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2章 要擦亮眼睛，谁才是朋友。
好多天不见的楚子骁又出现了，这次他的身后没有跟着另外两个人。
还有奇怪的一点，他没有穿制服。
叶雪律是在去食堂的路上碰见他的。
“小叶子妹妹！”他笑得十分开朗。
（嗯？）
叶雪律疑惑，但还是停下脚步。
楚子骁虽然笑容灿烂，但今日他似乎有些拘谨，还尴尬地摸了自己的后脑勺。
“为了不耽误你吃饭，我就长话短说了。”
“我要转学了，来跟你告个别。”
“转学？”叶雪律复述。
“是啊，我……我爸妈离婚了，我要跟着我妈去另一个城市了。”
竟然是这样。
叶雪律看着他，眼睛里的同情涌上眼眶。
其实楚子骁人挺好的，虽然他总是「绑架」她做这个做那个，但更多是开玩笑的成分。
反观慎休鸣，看着是开玩笑，实则真的会让她感到伤心。
楚子骁发现了叶雪律的情绪，急忙马哈哈地摆手：“别伤心，我们有缘会再见的。”
“嗯。”叶雪律点头。
“记得多交点朋友，不要再一个人了。还有……”
楚子骁凑到叶雪律的耳边，同她说了一句悄悄话。
“那我走啦，保重哦，小叶子。”
楚子骁揉了揉叶雪律的头发。
（一路顺风。希望你在新学校可以顺利。）
叶雪律盯着楚子骁的背影，怔怔地发了会儿呆。
直到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一下，她才回过神来。
宣祈出现在她身边，叶雪律不由地愣了一下。
“宣祈不是什么好人，你要注意。”
楚子骁说的悄悄话回荡在耳边。
面前的宣祈却温暖和煦地冲着她笑起来：“还不去吃饭？”
“正要去。”
“一起吧。”
看着宣祈真挚而诚恳的眼神，叶雪律怀疑楚子骁口中所说的真实性。
和宣祈并步而走，叶雪律偶尔抬头侧过脸打量他。
他是典型的好人长相，并且举止谦和有礼，又是学生会会长，怎么就不是好人了呢。
“刚刚看到楚子骁和你站在一起，他好像要转走了。”
“嗯。”
“挺好的，没人骚扰你了。”
叶雪律不大喜欢「骚扰」这个词，但犹豫半天，还是「嗯」了一声以作回应。
“这些天也没见你来找我，应该很适应学校的生活了吧。”
“嗯。”
叶雪律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又「嗯」了一声。
大约是她「嗯」得太频繁，宣祈忍不住笑了。
叶雪律有点不好意思，下意识地捏了捏自己的手指。
可是宣祈突然说：“挺可爱的。”
打饭的时候，叶雪律和宣祈分开了。
找了一个靠边的空位置坐下之后，叶雪律掏出手机，给饭菜拍了一张照片。
然后打字：【妈妈，我今天中午在学校吃这个。】
发送。
界面是和妈妈的对话框，可是，消息仅仅是叶雪律单方面的发送。
天堂没有回信。
盯着手机发了一会儿呆，屏幕突然跳了一条消息出来。
「毒贩子的女儿也配吃晋陵私立食堂的饭吗？」
叶雪律的手瞬间颤抖。
她惊恐地抬起头，四处张望，人群之中，她对上了一双熟悉的眼眸。
慎休鸣坐在离她不算远的地方，正目光炯炯地同她对视。
他身边，那个叫作「敖季延」的男生，也望着她的方向，且嘴角挂着不怀好意的诡笑。
叶雪律的心脏瞬间跌入谷底。
（果然是他吧。）她想。
宣祈找到了她的位置，在对面放下餐盘之后，感觉到了叶雪律的异常。
“怎么了？”他关切询问。
叶雪律回神，微微喘息了两口，随后摇头，认真吃饭。
只是，这饭必然会吃得心不在焉，因为附近正有人对自己虎视眈眈。
“雪律，可以这么叫你吗？”宣祈又开始说话。
叶雪律愣了一下，随后发出令人熟稔的单音节：“嗯。”
“有兴趣加入学生会吗？雪律。”
宣祈再次叫她名字的时候，笑得眼睛眯了一些，形状弯弯如新月，却不是月亮那样清冷，而是像太阳，像温泉，让人内心受到治愈。
这样美好的一个人，楚子骁为什么说他是坏人。
叶雪律搞不懂。
“学生会里的同学都很友善，你如果来了，一定会交到不错的朋友。”
（朋友吗。）
刚刚楚子骁也说，要她多交点朋友，不要再一个人了。
可是，如果朋友们知道，她是毒贩子的女儿，结果又会如何。
叶雪律盯着手机，只有她能看见的消息从手机里窜出来，消失了又复制，永恒地循环播放。
她忽然感到喘不过气。
“没关系，你好好考虑，不用着急。”
宣祈耐心而温柔地说着话，他吃饭的姿势也很文雅。浑身散发着天然的温润气质。
像玉，像竹子。
“就算不想也没关系，像雪律你这样的女孩，会有人抢着和你交朋友的。”
顿了顿，宣祈又笑得弯起眼睛，随后接着说：“比如我。”
叶雪律紧绷的心脏，忽然得到了一丝的缓释。
“会长……”
她想说些感谢的话，可是无从开口。
笨拙的嘴巴，能说出口的只有普通的「谢谢」二字。
可是宣祈不会计较。
“叫我宣祈吧。”他轻轻说。
但，叶雪律仍旧不敢。
她是毒贩子的女儿。
毒贩子的女儿也配和晋陵私立的学生会会长做朋友吗？
/
吃完饭，叶雪律随着宣祈在校园里散步。
因为心事太多，她总低着头，仅仅凭着身边宣祈的脚步寻找着轨道。
步入操场所在的区域，周围开始出现篮球和足球被拍打、脚踢的声音。
晋陵私立的业余活动缤纷多彩，中午的时间也富足。
这里的学生们就好像是被散养的，并不一味地追求文化课课业的成绩。
大家可以随意地追求自己所爱，发展自己的爱好。
当然，学校并不是对他们毫无要求，相反，晋陵私立比平常的学校要求更高。
假设你因为喜欢篮球而放弃课业，但长时间没有取得实质性进展的话，最终是会被勒令退学的。
这里的孩子大多是富家子弟，家长对他们的培养往往也非常重视。
每年，晋陵私立进入qs排名前20的大学的学生人数，永远是其他学校难以企及的。
不管是文化生、艺术生，还是体育生，出类拔萃的人才在晋陵私立比比皆是。
虽然江阿姨让叶雪律不要有太多压力，但为了不让她失望，叶雪律一直活得非常努力。
对于文化课课业的学习，她付出了很多的时间。
慎休鸣也常常丢给她各种各样的习题集和试卷，很多题目她都渐渐掌握了门道。
反倒是慎休鸣自己，作业从来都扔给她来做，也不见他打过篮球或踢过足球，家里虽然有各种乐器摆着，却也很少见他弹奏过。
每天，慎休鸣做的最认真的事，似乎就是欺负她。
他就不怕自己被退学吗？
还是说，他有自己的秘密特长，只是叶雪律尚且没有发现？
脑海中盘算着许多事情，叶雪律的手臂突然被人一拉，身体旋转着，她感到自己被人护在怀里。
篮球重重撞击人体的声音响起，接着是一声闷哼。
“oh——my——god——”
有人在后面惊呼。
宣祈慢慢松开手，他皱着眉，似乎很痛。但他率先询问了叶雪律的情况。
“没吓着吧？”
没等叶雪律回答，身后来捡球的人躬身道歉。
“不好意思啊。”
宣祈宽容地笑笑，不了了之。
带着叶雪律远离这是非之地，宣祈难堪而自责地说：“刚刚散步，心情太过松弛，竟然忘了这边的篮球场没有围栏了。”
叶雪律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能轻声询问，表达关切：“疼不疼？”
宣祈摇了摇头，而他要去的那栋楼也到了。
“我先走了，有什么事情随时找我。”
叶雪律点头，接着目送他离开。
准备抬步的时候，她的身后忽然响起熟悉无比的淡然音色。
“好看吗？”
转身，慎休鸣的手里拿着一盒牛奶，手臂上下晃动，牛奶也顺着方向上下来回颠簸。
他的身边，站着笑得邪魅的那位「敖季延」同学。
他们俩此刻就像一对双胞胎。
慎休鸣是右手插兜，敖季延是左手插兜，不过他的右手是颠着一个橘子。
并排站着，他们的身高和轮廓也相似，又同时穿着制服。
两人之间，简直就像被放置了一块隐形的大镜子。
敖季延上前一步，橘子被握在手里，不再飞入半空。
“小精灵，你好啊。我是你敖季延哥哥。来来来，叫声哥哥我听听。”
（……）
（什么是小精灵。）
（为什么要这样叫我。）
叶雪律往后退了退，怯懦地缩了缩头。
慎休鸣又紧接着过来，手臂慢慢伸到她面前。
“拿着。”
他让她拿牛奶。
虽然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但叶雪律还是乖乖接下来了。
没想到，接过牛奶后，慎休鸣就不再说其他，径直从她身边离开了。
敖季延把橘子也塞到她的怀里，嘴角的笑容仍旧邪魅而灿烂。
“小精灵，下次见面记得喊人哦。”
叶雪律又开始新一轮的目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