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消失的他
自那天起，栗梓和徐靳哲就没再联系过。
平凡的日子好像一切又恢复了原本的样貌，并没有因为谁的突然出现，而产生任何实质上的改变。
大家都在按部就班的的在自己的岗位上忙碌，根本无暇去顾及旁人。
说来也奇怪，自从徐靳哲回国以后，倒像人间蒸发了一般，消失的悄无声息。
他朋友圈的动态停在了那条机场图上，之后就没见他再更新过。
不过性格沉稳的徐靳哲，从上学那会儿就很少发朋友圈，如果一年能见到他发两条朋友圈的话，那都属于是人间奇迹。
栗梓抓着黑屏的手机，百无聊赖地趴在堆满纸张的桌子上。
她翻来覆去的想找一个比较舒适的姿势，翻来翻去，感觉还是用下巴撑着比较舒服。
不知是困意袭来，还是昨晚没睡好，栗梓毫无形象的张着嘴打了个哈欠，眼眶微微湿润。
几分钟后，栗梓实在是按捺不住那颗躁动的心了。
她真的是出于关心，所以想知道徐靳哲现在在哪里，在做什么。
从鼠标垫上拿过手机，栗梓轻车熟路的解锁打开手机，点进了微信。
她纤细的指尖宛若翩跹的蝴蝶，灵巧地跳跃在屏幕上。
盯着一个个标注过姓名的对话窗，栗梓脑子一抽，顺着一个一个的翻了下去。
然后在很靠后的位置，她可算找到了徐靳哲的名字和头像。
栗梓依稀记得，刚开始用微信那会儿，徐靳哲的微信头像是一只可爱的橘猫，后来的某一天就变成了那个晦暗不明的侧脸图，而且他一用，就用了很多年，直至今日。
点开徐靳哲的微信头像，聊天界面上的时间显示他俩的对话停在了一周前。
而且最后的对话内容是，徐靳哲回到玉泽花园后给她发的‘晚安’。
怀着一颗充满探究的好奇心，栗梓鬼使神差的点开了徐靳哲的头像，豁然间一个单独的头像赫然占据了一半的手机屏幕。
紧接着，她又对那张放大的头像点了两下。
霎时，屏幕上的那张侧脸图看起来愈发明显。
栗梓闭上眼睛努力回想着徐靳哲的面容，随即又睁开眼，瞄了一眼手机上的头像。
显然，这并不是徐靳哲。
都说：当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有足够的好奇心时，就会成为当代的福尔摩斯，此时的栗梓也不例外。
栗梓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暗自揣摩，心间升起一阵莫名的失落，但这感觉很轻盈，以至于连她自己都没察觉。
以她对徐靳哲的了解程度来看，徐靳哲从来都不是一个臭屁又自恋的人，而且根据那张侧脸的鼻子的形状和弧度来看，鼻尖处看起来尖润小巧，山根弧度微微挺翘，极有可能是一位女性。
对于这个重大发现，栗梓表示震惊。
她不可置信的咂咂嘴，白净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
栗梓贱兮兮的笑着，不断把屏幕上那张头像放大，缩小。
这样动作，在巴掌大的屏幕上重复了数十次。
栗梓是越看越来劲儿。
很快，八卦之心就像一团熊熊燃起的火焰，一旦点燃就没法再熄灭。
就在栗梓放肆大胆猜想的时候，她的手机唱起了歌。
一扫刚才的八卦样儿，栗梓立马转出一副严谨认真的模样。
她掩饰性的捂着嘴咳嗽了一声，顺势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尽量使对方听起来觉得她这个人成熟稳重。
当栗梓凝神聚气地看了一眼来电人，吓得脸色都白了。
来电人是徐钰，徐靳哲的亲姑姑。
栗梓捂着砰砰直跳的心口，拿着手机的右手，不争气的悬在半空中抖了两下。
她惶惶不安地盯着手机屏幕，迟迟没接电话。
谁能告诉她这是什么情况，前一秒她还在兴致勃勃的八卦人家亲侄子，下一秒人家亲姑姑就打电话来兴师问罪了？
这就是现世报吧！
栗梓麻了，空洞的眼神像两潭死水。
她闭眼深呼吸了两次，试图遮掩内心的慌乱。
刚接通电话，栗梓陡然像变了个人似的，她掐着嗓子，故意矫揉造作地冲着话筒甜甜的喊了一声：“喂，徐姨。”
她本身的声音就挺清脆干净的，现在这嗲嗲的一声，更是能甜到对方心坎上去。
电话这头，徐钰一听到栗梓那软糯清甜的嗓音，也不加掩饰的开心的笑出了声儿，她单手端过桌上的花果茶，小小的抿了一口，润了润干痒的嗓子。
放下杯子，徐钰这才关切的问道：“小栗子，在忙呢？”
看了一眼自己凌乱的桌子，栗梓倒抽了口凉气，微不可闻的‘嘶’了一声，连忙解释：“没没没，徐姨，您打电话给我，是不是有什么事儿啊？”
“也没什么，姨打电话过来给你，就是想问问你，你知不知道徐靳哲那小子回国的事儿？”徐钰的性子非常直率，不管做什么从不藏着掖着，有什么话都是直截了当的敞开了说，比如现在。
“知道……”栗梓犹豫了片刻，还是如实说道：“那天是我亲自到机场接的他。”
抛开别的不说，就拿徐钰把她当亲闺女似的对待，她也不能违心的对人家说假话。
“难怪。”徐钰秀眉一皱，微微眯起那双明艳动人的凤眼，她抬手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雍容的面孔上露出了无奈之色。
栗梓听出了弦外之音，莫非是徐靳哲回国的事情没提前告知他们？
栗梓瞬间警觉起来，这么一来二去，难不成她还成了包庇徐靳哲回国的‘共犯’！？
靠！这个狗男人怎么回事！
栗梓恍然吓出了一身冷汗，浑身上下止不住地狂抖。
明明大热天的，她却感觉像置身在天寒地冻的北极。
“徐姨，我冒昧的问一句，是不是徐靳哲出什么事了？”栗梓的脑瓜子嗡嗡地，说话时都带了颤音，心里更是拔凉拔凉的。
虽然徐钰还只字未提，可思维活跃的栗梓已经开始在她的小脑袋瓜里无限脑补了，万一徐靳哲真发生了什么不可抗力的事，那她也难逃其究啊，毕竟是她亲自去机场接的人。
“这件事非同小可，很大程度上会影响到靳哲在建筑界的声誉。”徐钰调整着急促的呼吸，尽力使自己保持着冷静。
“前天，我远在瑞士的老朋友突然打了一通电话给我，他电话问我能不能联系到靳哲，起初我以为是那混小子忙着画图稿或是制作模型，就顺手把手机关机了。直到我老朋友告诉我，徐靳哲那混球处理完手上的所有case后，不顾原则和条款同他们公司解除了合约，然后一声不响的草草回国。”徐钰稍微停顿了几秒，复又咬牙接上：“我那位老朋友是他的老师，你说那臭小子搞这出是想把我的老脸往哪搁！”
说到最后，徐钰起伏的情绪逐渐激动起来，声音也变得尖锐，她恨铁不成钢地闷声骂道：“我看他就觉得他现在有名气了，有能耐了，谁都奈何不了他，但他是真不晓得他现在所做的事情会关乎到他在建筑界的声誉和信誉么？真不知道这混蛋小子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徐钰愠怒的骂声不时传到栗梓耳朵里，那分量不轻不重，句句都能震得她几乎迷茫。
栗梓知道徐钰是一位享有盛名的建筑设计师，徐靳哲能走上这条路，多半都是徐钰的功劳。
徐钰个人是非常爱惜自己的羽毛的，在进行了最后一次国际性建筑设计大赛后，她就正式宣布从此隐退，不再涉足建筑设计行业，她的退出，当时让大部分建筑界的人士感到十分惋惜。
然而谁都没想到的是，徐钰的隐退，换来的是徐靳哲璀璨的新生。
跨越两个时代的交接，他如同一匹自带光芒的黑马，以自己的大胆创新，走在了建筑设计前沿。
她曾不止一次听徐钰说过，徐靳哲是个极具天赋型的建筑设计鬼才，他的设计思路和设计理念总能异于常人。
在面对外界人士和业内人士的种种质疑声时，他总能用自己独到的见解和实力，去力压外界一切对他不利的声音，因此才华横溢的他，也一次次为自己赢得了不少荣誉和称赞。
栗梓虽然不懂建筑设计，但多少也了解一个人在行业内的声誉有多么重要。
回国，解约，信誉，声誉……
明明这些字眼她都认识，偏偏组合在一起时，竟有种异样的陌生感。
栗梓此时何止是震撼，更是难以置信。
简简单单的八个字，犹如一块沉甸甸的巨石，闷声砸到了她平静无澜的心湖上，那一圈又一圈的涟漪，就像她心神不宁的思绪。
认识徐靳哲那么多年，栗梓深知他从来不是个不顾后果的人，一定是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才能让他如此冲动的不顾一切。
只是那件对他很重要的事，究竟是什么？
而他什么时候，竟也变得如此潇洒肆意了？
栗梓始终还是不敢相信，一向冷静自持的徐靳哲会做出这种没头绪的事情来。
她握着电话的指尖微微泛白，眉头紧锁，半晌没说话。
“小栗子，你还在听么？”徐钰刚劲有力的声音再次传了过来，相比之前字字珠玑的厉色，此时的语调明显柔和了许多。
大约是徐钰也发现了自己过于激动的情绪，为了防止吓着栗梓，她愣是把那股无名怒火压在了心中。
“嗯嗯，徐姨，我在的。”栗梓应了一声，苦闷的捣鼓用手指戳着电脑旁的绿萝盆栽。
蓦地，栗梓又没头没脑的多嘴问了一句：“需要我帮忙联系徐靳哲么？”
“正好，我们都联系不上他，打电话给他一直在占线，发微信、邮件像石沉大海，一点儿回音都没有。小栗子，要是你真能联系上那个臭小子，你就帮徐姨带句话，让他回丽墅区一趟，他爸妈有事儿找他。”徐钰似是妥协的叹了口气。
她是真的没辙了，谁让她这辈子就这么一个亲侄子。
徐钰结婚了，但是是个丁克。
她一辈子无儿无女，却把所有的温柔和慈爱，都给了有血缘关系的徐靳哲和没有血缘关系的栗梓。
“好，我知道了。徐姨，您也别着急，要是他给我回信息，我第一时间告诉您。”栗梓不停地安慰着徐钰，想让她尽可能的放宽心。
“行，还是我们小栗子靠得住啊。”徐钰欣慰的轻笑一声，阴郁的心情瞬间好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