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崽番外篇11
宋酥酥读研后的第二年,谢卿淮提拔了几个能力出众的谢家小辈。
他恍然意识到,夫妻两人不能都忙,容易影响感情。
将身上担子稍稍分出去一些,方便他在空余时间多陪陪小姑娘。
于是十年如一日,他接送小姑娘上学放学。
而且作为优秀毕业生,谢卿淮有资格直接将车开进去,把宋酥酥送到教学楼楼下。
某日宋酥酥做完课题出来时,接过谢卿淮手中奶茶,同他一起坐电梯下楼。
刚进电梯就碰上隔壁楼的教授。
宋酥酥乖乖问了声好。
只见他看看谢卿淮,又看看宋酥酥,惊异道:“酥酥,这位是?”
宋酥酥暂时还没将两人已婚且热恋的身份刻入脑海,下意识开口:“我哥。”
话刚落,谢董事长的手已意味不明地转头扫她一眼。
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宋酥酥强装镇定,默默挪开视线。
倒是教授惊异道;“卿淮的妹妹原来是酥酥呀,那会卿淮天天挂在嘴边,真不愧是一家人,怎么都这么优秀。”
卿,卿淮?
宋酥酥还没反应过来俩人为什么认识,谢卿淮含笑着转头瞧她,懒洋洋地:“是啊,我家妹妹优秀。”
“……”
这微笑里,怎么莫名还藏了点危险的气息。
果不其然,十分钟后的车上。
宋酥酥被迫跨坐在他身上,发丝散乱,腰上大掌滚烫炙热。
偏男人语调缱绻暧昧,扣着她的后脖颈,迫使她低头,嗓音发哑:“你见过谁家哥哥这么亲妹妹?嗯?”
小姑娘恼羞成怒地咬了他一口,怒气冲冲:“……谢卿淮!我们还在南大!”
谢卿淮恍若无睹,指腹细细摩挲过她细软腰肢,话也愈发露骨大胆:“或者说,你见过谁家哥哥在跟妹妹在车里就……震的?”
“闭嘴!”
宋酥酥脸颊都红透,猛地捂住他的嘴,“我,我下回不这么说了!”
谢卿淮偏还不放过她,亲了亲她掌心,攥住她手腕,扣在她身后:“那下回说我是谁?现在叫来听听。”
宋酥酥真真是被他惹怕了。
这人吃软不吃硬的。
她撅了撅嘴,凑上去:“我们回家再说,好不好?”
“不好。”
“……”
还挺无情。
宋酥酥挣扎半天,耳根红到快要滴血,将脑袋迈进他颈窝,才轻声开口:“老公。”
他眼中欲色加深,唇边勾了点笑:“听不见。”
车外偶有人经过,明知道他们看不见车内景象,宋酥酥还是害羞得不行。
她只想快点走,声音勉强响了点:“老公。”
嗓音软软绵绵的。
勾得人心痒痒。
谢卿淮没忍住,按着她的后脑勺又亲了亲她,声线沙哑,失笑:“宝宝,你好可爱。”
“……”
宋酥酥又一次捂住他的嘴,板起脸,“回家。”
-
离开南大前,谢卿淮又去了一趟办公楼,秋招在即,之前同导师门下有不少优秀的师弟师妹。
来都来了,干脆去看一看他们的作品,拿一份个人简历,省得人多跑一趟。
但谁也没想到,他上楼的功夫,宋酥酥会在楼下遇到一个熟人。
季燃。
彼时宋酥酥正坐在路边吃冰淇淋。
南大特色之一,就是路边偶尔会出现的限量版冰淇淋车。
是南大学生的创业项目,冰激凌口感独特,和外面买的都不一样。
宋酥酥恰巧遇上,买了两个。
原本有一个是要给谢卿淮的。
但看起来马上就要融化,她“迫不得已”一手一个,坐在路边的石墩子上吃。
正吃得欢,耳边忽而传来惊讶声音:“宋酥酥。”
她下意识抬眸,对上双略微熟悉的眼睛。
这人穿着件白衬衫,背上背一吉他,头发烫得微卷,扑面而来的少年气。
宋酥酥记忆里似乎没有这一号人物。
她呆愣愣地望着他,努力回想了下,最后还是不好意思地朝他笑笑:“你是?”
对方显然有点受伤,提醒道:“季燃,我们高中见过的,我在你隔壁班。”
“啪嗒。”
冰淇淋扑通坠地。
宋酥酥眼中那点对待陌生人的友好瞬间荡然无存,转而浮上点警惕。
不是。
跟前这人看着跟阳光开朗大男孩似的,居然是当年那个左青龙右白虎脑子还进水的不良少年??
两人的影子渐渐重合,宋酥酥咬着唇,没吭声。
察觉到她的害怕,季燃忙退后半步:“当年的事情真的对不起,你别害怕。”
宋酥酥嘴硬:“我没害怕。”
她倒是没怎么变。
还是记忆里那个倔强模样。
在所有人都怕他又被他吸引的那个时候,只有她盯着他,认认真真说“我讨厌你”。
那姿态,和现在如出一辙。
季燃歉疚道:“其实高中毕业之后我就回来了,我想找你跟你道个歉来着,一直没有你的消息,我现在想想,那时候真不是个东西。”
他说着,又笑了下,将袖子捋上去:“你真别怕我,你看,我把纹身都给洗了。”
那时候他胳膊上纹了个骷髅头。
现下干干净净。
宋酥酥总算放松一点,朝他露出点笑:“没事,都过去了。”
话虽这么说,但她眼中仍疏离。
毕竟当年若不是谢卿淮,她还不知道会被欺负成什么样。
季燃松口气:“对了,你怎么在南大?你是这里的学生?”
“嗯。”
宋酥酥点点头,没细说,回头望了望,想看看谢卿淮来没有。
季燃虽然没有高中那么霸道,却也仍自来熟得很:“这么巧!我也在南大,不过我是交换生的身份过来,就读一年。”
他见宋酥酥兴致缺缺,似是想到什么,从口袋里拿出纸巾,半蹲下去将地上冰淇淋捡起来:“你等等,我赔你一个。”
宋酥酥“不用”两字还没出口,他已匆匆去追冰淇淋车。
恰在此时,谢卿淮从教学楼里拿着资料出来,见小姑娘愣着,走过去摸摸她脑袋:“怎么了?”
“没,没什么,碰到熟人了。”
“熟人?什么熟人?”
谢卿淮话刚落下,季燃拿着冰淇淋跑过来。
他其实长得很好看,只是高中时流里流气,痞得要命,现下卷毛明眸,像个混血。
将冰淇淋递给宋酥酥,看向谢卿淮时稍顿了下,回想起来:“哥?”
宋酥酥:“”
谢卿淮:“哥?”
他瞥一眼小姑娘手里的冰淇淋,抿唇:“你是?”
“季燃,你高中打过我的,记得吗?”
季燃笑笑,“我是酥酥隔壁学校的。”
谢卿淮总算回想起来,抿唇:“是你。”
“那会儿真是不好意思,还麻烦咱哥到学校揍我一趟。”
季燃毫无芥蒂,摸摸后脑勺,“哦对了,我还有点事要先走。”
他拿出手机,翻出二维码朝向宋酥酥:“我们加个微信吧,都在一个学校,有什么事可以互相照顾。”
宋酥酥僵住:“不是”
季燃反应过来,看向谢卿淮:“哥,我跟酥酥加个微信行吗?我已经改邪归正了,肯定不会骚扰酥酥的。”
他说罢,又补充一句:“我就算真要追酥酥,肯定也堂堂正正地追,您放心。”
空气有一瞬间寂静。
宋酥酥背脊发麻:“不是,我们不是兄”
她话未落,有人按住她的后脑勺,垂眸在她唇上落下一吻。
光明正大地。
偏那人亲完还不够,又慢悠悠冒出一句:“抱歉,不太方便。”
这下僵住的人轮到季燃了。
他惊恐地看看宋酥酥,又看看谢卿淮。
好半晌,喉间干涩,挤出一句:“你俩这样,你们爸妈知道吗?”
“哦。”
谢卿淮不紧不慢地,“他们支持。”
季燃:“”
他几乎石塑在原地。
不是都说国内家长的观念稍稍保守点,不是,到底哪里保守了?
他磕磕巴巴道:“你们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啊?听说这样生出的小孩,都,都容易畸形。”
“怎么会?”
宋酥酥眨着一双漂亮大眼睛,摸摸肚子,“都三个月了。”
谢卿淮好笑地扫她一眼。
好的不学,坏的倒是学得飞快。
他攥住宋酥酥的手,将她手里冰淇淋拿走:“季小少爷替我们和季总季夫人问个好,我们就先走了。”
季燃还是一副怀疑人生的模样,讷讷点头:“再,再见。”
上了车,开到拐角处,谢卿淮才将冰淇淋扔掉。
他戳戳小姑娘的脑门:“秋捂春冻,小心肚子疼。”
宋酥酥满脸无辜:“可你上次明明说春捂秋冻的。”
“差不多,一个意思。”
他将车窗按上,伸手摸了摸她的腹部,“要不然真要一个。”
读研生宝宝的人也有。
同窗有个师姐上个月刚怀孕。
宋酥酥眨了下眼睛,心脏扑通跳:“你想要宝宝?”
她并不想生宝宝。
但若是跟谢卿淮在一起,她并不是没有想过要一个孩子。
届时他们一家三口,就会像小时候的宋家一样。
一定很幸福,很美满。
但谢卿淮下一秒就否决:“不着急,我们酥酥自己还是宝宝。”
他揉揉她脑袋:“生宝宝很疼的,怀孕的时候还会孕反,会食欲不振,还有可能会长妊娠纹,等生完宝宝,如果剖腹产,可能会留疤,可能会有后遗症,比生理期要疼一万倍。”
他不是在吓她。
这一切都有可能会发生。
宋酥酥想了下:“但是现在医疗水平先进。”
特别是他们这个阶层,生宝宝几乎不会给他们带来任何改变,因为有专人调养,甚至帮助恢复身材。
“但还是很疼。”
谢卿淮眼底纵容又宠溺,“再过几年,如果我们酥酥真的想要个宝宝,我们再要,不着急。”
他舍不得让她受一点苦。
哪怕风险降到最低最低,他也不容许有任何让她不开心的可能发生。
她还小,觉得婚姻和生宝宝再简单不过。
那他就慢慢教她,科普她,让她做好万全准备。
宋酥酥弯了眼睛,唇边梨涡浅浅,酿着醉人的酒。
她软声软气:“哥哥是胆小鬼。”
“嗯,哥哥是胆小鬼。”
他将车窗按下来一些,秋风撩过她的发梢,也撩过二十一年前,那个站在摇篮跟前的自己。
那时的他想不到,一个张嘴就咬人的奶娃娃,如今会成为他心尖尖上的人。
若早知如此,他会将她藏起来,藏得更深一些。
好让她永远开开心心,不因为那些生离死别而伤痛,不因为青春期而敏感神伤,更不被其他男人哄骗欺负。
他如今还在后悔,为什么五年前的自己不再狠心一点。
他若是足够狠心,他就会遵从内心。
将她抢回去,将她按在美区金融中心的顶楼落地窗外,占有她。
让她的眼里再装不下其他人。
他的小姑娘,是要开心快乐,永远活泼明媚的。
她理应站在高台上,理应被珍惜。
他几乎想象不到,若是宋酥酥不曾出现在他的生命里,他的人生会何等灰暗。
无休止的学习与工作,亲情爱情都是干涩的,是为利益服务的附加品,毫无温度。
在她出现之前,他挣扎过渴望过,也无数次服从过,将自己变成一个麻木的机器人。
好在她来了,那盏灯亮起。
在无数个深夜里为他而亮。
她会攥着他的衣角撒娇,说哥哥我饿了。
也会将脑袋搭在他怀里,困哒哒地掰手指,说今晚要讲三个故事,然后在第一个故事结束时就睡着。
他期盼着她始终坚定朝他跑来的模样,期盼她躲在他身后,可怜兮兮求助的模样。
或许所有人都不知道,不是宋酥酥依赖他,而是他依赖宋酥酥。
和季燃在学校旁边巷子里打的那一架,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发飙。
他总是被教育要斯文要知礼懂礼。
但是戾气上涌,他克制不住自己半分,甚至有一瞬间,他想弄死这个混蛋。
也是在那一晚,宋酥酥跑来,抱住他。
她乖软香甜,用漂亮眼睛看着他。
那年她十五,读高二。
他二十二,读完研进了研究院。
他觉得自己真他妈不是个东西。
但那又怎么样。
时至如今,他是她的。