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8章 叶雪律，你长本事了。
元旦节的假期和周末连着一起放了，一共五天，多放的假会在之后的休息日补回来。
井岛雾是一月五日，周日那天下午回的上漖。叶雪律得知她的行程之后，早早就跑到她租住的小区那边蹲守。
和井岛雾很多天不见，难免要腻歪一番。又因为慎休鸣不知道整天在外面忙些什么，总是不回家，叶雪律干脆有样学样，也不回家，直接和井岛雾住一块。
期末也快到了，放了假，她们更是相互见不到。此刻当然要紧紧贴在一起。
艺考结束之后，井岛雾每晚也陪着叶雪律在校参加晚自习。
不过周三那天晚上，她们的舞室有一个聚餐，她不好缺席。叶雪律又因为天气降温，没有把衣服带够，于是准备在这晚回趟家里。
张叔的车早就在外面等候，但她还没来得及上车，就瞥见站在公交站台那儿望着自己愣神的宣祁。
宣祁竟又来找她了，还是在冰冷的大晚上。
叶雪律见宣祁穿得单薄，也不仔细看驾驶座处究竟坐的是谁，随意将书包丢进车里，她匆匆给人丢下一句：“张叔叔，您稍微等我一会儿。”
然后就向着宣祁奔去了，甚至没等车里人的回应。
此刻校门口人满为患，又颇为嘈杂，叶雪律便拉着宣祁的胳膊走去稍偏僻的地方。
边走她边问：“宣祁，你怎么来了？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宣祁脸上挂着淡淡绵绵的笑，脆弱得像一戳就破的泡泡，“有些事情，还是当面说比较好吧。”
当面说的事情？
叶雪律狐疑地侧头看宣祁的脸，他直视着前方，眼神竟然有点落寞，像在看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似的。
“什么事啊？”
叶雪律问他，可是他不说话了。
直走到没人会经过、被草木包围的角落里，宣祁比叶雪律先停下脚步。
叶雪律缓缓转身，与宣祁面对面，她的眼睛在黑夜里仍旧亮亮的，晶莹如宣祁此刻脆弱易碎的玻璃心脏。
叶雪律用天真和困惑装饰那里，宣祁的心脏却只有以前蒙上的那层灰暗的欺骗。
他有许多话想说，但一时不知道该先说哪一个。
是先坦白，还是先说喜欢。
“宣祁？”
叶雪律朝着他的脸招手，宣祁却情难自控地轻轻握住了眼前她抬起的手臂。
“嗯？”叶雪律稍微被吓到。
“雪律……我……”
宣祁的嘴巴欲张欲合，叶雪律好奇他究竟想要说什么。
可是她有耐心等待，有人却等不得。
“还要我等多久？”
慎休鸣凉凉的声音突然在两人身侧不远处出现了。
叶雪律惊讶地转头去看，不过几秒功夫，人已经瞬移般地到面前。
手臂被一抓，她立刻从宣祁身边脱离，接着倒在慎休鸣的臂弯。
抬头看慎休鸣的脸，瞳孔一秒缩紧。
他垂眼瞥向她的那匆匆一眼，里面似乎装载诸多不畅。
“看来那天还是教训得不够？”
“我说过什么？从她的世界里永远消失。”
“怎么，你是金鱼，记忆只有七秒？”
慎休鸣看着宣祁冷笑，嘴里语调有轻有重，尽显嘲讽。
叶雪律不解他话里的意思，想要挣脱他手臂的束缚，刚踏出他身边一步又被狠狠拉拽回来。
“还有你，谁让你跟他玩在一起了？”
他的矛头又指向叶雪律来，叶雪律觉得他莫名其妙的。
为什么不能和宣祁玩在一起？
手腕被他掐得有些疼，叶雪律皱了皱眉。
“你放开……”
可他非但不放，反倒把她箍在身前，反手掐住她的下巴，逼得她抬头看他。
“叶雪律，你长本事了？”
有没有长本事，叶雪律不知道，她只知道这样被掐着很难受。因为脑袋是往后仰，冷空气从她的脖子一路窜进她的衣服里，弄得她凉飕飕的，要发颤了。
宣祁似乎想要来救她，可他伸来的手被慎休鸣一把拍过。
“你有什么资格碰她？”
慎休鸣没好气地怼了宣祁一句，然后松开了叶雪律的下巴。不过几乎是同时，他也牵住了叶雪律的手。
叶雪律冰凉的手指忽然被暖暖的温度包裹，其实很舒服的，但她看向慎休鸣时，表情仍旧委屈地皱着。
她搞不懂此时的情况。
慎休鸣似乎闹够了，拉着她要走。可是叶雪律在转身的那一刻，另一只自由的手臂也被人拉住。
宣祁拉住了她。
三个人来到奇怪的对峙时刻，叶雪律充当饼干的夹心。
慎休鸣眉头深重地皱了一下，叶雪律还听见他胸腔里喷涌出的愤怒的鼻息。
可没等慎休鸣说话，宣祁先开口了。
“雪律，我喜欢你。”语调低稳沉静。
……
一个晴天霹雳。
叶雪律呆了。脑袋直接被砍掉了似的，无法再思考。她的双眼顷刻间睁到最大，难以置信地盯着宣祁看。
在她无法作出任何反应的时候，手臂被人松开了。
bong——
一个拳头，挥上了宣祁的脸。之后，叶雪律的双臂都恢复了自由。
这一拳用的力气一听便知有多大，等叶雪律震惊过后，宣祁已经有些摇晃。
慎休鸣并未善罢甘休，正准备上前捏住衣领补拳，叶雪律却恰时地跑到了宣祁的身前。
“你干什么！”
她护着宣祁，眼里充满对他的担忧和对慎休鸣的怨怒。
这「英雄救美」的一幕，在慎休鸣眼里是多么刺眼，刺得他松掉拳头又握得更紧，刺得他抿唇又克制地咬牙，刺得他稍稍红了眼。
他伸手上前，狠狠将叶雪律扯到自己身边，拉着她的胳膊往车的位置走，抛下宣祁远远在身后。
他拿到驾驶证了。
今天本可以借着庆祝的机会和叶雪律拉近距离。
但现在，一切都毁掉了。
/
在叶雪律的房间里，慎休鸣倚靠着桌边坐，拉着她的手不放松。
任凭叶雪律挣扎几次、逃脱几次，他都会一遍一遍地把她拉回身边。
“放开……”
叶雪律没辙了，去扳他的手，可力气根本不敌。
她越是挣扎，他就握得越紧。
手腕处的肌肤都快被捏得泛红，叶雪律真觉得疼，咬着唇要使出全身的力气推他。
可这一下，叫慎休鸣彻底不爽，他轻轻一拉，把人拉到他那优长的双腿之间站，另一只手臂也不忘了按住她的腰。
这样，叶雪律怎么都逃不掉。
可她并不放弃，小小的手掌抵在他的胸前，势必要让自己和他拉开距离。
“放开……”她边推边抗议。
而慎休鸣搂抱不费一点力气，“就会这一句是不是？”
叶雪律感到腰上增加了一点力气，她的脚步被推得又软软往前一步。
距离更近一些。
慎休鸣的温度传到她身前，他垂头而来的气息，渐渐就碰上她的脸颊。
不能再说「放开」，叶雪律只好无声地反抗着。
可是力量悬殊，没什么作用。
最后她气急，瞪着眼睛看慎休鸣，语气可怜巴巴又莫名倔犟坚韧，“欺负完我的朋友，又要接着欺负我吗？”
慎休鸣似乎被她唬住两秒，不过很快他就显得无动于衷。
“呵，朋友？”
“什么意思啊妹妹。你因为他跟我生气？”
叶雪律登时有点怒不可遏。难道她不应该生气？他可是打了她的好朋友宣祁。
“你凭什么打人？”叶雪律一边怨恨，一边还在进行着推搡的努力。
“我想打就打，怎么，还要跟你报备？”
“你太过分了！你以为你是谁？欺负我就算了，你凭什么欺负宣祁！”
叶雪律终于忍不住满肚子的委屈，过去的、现在的。来自慎休鸣的，甚至来自余贝枫的。所有的不开心一瞬间都涌上来，击溃叶雪律的理智。
她用满含泪水的冤屈眼神和慎休鸣对视，难过让她难以捕捉对面人脸庞上的细节。
她忙着落泪，后脑却被一按，她的唇倏忽间掉入慎休鸣的掠夺里。
泪腺被震惊掐断了两秒。
脑袋和嘴巴一同被搅得乱七八糟，腰被紧紧箍着，脑袋也被紧紧按着，她全身上下像被慎休鸣压着一般，完全无法喘上气来。
身体的温度也好似全部变成了他的，灼热到令人不适应。
叶雪律将大脑开机，使出全身的力气去推慎休鸣，可这些反抗只让他吻得更重更深。
叶雪律感觉到一点疼，眼泪开始哗啦啦地流，像关不掉的水龙头。
慎休鸣放开她的时候，她的双颊几乎都由眼泪流遍。
一边哭，一边大口地喘着气。
叶雪律不断地抹着自己的嘴巴，然后哭得更凶。
尤其是她看见慎休鸣安好无恙，难过的只有她一个，泪水便更加忍不住了。
“讨厌你……你怎么能这么坏……”
手臂去抹眼睛上的泪时，她万分委屈地说出了自己的控词，并一遍遍地重复，“你怎么可以那么坏……”
可是慎休鸣抓住了她胸前的衣服，红着眼睛拉她往前，直直地对上他的脸。
“我坏？”
“好。那我问你，叶雪律，是我坏，还是公交车上的变态坏？
“是我坏，还是把你蒙在鼓里，给你发恐吓短信的宣祈坏？”
慎休鸣每说一句，语调就加重一点。
像他紧握叶雪律衣服的手，也是越捏，力气便放得越重。最终衣料都全部聚拢而歪扭变形。
那些话钻进耳朵，让叶雪律啜泣的肩头颤了颤，哭泣被迫停止。她还不能即刻处理慎休鸣话中的信息。
宣祁、恐吓短信。
这两个无论如何都不该联系在一起。
原本以为慎休鸣的质问大概就停在这里，但没想到，最令叶雪律感到撕心裂肺的话是最后一句。
慎休鸣说得极为冷静，“是我坏，还是贩毒的人渣坏？”
叶雪律看着狼一样凶恶的慎休鸣的眼，泪水被「贩毒的人渣」这样的字眼又刺激出来。
珍珠般大而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滑落，叶雪律再也没有从慎休鸣手中挣扎的力气。
可偏偏这时，慎休鸣嘲讽一般地松开了手，并满不在乎地将她推到了一边。
他的语调如冰雪，“叶雪律，你有本事一辈子都别长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