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不死不休
她原以为她只是被家中娇宠长大,不谙世事的小丫头,可现在才发现她低估了她。
有如此显赫的家世背景就算了,怎么还有一颗这般玲珑的心。
她想装,南善宜也不戳穿她,而是道:“听不懂也没关系。”
“温小姐只要牢牢记住本宫接下来的话就好。”
温雨桐强装镇定看着她。
南善宜平静道:“第一,本宫的兄长若喜欢你,本宫绝不阻拦。但他若不喜欢你,你就万不能动他分毫。”
“谁动他谁死,本宫说到做到。”
猛然抬头看着她的眼睛,明明平静没有一点波澜,可温雨桐却好像看见了静水流深,下一刻就能将她淹没吞噬。
“第二,”
南善宜继续道:“为人臣子,你所说的滔天权势,若是陛下给的那便是名正言顺,合理合法。”
“但若是臣子背着天子而谋求,那便是谋逆,其罪……
薄唇轻启,缓缓吐出两个字:“当诛。”
听见最后一句话,温雨桐瞳孔震缩。
知道她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南善宜收了眸中的凌厉,恢复以往的平和宁静:“不知温小姐所说是前者还是后者?”
温雨桐咬紧牙关,她知道答案只能有一个。
陛下铁腕,答错了便是死无葬身之地。
沉默了一会,她忽然开口道:“娘娘还未入京时,臣女便听过娘娘的名讳。”
她看着南善宜,眸中带着感慨:“光是听着就足以让世人眼红羡慕的身世。”
“我那时安慰自己,没关系的,再尊贵不是也变成了陛下牵制南家的质子。”
回忆认识她以来所见所闻,温雨桐自嘲一笑:“可哪有质子是当皇后的,还得陛下如此恩宠。”
她亲眼目睹那天下最尊贵的人为她弯腰低头,背着她走过繁华的长安街头,低语爱怜。
可这都不算什么,温雨桐羡慕她,却也只是羡慕她。
人看到美好的东西都会忍不住心生向往,这再正常不过。
她看着南善宜,苦笑道:“可渐渐的臣女却越来越辣讨厌娘娘了。”
南善宜面上毫无波澜,她的讨厌对她无足轻重。
温雨桐自问自答:“朝臣打你的主意,沈云起为了你殿前失仪剑指尚书,在御书房外跪了许久。”
“南家视你如命,凭你一人就能牵制七十万南荣军,百里红妆送嫁。”
“你入京那日沈云起一人一马开道朱雀大街,你大婚时他不顾皇室之礼为你送嫁。”
“就连那日朝堂之上……
“向来独善其身的沈相为了你锋芒毕露,一出手便直斩两位尚书的羽翼,杀鸡儆猴。”
“臣女羡慕的不是娘娘贵为皇后,不是娘娘盛宠不衰,而是……
“而是娘娘的家人是臣女自幼渴求的存在。”
不甘心和羡慕交织在眸中,温雨桐眼红落泪:“我曾安慰自己,这世道便是这样,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更何况这是权利的中心长安城,哪有什么真情可言,为了权势什么都可以利用牺牲。”
“可是娘娘的出现给了我狠狠的一击。”
眸中露出羡慕,她笑着低声道:“原来这才是家人,原来……
她看向南善宜:“原来这世间真的有你这样的人存在。”
“我发现我越来越讨厌你,不想看、听和你有关的任何事情。”
“我自己都想不明白,我温雨桐什么时候变成了这种人。”
“这种心胸狭隘,善妒自私,见不得别人好的人。”
面上尽是自嘲,温雨桐轻声道:“后来我明白了,对我而言,娘娘是一面镜子。”
“照出我的不堪、可笑。”
“所以我讨厌的不是娘娘,是镜子里的我自己。”
她悲痛摇头:“我为什么非沈云起不嫁,娘娘猜的是对的。”
目光落在荡着微波的湖水上,她失神呢喃:“我若像娘娘一样有人可依有人爱护,何必这么辛苦什么都只能靠自己。”
看着她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南善宜眸中微闪,片刻她平静道:“你知我有人可依有人可靠,却不知我一直以来的愿望便是有朝一日我也能成为他们的依靠。”
她自称我,而并非本宫,因为她现在在以南家小姐的身份和她说话。
温雨桐面上不解:“他们还需要依靠你吗?”
“这便是我们之间的区别。”南善宜回答道:“你只想要却不想给。”
她看着温雨桐道:”你可知若我不愿入长安,他们拼了命也会护住我。”
“可我还是来了,因为我也想护住他们。”
缓声继续道:“你说羡慕我,因为你只看到了我身上你想要的东西。”
“可哪有人一生都是幸福的。”
在温雨桐不解的目光中,她看向远处,声音悠远:“我经历过的苦楚在你看不到的地方。”
“你被最信任的人置于死地过吗?”
见她面露震惊,南善宜却柔和浅笑,像是在说着什么寻常的话。
被最爱的人抛弃,看着因为你一个个爱你的人倒在血泊中,而且……还爱上了你一切苦难的根源。
南善宜笑着轻叹了一口气,像是在自嘲她这坎坷的命运,她重新看向温雨桐道:“你还能说出你的痛苦,可我不能。”
“真正的痛苦是只字不敢提的。”
每一次提起都心上剜肉。
不欲再谈这些,南善宜看着她道:“你知道温家地位不稳,若真的恨极了他,便该早日脱身离去,而不是继续纠缠。”
“陛下杀伐果断却非暴戾,弃棋之日若你无辜便不会殃及。”
“温小姐想要的真的是你口中的滔天权势吗?”
说不出话,努力睁大眼睛不想哭眼泪却还是从眼眶中流下,温雨桐知道,她不想要什么滔天权势,她不过想要一个安稳,想要一个愿意无条件护着她的人。
沈云起不爱她,却是君子,若是成亲,无论如何定不会弃她于不顾,南善宜说的对,她就在以怨报德。
自己什么时候变成了这种人。
“你与兄长说的话我就当没听到过。”南善宜看着她
“但是这是最后一次,你所谋姻缘损我兄长,你所谋权势损我夫君,损及他们任何一个,我都不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