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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章 陛下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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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敢看跪在地上的儿子,谢斐文颓败的闭上了眼睛,哑声道:“老臣明白。”

    周朝运直起身,沉声道:“押下去。”

    轮椅被推着转过去,御书房的大门被打开,刺骨的寒风迎面而来。

    跪在地上的谢洛书猛然抬头,声音嘶哑:“你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可为我和我娘考虑过分毫?”

    谢斐文目光看着门外面,严冬惨切,寒气凛冽,面对儿子的质问他只有一句:“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总要有牺牲。”

    直到离去他都没有回头,他所做之事虽死不悔。

    得到了答案,谢洛书心死的闭上了眼睛。

    御书房的门紧闭,李公公守在门外,除了屋内的人,无人知晓接下来的谈话。

    出宫时已经是傍晚,天色昏暗,路上大雪纷飞,街道上的人行路艰难。

    厚厚的雪打湿了鞋袜,落在头上的雪融化成了冰冷的水从发间流下,滑过眼睛,谢洛书却毫无知觉,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慢步前行。

    在行色匆匆的百姓之间显得格格不入。

    一路上都有百姓在议论今日之事。

    “你们听说了吗,宁国公通敌叛国,谋害先帝,三日后处以极刑。”

    有人不解:“堂堂国舅怎么会这么想不通?”

    “谁知道呢。”

    “听说他的罪行是谢世子亲手揭发的。”

    “陛下还下旨嘉奖了谢世子,免去了谢家其他人的罪责。”

    百姓纷纷赞叹:“谢世子当真是大义!”

    谢洛书听着这些,心中越发惭愧。

    这是陛下和王爷给他,给太后,给谢家留下的体面。

    在雪地里走了太久,双腿冰冷麻木,直到走不动了,谢洛书才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双手垂在身侧,他缓缓仰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任由鹅毛大雪落在他的脸上。

    靴子踩在雪地里发出沙沙声,一身青衫的海渡从他身后慢慢走近,最后在他身侧停下脚步,将手中的伞撑在了他的头顶。

    睫毛颤抖,睁开双眸,视线交汇。

    谢洛书低垂下头颅,失声痛哭。

    路过的行人总是会被这场景所吸引,哪怕走远了也还是好奇的回头想在看一眼。

    漫天大雪里,一把伞遮住了两个人,一个跪在地上痛哭,一个立在他身侧无声陪伴。

    御书房内,御笔落在明黄色的卷轴上,慢而稳,每一个字都未有迟疑和犹豫。

    周怀谦看着上面的内容,眉头紧锁:“你当真要如此?”

    御笔未停,周朝运平静道:“皇叔将他留在朕身边是为了牵制宁国公,可朕不是。”

    李公公捧着盒子将玉玺双手奉上。

    骨节分明的手拿出盒子里面的玉玺沾了印泥,干脆利落的落在了卷轴上,眸中风云尽去只留沉稳:“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朕意已决。”

    见他如此坚定,周怀谦最终没再说什么。

    谢斐文说他们叔侄二人相像,可周怀谦明白,他这个侄儿比他好,也比皇兄更适合做一个皇帝

    他有铁血手腕,也有皇兄的仁慈。

    忽然有些明白皇兄离世时为何选了自己和沈柳章二人共同来辅佐他。

    在九岁之前他受两个人的影响,一个是皇兄,一个是武安侯,九岁之后则是他和沈柳章。

    他习得了每一个人的长处。

    慈宁宫。

    顾太医给床榻上昏迷不醒的太后把了脉,开了方子。

    南善宜将太后的手放回锦被中,一边嘱咐一旁的银燕速去煎药。

    顾太医站在一旁,叮嘱道:“太后这是怒火攻心所致昏厥。”

    今日发生之事他也已经知晓,叹了口气,他正色道:“太后如今年事已高,万不可再受刺激。”

    南善宜点头:“有劳了。”

    玉佛姑姑将顾太医送走,南善宜坐在床榻边迟迟不见周朝运来,心中担忧,每隔一会就看向门口一次。

    始终放心不下,她嘱咐季嬷嬷好生照看,自己起身出了屋外。

    天已经黑了,不断的飘着雪。

    正准备亲自去御书房看看,就看见沈云起从外面进来。

    下意识望向他身后,却没有看见她想见的人。

    待沈云起走近,她抬眸无声询问。

    “陛下没过来。”看出来她想问什么,沈云起解释道。

    他看向屋内:“太后怎么样了?”

    南善宜摇了摇头:“不太好。”

    白日就已经昏过一次了,醒来没多久就强撑着身体去了御书房,结果……

    心里全是周朝运,她看向沈云起道:“他在哪?”

    沈云起看向一旁的凌山:“带娘娘过去。”

    南善宜看向旁边的玉佛姑姑:“姑姑留下来照看着。”

    “是。”玉佛姑姑屈膝行礼。

    兄妹二人对视一眼,沈云起微微点头:“去吧。”

    南善宜没再停留,走下了院中,凌山为她撑着伞挡住了风雪。

    月华色的裙摆在雪地里不断荡漾,头上的凤钗流苏随着她的走动轻轻摇晃,碰撞出清脆的声响。

    看着她渐渐加快的步伐,沈云起心中隐隐约约有些担忧,如今前路未知,两人越相爱,他便越害怕。

    凌山领着南善宜走的路不是御书房。

    她看了周围一眼:”陛下在哪?”

    凌山的声音依旧没有什么起伏,却透露着尊敬:“陛下去了含元殿,不让人跟着。”

    夜间宫道上的雪没有人清理,渐渐变厚,鞋袜有了些潮意,南善宜却不在意。

    她更担心她的礼度。

    他曾经多次和她提起他的舅父,说他待幼时的他极好。他不愿让朝臣出现在她面前,却愿意带她出宫去见宁国公。

    她知道,那一定是为数不多让他看重的人。

    先帝驾崩时他尚年幼,太后将大部分的母子情义给了二皇子,与他之间更多的是生疏客套,他亲缘本就单薄。

    如今又被在乎之人如此狠心的背叛,她知道他远不像表面表现出来的那样冷静无谓。

    只是他习惯了将一切藏在心底独自承受。

    蹲在含元殿门口的格将看见由远及近的身影时激动起身,快步迎了上去:“娘娘。”

    南善宜看着含元殿紧闭的大门,这里她只在大婚那天来过一次。

    当时长长的龙尾道上站满了文武百官,他牵着她一步步走进殿内,行封后大典,坐在龙椅上共受世人跪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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