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新的身份
单珊，如果不是这次意外的相遇，这绝对是柳心一生都不愿再想起来的人。她学生时代的好闺蜜，她以前最信任的人，同时也是亲手将自己推向深渊，将曾经的自己无情杀害的人。
“哎，咱们以前的那些同学，你还有联系的吗？今晚叫出来一起呗，都好久没见了。”车子行驶在高速公路上，柳心没想到对方竟会主动提及以前的事情，她难道丝毫不顾及自己的感受吗？还是说这么多年过去了，在她的意识里曾经的事情早已经无所谓了？
不，她转念就否定了自己的这些想法，在她的认知里，对方绝对不是这样的人。
那就只剩下最后一种可能：她正试图通过这种方式来试探自己。
“唉，早就不联系了，当年你突然消失了之后，我很快也就离开这里了，过了差不多十来年吧，才回来的。”她故意采用了“消失”来替代“逃离”、“跑路”这些字眼儿，虽然指向性依然很明确，但以她心里的恨意，已经再也找不到比这更婉转的说辞了。
“哦。”单珊的脸一直看向窗外，只是轻描淡写的回应了一声。“这里的变化可真大啊，我一点都认不出来了。”
“那肯定啊，你这一走都多少年了……”柳心压制住自己内心的情绪，顺着对方的思路延续着话题。
“整整15年了……”
“你那个时候就去云南了吗？”
“嗯。”
“怎么想的啊？”
“一开始也没怎么想，就是想找个远一点的地方，越远越好，远离曾经，也远离自我，好像只要距离够远自己就可以重生一样。”单珊的声音中有些怅然，似乎重新回到了自己离开时的心态。
“嗯。”柳心轻轻的点了点头，她理解那种想法，因为自己也曾有过，或者说抱有过那种希望，只不过那个过程对她而言更像是从人间奔赴地狱而非解脱，拜身边的这个女人所赐。
“那后来呢？”
“后来？后来就没钱了呗，到处找工作，总得活着不是，然后就遇到了一个男人，说是可以给我介绍一份好工作，我就接触到电信诈骗这一行了，到15年左右又去缅甸待了几年，这不刚回来时间不长，就被安排回来了。”
对方看似轻描淡写，但柳心知道，她一定也吃了很多正常人很难想象的苦。虽然痛恨对方，恨不得杀之而后快，但其实她们一样，都是在社会的底层边缘痛苦挣扎的人，难免有一些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同身受。
“那你岂不是很早就进公司了，属于元老级别了。”一有机会柳心便继续小心试探着。
“也没有，大概是17年的时候吧，我才加入的，那个时候公司才刚刚在缅甸立足，到处挖熟手，我可以说是被生枪过来的，你别看咱们公司在这行出道晚，但架不住手段狠辣，能打啊，所以发展贼快，当然给的待遇也好。”透过单珊的语气能感觉出来她一直以来混的都还不错。
“哎，说到这儿我倒真的很想知道，你到底搞了个什么项目，能让咱上面这么重视，要知道，能负责新项目可是成为一方霸主的好机会啊，一旦上规模那可就发了。”她突然转过头一脸好奇和兴奋的看着柳心，可见她对于成为公司的高层也是心生向往并且势在必得，在这方面她们也有共同之处。
“你对咱公司内地的业务了解吗？”柳心并没有急着接她的话茬。
“不清楚，咱公司，感觉那保密工作做的比军队都牛逼，不过这样也是好事，不该知道的少打听，没有负担还有安全感，你说呢？”
“嗯，那倒是。”柳心赞同对方的观点，但同时对公司的忌惮也更多了。这让她有了一种随时被监视、被操控、也可以被舍弃的恐慌感，并且清楚的知道越深入就越会万劫不复。
假如这就是成为公司高层的必经之路，且最终的代价是同化为那些让她害怕的冷血动物的话，她现在就可以很明确的答复：她不愿意。
“你这次回来，公司有给你提过什么要求或者下过什么指标吗？”
“没有，那还有什么可说的，不成功便成仁呗。”听到这句话柳心不由得心里一紧，连带着握住方向盘的手都更加用力了。
她借助看后视镜的机会瞅了一眼单珊那一脸轻松的表情。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说出这句话到底意味着什么，或者说这只是她下意识的想表达自己对成功的决心随便说的……
总之她点醒了柳心，作为犯罪团伙，这该是他们最正常不过的思路，很多事情压根不需要明说，看看最近单县的事情，再想想清道夫惯常的风格，已然再明白不过了。
“哎哎，你慢点，多年不见你现在的风格已经这么凶猛了吗？”单珊有些紧张的声音回荡在耳畔才将柳心的心神拉回到现实中，定睛一看不经意间车速已经直奔160了，这才慌忙减速，同时随便扯个话题来掩饰刚刚的失态。
“这次回来，你父母哪儿要去看看吗？”
“操，还看个屁啊看，这么多年了，即便还活着我也当他们都死了，从上学那会就不管我了，八成也是想着我死了才好，这样才不耽误他们双方过自己的全新日子。”
一提到父母单珊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和愤恨。如果没有原生家庭的不幸想必无论是她还是柳心没人愿意走上现在的道路，也正是因此，他们才会在那个心灵最脆弱的年纪成为彼此依靠、信任的闺蜜。
回想这一切，很难让人不感叹一句：真是造化弄人啊。
“别再去想从前了。”单珊最后叹了口气，定定的看着前往，似是对自己说又像是在劝导柳心。
“以前的我们都已经死透了，你不是也改名叫柳心了吗，这个名字挺好，跟你很搭，我也一样。”说着她从随身的挎包里将自己的身份证找了出来，“现在的我姓王，叫王朋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