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三人欲访
曾佑学不像三人,是事情的经历人,加之其生前身后都在叙州府,任了日游神一职之后,遇到的入凡修士大都挺一般的,自然是觉得此事不真。
但是,卫昌广三人可不同。
在从大佛主宝山脱身之时,众人便察觉了那金钵无佛法维系,且佛主宝山门户洞开。
当时虽有疑虑,却迫于逃命在即,不容多想。
现在听了曾佑学所言,再回了念头一想,这已然全都对上了啊!
月余前自己等人得以脱困,后来借行商队,又不闻佛主差了人百象追捕。
大抵是佛主归途之时,伤重身陨,此时众小佛主正处夺位之乱的原因,自己等人一路归家之途,才得以这般顺利。
如此说来,这位喜凡的高修左公子,便是自己等人的救命恩人了。
当下再也顾不得与学生叙旧,细致地追着问了这位左公子各事。
只是有关左青的事情,曾佑学也不过是道听途说而来,因而对此也不甚了解,只把自己知道的都与自己老师说了。
等曾佑学说完,卫昌广急急与他相辞,寻了书店买了笔墨纸砚等一应用具,便领着两人遁身回了山上院子。
在院中齐坐了,三人脸上都显出一份激动之色。
百余年都是天日不得见,身死道消即在眼前的日子,忽而得了自由,除了巨大的惊喜之外,还随之生出了一丝空洞彷徨的念头来。
三人心底里原先还颇为忐忑,此时忽然得知,原来自己等人得以脱身,是有高人出手的缘故。三人心中非但没有疑虑,反而是因此落了定。
都不是受恩不知报的性子,有闻恩人身迹,少不免要去报答一番才是。
只是谈及此事,三人却又齐齐失了声。
刚脱困逃生,不说身上一穷二白,也算得上是艰难竭蹶了。
特别是庞靖成与芮怀薇两人,脱身之后几乎算得上是借居于兄长修所了。
正各自沉默思索着,却见芮怀薇面上露出恍然之色,随后便却听她说了:“那大佛主施与我们之事,当属绝密,我想,左前辈所行,应是不曾知道有此事发生的。”说罢便提了精神,接着道:“再说,以其修为之高妙,即便我们有什么灵才宝物,也不见得前辈看得入眼。因而我们便只需用心备了礼物,想必前辈也不会因此不喜才是。”
随着芮怀薇话落,卫昌广与庞靖成也点头了然。
在前话刚出之时,芮怀薇心中便有了主意,随后将之话出,道:“乃知前辈无意图报,而那位前辈又喜爱凡尘,不若便备些凡人用得上的以作拜礼好了,救命的恩情时时记在心里便是了。”
只是庞靖成还心有余虑,觉着就这般轻礼求见,会不会叫前辈觉着他受了轻看,问道:“只这般上得门去,是否又不显诚意呢?”
卫昌广抬手止了庞靖成的话,轻轻摇头,道:“既是上门求见,便只需携了拜礼就好,待得了恩公面见,细细与恩公明说便是。即为同修,寿长日远,只需怀了报恩的心思,为恩公多做些事就好。”
说罢也不再纠结,拿了主意便起身,叫两人静待一会,随后进了房。
进房之后,卫昌广招手从床下移开几块砖石,显出一木箱来,随之又招手将之拿出。
伏身打开之后,看着箱内的物件,卫昌广眼中露出一丝怀悼,轻抚一下,随后将之取了拿出房去。
院子外的两人见卫昌广手中捧了一方雕镂精细的砚台,面上显着一点唏嘘。
待卫昌广又坐了,庞靖成耐不住性子,便问:“兄长这是?”
卫昌广听了问,展出一抹浅笑,将砚台轻放在桌上,视线不曾离了砚台,目光中掺满了温意,答道:“这方砚是吾妻生前所留,为兄修习之前,乃任永昌通判之职,时任知府无端,一州事务便尽都兼身。久经杂事,脾气愈发暴戾,后遭了长官所陷,被罢官归家了也不曾改。吾妻看在眼里,她不知从哪听了说,说这端砚常浸文气,可正身顺气,便千辛万苦寻了这方上好的端砚来。只是当时为兄长怒久怨,不曾知她早已时日无多。这砚还未来得及相赠,她便撒手人寰了。”
说罢卫昌广眼中已是泪花闪闪,深吸了口气,将砚台翻过,却见其底有法光弥盖,又道:“为兄也只好日日摩挲此砚相思,谁知天道无常,这端砚其后藏有一法,悲极之下,泪洗其底,方才得入仙门。”
“此去便以此砚作拜,一是用作拜礼,二是以旧物代表新生之意。”
“如此也不显得寒酸。”
两人听得心中沉重,听了卫昌广之言也不做声,只默默看着他。
卫昌广见两人神情,将砚台摆好,起身上前按着两人肩头,道:“旧事已逝,如今真意是朝前看才是,且为兄已讲过,你我三人便如亲人,不可再如此客气难却,此言之后为兄也不愿再说。再有就是,你我三人都不是不知报恩之人,若此去无有看得过眼的拜礼,又如何能叫我们安心呢?”
两人听了这话,也不再抗拒,只是心中深深记了卫昌广的多般善意。
左右扫看,见两人神情不复倔强,卫昌广回身又坐了,将一旁放着的笔墨纸砚拿了上桌。
两人见状,默默上前抢过。
庞靖成将个中物件拆出,芮怀薇则拿了墨条砚台,招手聚了水汽落于砚台之上,立在一旁静静研墨。
一道法光从卫昌广面上划过,将泪痕抹去。
卫昌广一顿,朝庞靖成看去,只见其笑迎着自己的目光,顿时脸上喜意尤盛,绽出笑来。
自远看去,山中深院当中端坐一人,执笔挥毫正写着,身侧站了一男一女,不时说笑着。
远看着便可瞧出,有腾腾喜意自小院升起。
……
而在平远的刘府,此时也正喜盈盈地接待各房族人赴宴,以庆左青与何元思两人开院之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