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左青回刘府,婉儿又哭
在长乐县城歇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左青便退房骑了马往刘庄赶,一路未歇,终于是在午前赶回了刘庄。
刘府门口除了坐个柏叔,身旁还多添了一张椅子,上头多坐了一个青年。柏叔正与这青年说聊着,却好似耳后长了眼般,转头便见了左青牵马,柏叔拍了一下那青年,让他进去通报,随后赶忙起身上前迎了。
柏叔行礼见了,上前从左青手里将马绳接过,道:“左公子回来了?”
左青笑着点头,道:“嗯,柏叔,我回来了,比预想的要快的多。”随后又将目光移向人影已经消失的门口,感觉刚刚看着有些眼熟,便问道:“刚刚那个是?”
柏叔听了问,便帮着介绍了。
原来是刘茂才的弟弟刘茂文,先前一块跟着哥哥在翠懿园打理园子的。内院管家见人机灵,哥哥又管了外事去了,便卖了柏叔个好,安排了一块当门房来,今日上值才第三天。
左青点点头,难怪看着眼熟,原来之前逛园子应该是遇见过的。
柏叔侧过身引请,道:“眼瞧着马上当午了,公子快些进去吃了午饭歇息吧。”
待左青进了门,柏叔牵着马从侧门招呼了一个家丁将马送回马厩,便又回门口坐着。
……
后院。
刘锦姝从婉儿身后拍了肩,待婉儿转头看时又绕到侧旁,按住她的手,将她手里的针线放了,拿过正绣着鸳鸯的手帕,取笑道:“婉妹儿当真是有了新人便忘旧人,也不见你给姐姐做些女工来,只知绣了鸳鸯送给青哥儿。”说罢将手帕上的竹编定框摘了,放在桌上,翘指捏着手帕半遮在面前,笑眼弯弯地看着婉儿,又拿着腔开口:“这个送给姐姐才是极合适的,送给青哥儿只怕会害他遭了笑去。”
婉儿噘了下嘴,伸手抢过手帕,斜嗔了刘锦姝一眼,道:“姐姐又来,还没绣完呢。明知青哥的早就收着了,又拿这话儿笑人家。”说罢将手帕捧着摊了给刘锦姝看,道:“姐姐要是不要,不要可就不给你绣了。”
刘锦姝闻言将婉儿从长矮凳中间挤坐到一旁,然后伏下身伸手一把将婉儿的腰环了,抬头看着婉儿,面上笑吟吟的,嘴里捏着声儿撒娇:“哎呀~我的好妹妹~”
婉儿被环了腰却不挣脱,只将手帕叠了放在桌上,听了刘锦姝撒娇,顿时笑出了声,一手反捂着嘴侧过头压笑,一手轻打了刘锦姝腰背一下。
刘锦姝见婉儿反应小了,又拱着挤了挤,婉儿终于是憋不住,一下笑出声来。
见玩闹得逞,刘锦姝松开起了身,牵过婉儿的手,道:“走吧,去我房里用饭了。”
自左青离开之后,刘府中午的午饭便又恢复成以往那样,若无事便由下人们分送到各人房间。
婉儿笑吟吟地答应,便任由刘锦姝拉着手一同去了刘锦姝房里。
两人正用着饭,却见喜儿进来,她嘴里的饭还没完全咽下,便急着道:“婉儿!婉儿!青哥儿回来啦!”
婉儿一听,腾一下起了身,随后才将将反应过来,急忙将手里的碗筷放了。又急眼看了刘锦姝一下,却见刘锦姝嘴角噙着笑看自己,一下便又红了脸。转头声如细蚊地朝喜儿问道:“青哥到哪里了?”
喜儿也笑意盈盈,上前牵了婉儿的手,转头对刘锦姝道:“小姐,我带婉儿过去啦。”说罢回过头,拉着婉儿边说边走:“走吧,我也是听张婶儿说的,方才我在侧厨正吃着呢,见她进来就说左公子回来了要重新起灶再多烧些菜,我便上去问了,问完我便抓紧回来找你,这会儿青哥儿该在老爷院里正吃着呢。”
婉儿快被拉到门口才回了神,红着脸牵住喜儿停了,轻声道:“喜儿姐~先不管他呢,陪姐姐吃了饭再说吧。”
被拉停的喜儿原本还疑惑转头看婉儿,听婉儿这么一说,这才松开手,朝婉儿吐了吐舌尖,道:“哎呀,我只想着青哥儿回来了,你肯定欢喜的不行,便想也没想就过来了。”
婉儿嗔了喜儿一眼,随后出了门,从门口候着的丫鬟端着的备着备用的碗筷取了一副,进房回牵,将喜儿拉到桌前,三人一块又接着吃饭。
……
左青回了刘府便将身上的包袱放回了房,已经和刘族老一块吃完了,这会儿正在刘族老院里和刘族老喝着茶聊着。
“这么说来,这县城城隍庙里的城隍正神也该是要考的了?”
刘族老听了城隍考试的事儿,大有兴致。
左青回了刘府之后,心情正愉悦,听刘族老这般问,便开起了玩笑,道:“听他说的倒是不用,县里的城隍大都是早前的本地德绅。若待我有所成,届时定去找县里城隍给族老身后谋个闲职。”
刘族老听左青开他身后事的玩笑,丝毫不恼,反而乐在其中,反驳道:“那不成,青哥儿尽可安排实职,以老夫之能,怎地也要统管整个大虞的阴司礼仪才够过瘾,老夫为官之时才因会社之故不得进身,身后可得好好叫我做大些的官才行。”
听刘族老提起官场的事,左青也被挑起兴趣,之前便好奇为何刘族老致仕前不过正五品的礼部郎中,为何好似整个府城官场都对他极为给面子。
听了左青问,刘族老自嘲一笑,将缘由与左青说明。
原来当朝礼部尚书钱承彰是光朔九年(前前年号)的状元,是为广济省出身。作为时年金科状元,却因出身问题,在进士之后一直在翰林院做那六品编修,不得重用。直到亨德元年,新帝初临大宝,施行国策处处受制。
亨德皇帝大怒,便来了场京官大换血,换着换着便觉得自己太子时期攒的人不够用,那找谁呢?那自然是翰林院里那些郁郁不得志的进士们了。
当下便挑了曾为状元,时年作为翰林编修的他入了礼部做了郎中,同时设了恩科,命他兼了乡试的同考官,同当时的礼部侍郎一起做了时年恩科帘内官。头一次任实职的他爆发了极大热情,给亨德皇帝录了许多人才,亨德帝龙颜大悦。只做了两届同考官便逢礼部侍郎致仕,遂擢升他接替其位。
知晓朝堂乡党勾连极深的他并未对此深感厌恶,反而是着手创建了自己的会社,名曰春泥社。正巧结识了当年参试的刘族老,得知刘族老是广济省出身,便委以重任,收拢同乡学子的重任便交由刘族老负责。同乡众人正巧当年,便大都中试,加上作为礼部侍郎的钱承彰朝堂运作,后又收拢了异乡学子到广济省为官稳固大本营,慢慢地,春泥社社员便广布各职。
为了避免如亨德帝登基后,因为乡党节结而造成的大换血再次发生,社内京官若非核心不得任,大都中了举便打发去地方任职,加上不时安排社内京官主动挑事,再由他&39;大义灭亲&39;,钱承彰因此在京城根深蒂固,春泥社也愈发壮大。
而刘族老则是作为社内元老,前几年又主动&39;献身&39;跟永贞帝挑完事,便乞骸骨致了仕,因而在社内声望极高。广济省非社员的地方官们慑于春泥社之威,也是极为给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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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正聊着,左青便远远见了刘锦姝带着婉儿进院,当即会心一笑,轻咳一声停了话。
见左青不语,刘族老抬眼也发现了这两人,抚须笑眼看着。
婉儿跟着刘锦姝进了院,先是欢欣地看了眼左青,随后低眉站在刘锦姝身边朝刘族老打完招呼之后,伸手轻轻肘了一下刘锦姝。
刘锦姝翻了个白眼,推手将婉儿朝左青那侧一送,折身坐在刘族老边上,朝左青开口调笑:“青哥儿今儿就回了,是心里头放心不下婉儿妹妹,生怕姐姐把她嫁了吗?”
婉儿顺着推势坐在左青侧旁的椅子上,欢喜地瞧着左青,听了刘锦姝调笑左青,还不等左青有何反应,便转头替左青辩道:“青哥回来肯定是游学有得嘛,姐姐别这般说人家。”
左青先是笑眼与婉儿对视了,待见婉儿回头替自己找补,心里极暖,笑意更盛。
而刘锦姝见状,气地牙直痒痒,气呼呼地瞪了婉儿一眼,心里直呼女儿外向。
刘族老嘴角的笑意更是止都止不住,遂借言午休,赶着几人抓紧出院。
……
左青和婉儿踱步在翠懿园逛着,把自己修行一事与婉儿原原本本说了。
随后两人在一亭中对坐,左青将替婉儿抄录的《五气导引》从洞天中拿出给她,先让她看了,随后又从洞天掏出在永乐府城买的糕点一一摆在桌上。
婉儿初听时直当左青逗她笑,又见左青说起城隍一事越说越详细,心里不免激荡难安。心乱如麻之下毫无主意,一路走来左青说走哪边便走哪边,说在亭中稍坐便在亭中稍坐。无意识地接了《五气导引》便听话地看,虽然一个字都没看进去,也还是乖乖地一字一句翻看。
过了许久,听了左青呼喊才稍回了神,脑子里不自觉地便冒出一个念头,若是青哥是仙人,那以后自己和左青天人永隔了,青哥该多难过?
想着便眼里慢慢地蕴起了泪,抬眼一看左青,泪珠顷刻之间便成了形,在秀丽的脸上滚出一条晶莹的痕来。
啜泣着唤了一声:“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