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落判
翌日。
左青从侧厢房中起了晨,便由丫鬟领着到了一旁洗漱完。
随后跟着丫鬟出到陈文庸夜宿的院子门口,等丫鬟敲了门,便在门口等着。
不一会便见一丫鬟领着陈文庸出来。
两人见面相视一眼,随后便朝前堂同行而出,两个丫鬟微微福身送了。
出到前堂,陈文庸率先开口:“公子昨夜可睡好了?”
左青闻言翻了个白眼,道:“我在侧厢房睡的,听完了曲儿就出前院了。申德兄呢?可睡好了?”
陈文庸听了问,腰背挺直,左右环顾一圈,见堂中人稀,便哈哈一笑,道:“哈哈,自然也是分而宿之,本官岂能不顾阴阳而处。”
说完稍顿,听着远远传来的钟鼓和鸣,边跟着往外走边接着问道:“时方卯初,这院里便是要扭着那蒋姓书吏送去县衙,也需等到衙里点完卯才去,如此可是先去寻个摊儿吃着等?”
两人出到环芳院门口,左青看了眼晨色仍青,便点头应好:“嗯,申德兄说的也是。”
说罢指了门口不远处的一个粉面摊子:“那便一同吃个面吧。”
两人当即到了摊上,与架摊的老汉问了价,要了两碗碎肉面,便坐在摊前桌上等了。
不多时,老汉便上好了面。
面上了之后,两人挑着面一根一根地吃着等。
此时正是院中客起晨的时候,从院中出来的夜宿之客当中,有结伴的,也有单客,大都左右寻了摊子填肚。当然也有三两豪客,是出门便在店旁上了轿的,那王公子便是其中之最。
因而左右摊上,此时也陆陆续续坐满了人。
隔街便是坊市,人一多起来,声音便都夹在一块儿,开始变得嘈杂。
只是今日从环芳院出来,到了这摊中的食客,尽都吃地慢。
直到见了院中出来一批人,院中出来的这批人中,三五壮汉拉着一个遭了捆的,其后跟了一个绸服中年。
一众摊中食客这才紧忙吃完,之后拍下铜钱呼啦啦地跟上。
如此一来,动静便显得有些大了。
一路往县衙去的路上,时时有人注目,注目的人中有不时有人见了熟人,又凑了前跟着打听。
这般一路到了县衙门口之时,一众已由初时的十来人变成了四五十人。
县衙门前持杖值班的衙役见了这般阵仗,自不敢有怠慢。
两个衙役忙上前问过情形,便留一衙役安抚众人入衙,另一衙役则冲着入衙中报禀去了。
一众尽都跟了衙役进到县衙之中,便有十数衙役匆忙执杖赶到。
十数衙役分而围了,限了众人活动范围,一同过了仪门停在月台之前。
此时正堂之上,县令陈敬诚已端坐其上,主簿周修平、县丞王嘉赐左右分坐。
待衙役将主诉之人带了上前,衙役便退至一旁。
被带入正堂的正是那绸服中年和蒋书吏两人。
陈敬诚扫眼一看便知两人都是谁,仍是拿了惊堂木拍案,待两人跪伏,才正声问了:“堂下人姓甚名谁?谁人原告?所告何事?”
那绸服中年听罢起身拱手,低头答话:“回大人话,小民乃环芳院的管事韩秉坤,是本次原告。”说罢指了身侧蒋书吏,接着道:“此告此人入店买红,却仗其吏身,拒不结账!还请大人替小民做主啊!”
待陈敬诚听过韩秉坤之言,才转而问话:“被告何人?可认其诉?”
蒋书吏入了堂中之时,早已生惧,听罢虽欲要告饶,却深知堂上规矩,不敢驳声。
此时听了陈敬诚问话,惧怕陈敬诚深查加罪,伏身颤栗着答:“回…回大人问,小的…小的蒋高旻,小的认…认诉。”
见蒋高旻认诉,陈敬诚虽说有些意外,但可以如此简诉结案,自然是没什么好纠结的,因而便转问韩秉坤:“被告既认,原告,你所诉合银几许?”
这蒋高旻如此简单认罪,也让韩秉坤愣了愣,听了陈敬诚发问,当即醒神,伏身回道:“大赏红花作价一十八两八,此人强买五朵,合银九十四两。”
陈敬诚闻言再道:“被告可有异议?”
蒋高旻哪敢有什么异议,强买为盗,按大虞律,常人盗银不超百两,杖二十,囚三年而已。
但若是被查出自己与人合谋衙民共产,那就是欺官取财,若真是如此算的话,已超五十两,按律当杖八十,流三千里。
因此伏身接言:“罪民无异!”
这蒋高旻无论如何也是县吏中人,越早结案越好。
见他认罪,陈敬诚眼中含疑,只是朝外扫视了一圈围观百姓,也不愿多作拖延,自竹签筒里抽了两条令签扔下,高声道:“此案惟清,被告皆认,据大虞律·卷十八之第九,强买即盗,此案被告盗银九十四两,此着令:杖二十!囚狱三年!”
待签落声停,一旁的衙役便将他押到刑房行杖。
见了蒋高旻得判,韩秉坤伏身高呼:“青天大白,大人明察秋毫!”
陈敬诚并未理会,看向韩秉坤,道:“若有实损,银钱自追,无事退堂吧。”
说罢起身招手示意衙役散去围观百姓,与主簿县丞一同转身回了后堂去。
回到后堂之后,两人与县丞分行。
陈敬诚问道:“志远,这蒋高旻可是你主管书吏,为何敢花百两赏红,千万要查清了,若是此间有疑,定要深究!”
周修平轻叹一声,此事为何,他心中已然有头绪了,只点头应了,转身去了吏衙。
悬于县衙之顶的左青两人见此,对视点头,折身飞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