是揽回自己的责任,免得叫他人为难。
待左青这话说完,陈敬诚却先看了眼刘族老。
心中略有猜测,小心斟酌了用词,再次开口:“公子高义,只是不知公子是否需要在信中转圜一二?”
左青听后摇摇头,自己怎么着也是一个仙修,哪有让凡人替自己撇清关系的道理?
“不必如此,大人直言便是,此间因果自有我去处理。”
听完左青所言,陈敬诚瞳孔一缩,暗自深吸一口气,不动声色地瞥了眼刘族老。
见刘族静坐不语,只老神在在地端茶喝着,陈敬诚顿时陷入沉默。
如此可以确认自己心中猜测了。
左青这话中意思,是要与侯府直接对上。
再看刘老大人不发一言的样子,明显是支持左青做法的。
心中不免开始思索,这位左公子来历蹊跷,在他入籍之后不过三月,便生出这般事来,其中只怕另有隐情。
再看刘老大人又如此默许,以刘老大人社内地位来说,此举应是从钱大人那得过授意才对。
大虞开国以来,历代抑武,只是边关尤重,一直都是潜默暗压,难有机会大刀阔斧地削弱勋贵武将权势。
虽说有虞一朝,都是重文轻武。
但文官集团也不过是势胜几筹而已,武将们最重要的兵权,可还是牢牢地把握在他们自己手中的。
此次刘老大人直面崇安侯府,怕是朝中有意要挑起文武之争!而侯府,应是大事之始!
陈敬诚越想越是激动,自己虽说不过是一介九品知县,但此来可是直接显在台前的!
不说朝中大员们能否看到,单单是在刘老大人面前显出作用,那就够自己在官场受用的了。
至于此次文武相争,会不会以文官集团败退而导致自己被清算?
不可能的,文官势重,加上永贞帝为了收回兵权,必然会在其中偏颇斡旋,左右都瞧不出那些武将勋贵能有什么胜算来。
念及至此,陈敬诚艰难地咽下口中茶汤,心中压着难以言表的欣喜。
放杯肃容,正要一表其衷,却又想到刘老大人并未直言,顿时了会其意:大事未展,不好明说!
连忙压住心中激动,理了理思绪,答道:“公子深明大义,下官实在佩服!如此便依公子所言,下官这就回去重拟回信!”
说完不顾周修平错愕,拉着他便与左青两人告辞。
被拉着匆忙出府周修平压着满心疑惑,待上了马车之后,才开口问道:“怀德兄为何如此匆忙告辞?倒是叫我实难理解了。”
面对能够影响自己终身的大事,陈敬诚终于是无论如何也压抑不住心中激荡,低声急语地给周修平解释了一番。
周修平本就没有陈敬诚想得多,经过陈敬诚解释,反而是更加疑惑:“怀德兄,会不会是你想多了?我观刘老大人模样,不像是有什么大事要行的意思啊?”
陈敬诚呵呵轻笑一声,摇头道:“志远,你还是太过年轻了,千万莫要小瞧在京为官还能安稳致仕的刘老大人,这等谋划,岂可能会将神色流于表面?好了,莫要再提,让我好好计较一番。”
说完便静静沉思,开始筹划自己要如何在此次朝争之中露脸。
只是他想不到若是此事为真,他一个小小知县如何在这等震荡之中活下来。
或者说,他不愿意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